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报应
“马队！赵静那边出事了。”
一个民警匆匆跑了过来。
马德胜霍的站起身，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有人联系她？”
“额……”民警顿时语塞，“不是关于凶手的……是我们向她通报了现在调查到的信息，她一时受到刺激，昏迷了过去，现在正在桦医二院抢救。”
马德胜生气的指了指他，“现在通报什么情况？失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我们调查才刚展开，你们报什么报！”
民警不好意思道：“她神情紧张，一直缠着我们问情况，所以，所以才不小心说漏嘴了……”
马德胜叹了口气，“医院那边怎么说？”
“赵静一直有多种慢性病，医生说这次是刺激后的脑血管破裂，也就是中风……情况有点严重。”
马德胜闻言皱紧眉头，烦躁的挠了挠头，转头问崔国栋：“有烟么？”
崔国栋愣了下，边掏烟边问道：“怎么，不戒了？”
看着崔国栋递过来的长白参，马德胜想了半天，才摆摆手说：“算了，我忍一下吧。你们继续调查那三辆车的情况，我去医院看一下。”
桦医二院，急诊室外。
“情况怎么样了？”马德胜先是好奇看着默默坐在长椅上的女孩，又转头问旁边的民警。
“医生说情况比较严重，虽然送来的及时，但赵静身体一直不好，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去。”
马德胜盯着急诊室大门，沉默半天，然后回头看向那边一言不发的女孩。
旁边民警很有眼力劲，赶忙介绍道：“这位是沈墨，从小被赵静夫妇收养，现在在桦医上大学。”
低头不语的沈墨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平静的抬起头看向马德胜。
“你好，我是市刑警队的马德胜。”
沈墨点头示意，然后平静问道：“我大爷现在有什么信息？”
她是中午在学校的时候被告知沈栋梁失踪的，主要是赵静一个人在招待所担惊受怕，才把电话打到了她们学校。
可能赵静也有其他心思，因为就在昨晚，她又一次亲眼目睹了沈栋梁对沈墨的暴力对待，她甚至怀疑沈栋梁的这次失踪是不是跟沈墨有关，想着把叫沈墨过来好好盘问盘问。
只是不巧，在沈墨赶到前，赵静就听民警说沈栋梁昨晚被打，地上一片血迹，牙齿都被打掉了，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激动之下直接昏倒在地。
沈墨现在的心里也很复杂，一方面她很开心沈栋梁失踪，甚至祈祷着沈栋梁永远不会被找到。
另一方面，她又患得患失，深怕这次白高兴一场，沈栋梁会突然回来，她又要遭受那非人的对待。
种种情绪冲击下，反倒让沈墨此时面目表情。
马德胜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多年刑警经验又让他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女孩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亲人失踪，一个亲人正在抢救的正常反应。
他甚至从女孩眼神中看到了期待？
“沈栋梁现在还没被找到，不过我们已经有了线索，会尽快给你们一个交代。”
马德胜紧紧盯着沈墨的眼睛。
“哦。”沈墨低下头。
失望？
如果对于警方还没有找到失踪的亲人，而表现出失望说的过去，但正常人最起码应该追问有什么线索吧。
为什么沈墨能这么平淡？
马德胜的心里有太多疑问。
“对了，你平时和你大爷大娘关系怎么样？”
沈墨依旧低着头，“我大爷大娘对我很好，供我上学，还花钱让我学钢琴……”
马德胜仔细分析着，看来沈栋梁夫妇对沈墨确实挺好，现在一般家庭连自己亲生的都舍不得花钱去学钢琴，更别说沈墨这种收养的。
“听说你在维多利亚上班？”
“勤工俭学，兼职弹钢琴，每周四天，每天两小时。”
“有没有……”马德胜挠挠鼻子，“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感情或者经济上的纠纷？”
“没有。”沈墨坚定的摇摇头。
“昨晚你在哪？”
沈墨猛的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马德胜双手插裤兜，平和的笑笑道：“你别紧张，这就是正常的询问。”
“我昨晚在学校宿舍。”
“没去维多利亚？”
“我……大爷，不希望我去那边兼职，自从他来了桦林，我就不去维多利亚了。”
“沈栋梁怎么知道你在维多利亚兼职的？他去维多利亚找过你？”
“是我室友告诉他的，他去过一次维多利亚，找那边经理谈过我的事。”
马德胜若有所思，看来他还要去一趟维多利亚了解下情况……
维多利亚？
马德胜眼前一亮，脑海里瞬间有种通透的感觉。
困扰自己一天的问题终于解开，他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感了！
因为想到前段时间调查海哥被打案件时，问询过维多利亚小老板黄青，和昨晚见到的桑塔纳车主，在一瞬间完全吻合！
马德胜顿时有些激动，沈栋梁……沈墨……维多利亚……黄青……沈栋梁！
关键在黄青身上！
当然，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着直觉，认为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值得自己去查证一下。
以他多年刑警经验来说，每当自己有这种通透感时，那么距离最终结案就不远了。
“你认识维多利亚的小老板黄青吗？”马德胜略微急促的问道。
“见过，但没有说过话。”
沈墨有点疑惑，这个警察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问黄青的事。
马德胜看着沈墨的表情，判断她应该是跟黄青没有关系。
于是解释道：“随便问问，我也认识黄青，听说他在维多利亚挺出名的，以为你们熟悉。”
“哦。但是他一般都是去包间，我只在大厅弹钢琴，所以对他不熟悉。”
“行，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如果有沈栋梁的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对了，你在桦林除了学校同学外，还认不认识其他人？”
听到这话，沈墨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知道自己弟弟傅卫军是公安局的常客，不知道如何开口。
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的马队，看到沈墨这副表情，立马来了兴趣，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我还有个弟弟，一直在桦林……”
沈墨知道这事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但她相信这次沈栋梁的失踪绝对和自己弟弟无关，因为她还没有对傅卫军说过沈栋梁的事情，所以傅卫军没有理由对付沈栋梁。
“弟弟？也是被沈栋梁收养的？为什么在桦林。”
“他没有被收养，因为他是聋哑人。从小就被送给别人了，后来又去了桦林孤儿院……”
马德胜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叹息，这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弟弟叫什么？”
“傅卫军。”
“傅卫军？”
马德胜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三天两头被逮进局子，光他都抓住傅卫军好几回，但因为对方是残疾人，而且还未成年，所以也是抓了放，放了抓的。
他真的不知道，傅卫军竟然是沈墨的弟弟。
看着沈墨点头，他好奇问道：“你弟弟和沈栋梁关系怎么样？”
“我弟弟自从被送人后，已经快十年没跟家里有来往了，我也是到桦林后才碰到他。”
“那你弟弟知道这次沈栋梁来桦林的事吗？”
“不知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光熄灭。
“谁是病人家属？”
沈墨向前两步，“医生，请问我大娘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病人有多种慢性病，身体实在太弱，这次受到刺激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送诊及时，命是保住了，但以后再也没办法自主行动了。”
沈墨听到医生的话，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动作。
以前，她在遭受大爷欺凌玩弄的时候，总是幻想着沈栋梁有一天能够彻底消失在自己的人生里。
而明知沈栋梁在对她做什么，却永远视而不见的大娘，沈墨希望她以后永远的看不见听不见。
现在两个梦想都实现了。
但她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悲伤？
自己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
开心？
想到之前的遭遇，她又没办法真的开心起来。
这一刻，她特别想要大哭一场，想要畅快的大喊大叫。
但喉咙里却被各种情绪堵着。
想要开口却发出不任何的声音。
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医生看着她现在的表现，摇摇头走开了。
见惯了生死的他们，太知道这时候的家属需要的是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去释放自己的情绪。
马德胜也眼神复杂的看着呆愣当场的沈墨。他扪心自问，一个刚上大一的姑娘，确实很难接受目前的现实。
在一天内碰到了收养她的大爷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大娘又中风瘫痪在床。
以后家庭的重担就会全部压在这个瘦弱的姑娘身上。
这样的遭遇让他深表同情。
可惜，他们所有人都不会了解此刻沈墨真正的心理历程。
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太多太多，甚至南辕北辙。
就像世间真的很难做到感同身受。
马德胜叹口气，到了病房里看着昏迷不醒，口歪嘴斜的赵静。
双拳紧握，心里发誓一定要找到沈栋梁失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