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下个城池见
当陈玉年来到下一座城池——土木城时，防御阵法已被攻破，一株参天巨木挥舞着数百条树根，指挥着妖怪群朝城墙发起攻击。
“哈哈哈！陈玉年，选吧，是漠北城还是土木城！”
只见树妖分身最粗大的两条树根搭在城墙根，以树妖筑基期的实力，只要轻轻往前一捅，便能在城墙上开出两个破洞，城外的妖怪便能迅速攻入城中。
树妖这是在杀人诛心！
明明有充足的时间攻破城墙，在陈玉年到达之前便攻下土木城。
可树妖在攻破防御阵法后便袖手旁观，任由一头头妖怪攻打土木城，死在人族的箭矢之下。
而在陈玉年抵达后，树妖又第一时间展开嘲讽，假惺惺地让陈玉年做选择。
这是选择吗？这明明是把刀呀。
丢下土木城，眼睁睁看着土木城中的百姓丧生妖口，他独自赶往漠北城？
又或者路过一城救一城，不顾漠北城内的老杨、林厨子、陈玉诗，寄希望于姜北望能坚持得久一些？
这分明是树妖扎向陈玉年良心的刀，不论做什么选择，他都会后悔。
“死！”
陈玉年怒不可遏，嘶吼着挥出手中长剑，磅礴剑气朝着树妖分身奔涌而去，于刹那间将树妖碎尸万段。
陈玉年没有思考太多，他只能救眼前的，那些遥远的、还不曾发生的，顾不了这么多。
所有人都在拼死挣命，他只能相信姜北望，相信常安他们能守护好漠北城，能撑到他回到漠北城的那一刻。
而树妖任由剑光加身，撕碎他的妖躯，甚至没有趁机破开城墙。
“哈哈哈！陈玉年，我们下个城池见！”
“下个城池继续做选择......”
在白色剑气浩荡中，树妖留下最后话语，消失无踪。
陈玉年脸色凝重，目光深邃凶狠，没想到一直以来在他眼中脑子不灵光的树妖，竟然如此阴毒，在心理上一步步逼迫挑战着他的极限。
在黄云城时，树妖没能攻破防御阵法，而在这土木城，树妖已然可以攻破城墙了，只是他没选择这么做罢了。
如此看来，接下来的孤云城、天水城，战况恐怕会一个比一个严峻。
陈玉年咬咬牙，强迫自己不再思索。
这就是树妖的诡计。强迫陈玉年做选择，以各个城池的千万人口绑架陈玉年。
如果他是十足的自私之辈，或许能免于这种道德困扰，但他偏偏不是，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千万人死在面前，事后懊悔“明明可以”。
陈玉年将目光投向土木城。因为连日来被防御阵法阻挡，妖怪群的数量早已不如当初，再加上树妖分身为了提升实力，主动击杀了一部分妖怪，这导致此时城外的妖怪数量只有十余万。
即使没有防御阵法，土木城的守军勉强能够对付。
既然如此，陈玉年也不停留，御起剑光朝孤云城而去。
轰！
果然不出陈玉年所料，当他的刚刚抵达孤云城之时，树妖便在他眼皮下攻破了城墙。
数以万计的妖怪在树妖的掩护下，顶着箭雨从倒塌的城墙处攻入孤云城中。
“哈哈哈！选吧，陈玉年。”
“孤云城与漠北城，你选哪一座？”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就是在拖延陈玉年的时间，在心理层面上给他施加巨大压力，影响他的道心。
“呼。”
陈玉年长舒一口气，竭力遏制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长星剑出鞘，目光冷冽地朝树妖杀去。
“哈哈哈！杀我？随便你，别说这具分身，所有分身都留给你杀！”
“哈哈哈！下个城池见！”
树妖狂笑，面对陈玉年杀来的剑光，毫不反抗，沙沙摇晃着树冠枝杈，发出响彻四野的笑声，嘲讽着陈玉年。
哪怕是金丹期圆满实力，哪怕能击退击伤妖主，还不是被他戏耍在指掌之间么？
轰！
毫无抵抗，树妖被剑气搅碎生机，庞大妖躯化作漫天木屑，围绕着陈玉年飘扬。
“陈小神仙，救命啊！”
“陈小神仙，行行好，发发慈悲，救救孤云城。”
树妖分身死前的话语传荡开来，此时孤云城的百姓都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句句救命回荡在城中，像是一柄柄大锤轰击着陈玉年的道心。
“啊！”
“啊！”
“啊！”
陈玉年声嘶力竭，仰天咆哮。
继而一道磅礴剑气河流从天而降，阻挡在城墙崩塌处，将还未进城的妖怪拦截在外。
紧接着，他持剑冲入孤云城中，剑气浩浩荡荡，见妖就杀。
短短几分钟时间，陈玉年便御剑在城中杀了个来回，将闯入城池内的妖怪扫荡得干干净净。
“可以了。陈小神仙，你快去漠北城吧，孤云城有自保之力。”孤云城城主远远朝着浴血的陈玉年吼道。
他知道此时的陈玉年陷入两难之中，作为城主，他主动开口，劝陈玉年离开，无需为孤云城操心更多。
听到话语声，陈玉年停下冲向城外妖群的脚步，转头看向孤云城城主。
迎着陈玉年冷漠的目光，孤云城城主心底一抽，张了张嘴，轻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你的错。”
陈玉年并未说什么，点点头后，御起剑光朝天水城飞去。
最后一个城池，他又该怎么选。
看着消失在天际的身影，孤云城城主长叹：“该死的世道，欺人太甚。”
而后，他冷声对一旁守将吩咐道：“传城主令，自己的命自己挣，自己的城池自己守。”
天水城中，妖怪已然攻入城内，守城军队也已转入巷战。
城内屋舍成片倒塌，喊杀声、嘶吼声四处回荡。
大街上血流成河，一具具尸体堆积，又被倒塌的房屋当场掩埋。
“如何？这次你又要如何选？”
“不怕告诉你，漠北城也已被攻破，局势比天水城还要严峻。”
这一次，树妖亲自出手了，挥舞着树根，其上串起一具具人族尸体，诡异可怖，看得陈玉年眼皮直跳，目中冰冷又增加几分。
“选吧。”
树妖甩动树根，将一具具尸体抛向空中。尸体重重落在大地上，摔成一滩滩肉泥，像是红点在大街小巷中炸开，触目惊心。
陈玉年低头看向天水城的乱象和地面上的摊摊碎肉，而后又转头看向北方，目光好像能越过数百里距离，看到漠北城中厮杀的老杨几人。
“选吧，选吧！快点选！”树妖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树根不断挥击，将一名名士兵的胸膛刺穿，转眼间便夺走数百人的性命。
陈玉年死死握住长星剑，看着树妖虐杀士兵百姓，他直欲冲过去将其一剑砍死，但他却迟迟挪不动脚步。
目光不断在天水城与漠北城游移，他想救天水城的百姓，却放不下漠北城。
明知道在这种关键时刻犹疑不定，只会让事态不可遏制地滑向深渊。但他就是下不了决心，一旦他挪动脚步，就意味着放弃另一城的百姓。
“为什么要我选......我该怎么选......”
这种选择比他想象中更难。
即使一而再再而三告诫自己，只要顾好眼前便问心无愧，但事到临头，千万人的性命真的摆在他面前，陈玉年还是犹豫了。
要赌一把吗？赌树妖是在诈他，赌漠北城还在姜北望的守护下，赌同福酒楼还在阵法的笼罩下。
陈玉年眼神空洞，耳边回荡着树妖嚣张的狂笑声，眼中是不断死亡的天水城百姓，手中长剑紧了又紧，冷汗一滴滴流下，模糊了他的双眼。
“去漠北城。”
“去漠北城吧。我天水城自有我天水城守军来守护。”
“漠北城的位置更重要，决不可让燕国破开。去漠北城吧。”
城墙上，一道黑袍身影长身而立，手中长剑斜指。赫然是天水城城主，在亲卫军的护卫下，站在城墙上朝陈玉年大喊。
作为一城之主，在陈玉年两难之际，替他做了决定。
天水城城主目光坚定，儒袍上沾满血迹。这是一城之主的气魄，生死关头毅然选择了漠北城。
“选漠北城！”
“选漠北城！”
城墙上的士兵听到城主的话语后，一个个大声呼喊，语气坚定，手中厮杀的动作却不停顿。
听到这一道道声音，陈玉年回过神来，目光看向城墙之上。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天水城城主与士兵竟然主动放弃生命，替陈玉年做了决定。
“给我死！”树妖听到城主与士兵的话语，勃然大怒。
一群凡人，竟然破坏了他的好戏。
“蝼蚁没有说话的份！”数百条树根刺出，刺破空气，摩擦带起阵阵火光，想要将城墙上的所有人一击击杀！
“该死的是你！”陈玉年嘶吼，手中长剑后发先至，一刹那间洞穿空间，将数百条树根齐齐斩断。
“漠北城必破！你来不及救援的！”树妖怒吼，漫天树叶脱离树冠，化作片片飞刀，切碎空气，朝着陈玉年杀来。
“一剑御万剑！”
剑气磅礴，万道剑气组成剑气长河，击碎万千飞叶，将树妖分身撕碎。
“来不及的......你来不及的！”
击杀树妖分身后，陈玉年转头看向天水城城主，轻声道：“多谢，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