“原想着要去的，可是下巴还痛着呢！且让我养养吧。”上官凝撇过脸。
薄野琊颇为尴尬，以为她就顺着台阶和自己和好，怎么是这个回答。
“娘娘，您方才不是和奴婢说，今日天气大好，最适合去射箭，骑马吗？您也喜欢这些。若是陛下能来找您一同去就好了。”谨姑看着气氛不对，忙找补道。
“我何时说了？”上官凝扬声。
“方才啊，娘娘难道没说今日天气好？难道不认同这天气适合骑射？还是说您不喜欢骑射？”
这话本是不敬，但谨姑也豁出去了。
“奴婢竟然对娘娘说这样不敬的话，请娘娘恕罪。”谨姑还乖觉地请起罪来。
“今日天气是好，也适合骑射，我也喜欢。”上官凝坚定地说。
却见薄野琊一直看着自己，嘴角颇有上扬的弧度。
这情景，薄野琊很难不认为她是在嘴硬。
“但我是这意思吗！”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你喜欢骑射，今日也适合，为何不去呢？”薄野琊一边说，一边抬手示意跪下请罪的谨姑起身。
“陛下，娘娘，先前就有箭圃那边的人来回话，说是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恭迎着呢！”出元也站出来添油加醋。
“嗯？”薄野琊挑眉，期待她的回答。
这场面，倒像是所有人都帮着薄野琊来劝说上官凝。
上官凝实在憋不住，莞尔一笑。
“巧了！我今日让她们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头饰也用得少，换身衣裳就可以去射箭骑马了。”
“那可~真是巧了！”薄野琊一下子不知该回一句什么话，倒是有些呆呆地地重复了上官凝的感叹。
…………
箭圃是皇家习箭场所，设备齐全。因贵人们常常骑射并全，所以箭圃和骑马的纵马场是挨着的。
薄野琊和上官凝都换上了紧袖短袍的骑装，这样也便于射箭。
两人倒是不约而同地穿了蓝色的衣裳，只不过薄野琊的衣服颜色较深，有金线织就的暗纹，雍容中透着稳重。而上官凝所着的是清新秀丽的水蓝色，风姿绰约中显露一丝娇俏。
“今儿的天气是真好啊！在这里，仿佛才活过来！”上官凝一边走着，一边向天空伸手去，还顺带转个圈。
薄野琊见她是真高兴。
“难道在宫里不是活着？”
“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活着，闷得慌，也不知道你怎么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
“可那里是朕的家，也是朕要守护的地方。”薄野琊忽然有些沉重。
上官凝心中也升起一丝悲哀，却转瞬即逝。
“那就在这儿短暂呼吸吧！射箭骑马，玩个痛快。”
薄野琊看眼前这个女子，她仍笑得明媚。
“不是还要比试吗？比什么？射箭，骑马，还是骑射？？”
“今日就只比射箭吧！我知道你箭术是极好的，再让我见识见识。至于骑马的话，射完箭再慢慢骑，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想骑到什么时候就骑到什么时候。可好？”
“好！”薄野琊毫不犹豫地，像是这宽敞的场地，温暖的阳光也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
“陛下，娘娘，这边请~”箭圃的内侍来指引。
上官凝向前看去，已经有人布置好了草靶。
“老是射靶子有什么意思?”上官凝抄起手说。
“看来你脑子里又有什么新奇想法了。”
“谈不上新奇，旧壶装新酒。”她的眼中闪着亮光。
薄野琊早已习惯宫中的一切，饮食起居，服饰衣着等，连射箭骑马也永远遵循着规制。所以做什么事都喜欢别出新意的上官凝很难不让他眼前一亮。
“你想怎么射箭?”
“射箭仍是射箭，只是不射在靶子上。世人常以百步穿杨来形容箭术高超，我们也可以来一场‘百步穿杨\\u0027！”
“杨柳叶纤细，能射中实为不易。只是这时节，哪里还有杨柳叶?”
上官凝环顾四周，虽整体地势平整，视野开阔，但还是有着几颗长青的树木，为这单调乏味的箭圃添几分生气。
“那便用冬青树叶好了，虽比不上杨柳叶纤细，倒也算得上小巧。”上官凝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冬青树。
薄野琊颔首，“那便让他们摘些大小相同的叶子，挂在相同的高度，放置于百步之外。”
上官凝向他投去赞同的目光，并接着说:“我们各二十支箭，射穿叶子多的人为胜。”
“好！”
身旁的内侍倒也机敏，立刻领了人照着两人的话去布置。
他们动作倒也快，在两人去挑选羽箭出来时，已经看见布置好的场地。
四周无风，那叶子吊在那儿，也不会剧烈摇晃，正好便于射箭。
两人选了十字开刃的破甲箭，此箭比普通的锥形箭更加细长，穿透力更强。
叶子质地软，射出的箭要穿过叶子，那么对射箭人的技巧和力度要求很大。
“原来百步穿杨是这样的感觉。”上官凝放眼看去。
“首先，我们要射的是约摸比杨柳叶宽两倍的冬青叶。其次，当年养由基是射百步之外树上的叶子，还有其他众多树叶干扰视线，这也更加突出他箭术高超。”薄野琊一本正经地说道。
上官凝无奈笑笑:“你有养由基那样的本领，也得照顾一下我这样学艺不精的人吧。反正找不到纤细的杨柳叶，就算是减轻难度喽！”
学艺不精?薄野琊倒是没想到她会用这样自谦的话。
“开始吧！”
“谁先?”
“你决定吧。”
“那我要你先！”上官凝颇带着些娇嗔地命令道。
“好。”薄野琊答应得很痛快。
他迅速进入状态，身端体直，侧身而立。
上官凝的目光正大光明地在他身上游走，观察他每一步的动作。
接过侍从递来羽箭，他搭箭扣弦。
每一步都干净利索，轻车驾熟。这样的人物，做这样的动作，配上这样的样貌和周身的气质，实在很有魅力。
开弓瞄准，上官凝分明看到他那双镶嵌在一丝不苟脸上的眼睛由淡漠变得犀利，活脱脱像是盯住猎物的狼。
他定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不光是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他的脖颈也是绷着的。
上官凝目不转睛地看他，心中有种描述不来的感情，像是汹涌澎湃，却在下一刻恢复平静，又在下一刻东山再起，循环往复。
“咻——”
那羽箭像脱缰的野马，又直又快地飞射出去。
两人的目光都追随那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