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和解雨辰听到声音都心里一紧，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张齐全出事了！
以他的身手都能出事，那麻烦就大了。
声音来自游泳池的方向，但冲进这将视线完全遮挡的玻璃房内，明显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先不说里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就那明显全是泡泡水的地面，不论多防滑的鞋子进去，怕是都得摔个四脚朝天。
“张齐全！你在哪里？！”
黑瞎子大声喊道，同时集中注意力，准备在张齐全发出声音的那一刻定位他的位置。
“在后院！”
张齐全回了声，虽然还有些抖，但情绪听着已经没了刚刚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
在后院？
俩人听见张齐全的声音并无大碍，舒了口气。
然后又一愣，心里想着这个玻璃房已经不够他霍霍了吗？居然都玩到后院去了。
不过后院到底有什么？居然能把张齐全吓成那样。
把口香糖吐进了张齐全带过来的垃圾桶，黑瞎子和解雨辰避开了那个玻璃房，从旁边绕了过去，到了后院。
后院被一道篱笆隔了起来，外面是一条公路，里面是杂草丛生的草坪。
草坪和室内游泳池的门同样开着，一大堆的泡沫从里面漏了出来，流了一地都是。
这里出乎意料的脏，满天飞的苍蝇，还有被风卷着扑向他们恶臭。
草丛里全是猫的骨头，还有些正在腐烂的猫的尸体，那些苍蝇想必就是这些小小的尸骸吸引过来的了。
之前惊叫出声的张齐全就站在门边没有泡沫的地方边上，全身都湿漉漉的，一团团白色的泡沫粘在他的衣服上，瞧着还有些可怜。
“没事吧？”虽然一看张齐全就是毫发无损的状态，但黑瞎子还是问了一句。
“没事。”张齐全说道：“刚刚冲出来没注意，被吓了一跳。”
绕过了那些猫的尸骸和泡沫，黑瞎子和解雨辰到了张齐全旁边，这一站他们就明白张齐全为什么站这里了。
这个位置是上风，站这里闻不到那些臭味。
“这啥情况啊这是？全是死猫。”张齐全整不明白，就问黑瞎子。
黑瞎子正想回话，话头却被解雨辰给接了过去。
“这个情况我瞧着眼熟，但不太确定是不是。”解雨辰说着，又去看那栋房子。
“我经常被人委托处理一些棘手的货物，偶然间知道了一种现象，叫做‘伪智慧现象’。”
“这种现象有些类似于蚂蚁和蜜蜂的族群，其实是一种现象的集合体，一种从外在表象看上去，这个东西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样，但其本质其实依旧是一件死物。”
之后解雨辰又做了两个比喻来让这个现象在他们脑子里的记忆更生动立体一点，但张齐全还是走神了，好在还有个黑瞎子听讲，不至于让花儿爷变成一个自言自语的可怜人。
解雨辰一大通的解说算是在张齐全这里打了水漂，他就记住了一个‘伪智慧现象’，以及，这种现象可以让人觉得没生命的东西看起来像活的。
之后解雨辰说什么房子吃动物啊，他之前觉得这里看着不太对劲啊什么的，张齐全选择性的失忆了，这玩意听了可是要做噩梦的，他听不见他听不见。
张齐全出于礼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完了解雨辰的科普，然后沉默着溜走去换衣服了。
绕了一大圈去拿了清扫的工具和大号口袋，将那些无辜的小生命给收拾了，想着等一会儿拿到湖边去烧掉。
他的反应让解雨辰有些懵，想着难不成是自己说的太枯燥连听都听不下去了？虽然一开始也只是单纯的想说说而已。
见解雨辰皱眉盯着正在为野猫收敛尸骨的张齐全，黑瞎子靠着和解雨辰难以言说的默契，顿时明白了解雨辰在想什么。
“他没兴趣的东西就听不进去，不是针对你。”黑瞎子拍拍解雨辰的肩膀，“他是平等的针对所有人。”
说完，黑瞎子又想起了什么，憋着笑对解雨辰说：“还有，他怕鬼，你之前说的房子吃动物的比喻应该是把他吓着了。”
“……”花儿爷表示很懵逼，他刚刚说的话吓人？一个倒斗的怕这个？这就怕了？是不是有点离谱了啊！
将满后院的野猫收拾好，因为没有充足的线索，所以后院的发现只能不了了之。
猫尸收拾完后，看着那丝毫没见消减的泡沫，黑瞎子和解雨辰有些头大，这玩意儿想收拾都无从下手啊。
“大宝宝，你这是倒了多少瓶洗洁精，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啊。”
泡沫的味道挺大的，黑瞎子一闻就能知道这效果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
“也不多。”张齐全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报出了个数字，“大概，也就七八九十瓶吧。”
大概是这么多，之前玩嗨了的张齐全不确定的想。
他系统背包里的东西太多了，谁会专门去记一个一时兴起买着玩的东西的数量呢。
听着这个数量，黑瞎子抽了口冷气，瞧张齐全的眼神有点不对了。
七八九十瓶？还大概？真是玩嗨了，连洗洁精都能耗这么多，难怪能整出这效果。
张齐全凭借自己对黑瞎子的了解，看明白了黑瞎子那表情的意思，这是在说他败家呢。
他当即对黑瞎子切了一声，表示千金难买我乐意，这么点钱能让他高兴一下午，还顺便把清洁给做完了，说是物尽其用不过分啊！
黑瞎子琢磨一下，觉得张齐全说的对，能让他安安分分不瞎折腾也是物尽其用了。
看着那快三米的泡沫，解雨辰不想说话，只觉得黑瞎子想的真开，脾气比之之前好了不少啊。
带小孩儿有这效果？
想起家族里那些小小的萝卜头，和脾气越发火爆的已生崽女性，解雨辰认为这个应该是看人，毕竟张齐全只是熊而已，并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们放弃了今天把这个地方收拾出来，打算等明天这些泡沫自己消掉一些后再来打扫。
“希望明天这些泡沫能消完吧。”
解雨辰揉着额角，觉得自昨天晚上遇到这俩人开始，生活就被注入了不一样的活力。
之后张齐全又给解雨辰表演了一下他独特的草坪修整技术，让见多识广的花儿爷都感叹了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么一折腾，天又开始擦黑了，张齐全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以庆祝这次不怎么愉快的新居入住。
长长的西式餐桌三个人只坐了一端，没人想搞那些莫名其妙的西方仪式感，华夏人喜欢的永远都是热热闹闹欢聚一堂。
有黑瞎子在，张齐全和解雨辰之间的氛围好了不少，至少没那么坐立难安了，张齐全甚至有了和解雨辰聊天的兴致。
吃饱了，张齐全拖着凳子往解雨辰那边挪了挪，有些刺耳的声音让黑瞎子和解雨辰一同投来了目光。
但无所谓，张齐全是个有熟人在就会变社牛的存在，有黑瞎子兜底，他无所畏惧！
“花儿爷？”张齐全又向解雨辰凑了凑。
“嗯？”解雨辰应了声，有些好奇这个一直躲着自己的人想和自己聊些什么。
“能问你点事儿不？”
“你问。”
“额，就是你和瞎子怎么认识的啊。”张齐全的眼睛里散发出了名为好奇，实为吃瓜的光芒，“我看你和瞎子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和瞎子怎么认识的？”解雨辰一愣，有些惊讶，“黑瞎子没跟你说过吗？”
他看了眼黑瞎子，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我还以为他告诉过你呢。”
“没。”张齐全看了黑瞎子一眼，“花儿爷，我告诉你，关于你的事儿瞎子嘴可严了。”
“如果黑瞎子没说，那你上次怎么知道我的？”
“emmmm，这个不重要，先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齐全现在就像在瓜田里的猹，有种想要浪，却怕被人抓住所以强行按耐情绪的隐晦激动。
解雨辰对着黑瞎子挑眉，做了个‘你怎么想的’的表情。
黑瞎子耸肩，表示随意，又将选择权丢了回去。
“当时没告诉大宝宝是因为你当时的局势不太乐观，现在嘛，你觉得能说就说。”
“这么为我着想？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旁边窥视的张齐全表示，这里面一定有内幕！嘿嘿嘿～
左右也算不上什么隐秘的事儿，解雨辰不介意将这些告诉黑瞎子家宠着的小孩儿。
且不说他对张齐全的印象不错，单是可以和黑瞎子拉近关系这条就足够了。
虽然以他和黑瞎子现在的关系，也不必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但能让关系更好点，何乐而不为呢。
“我跟黑瞎子认识的时候，嗯，在01年。”
解雨辰单手撑住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才起了个话头。
“当时黑瞎子是藿家从陈皮阿四那里请来的帮手，帮忙处理一起案件，军区楼里出现了十四具尸体，那个时候……”
“等等！”
听见了这个头，张齐全立刻出声打断了解雨辰的话，出声后又发现这样对解雨辰不太尊重，就对着他笑笑。
“花儿爷，咱们可以不用讲那么清楚，您知道我……胆子比较小，咱们避开那些话题行不行？”
“……看出来了。”
“我先说明一下，我怕的不是鬼，我只是怕那种氛围和想象。”
“……懂了。”
解雨辰表示明白了，张齐全的意思是，他怕鬼和敢和鬼打一架是两码事，他真正怕的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东西而已。
“就是01年见过，认识了，后来请他接了两次单就熟了，之后瞎子帮了我一些忙，在我身边跟了一段时间，关系就好了。”
怕没关系，聪明的花儿爷浓缩故事的能力也很强呢，就是……
“这是不是太简短了点啊。”
大宝宝猹发现这个瓜只有瓜的外形，里面居然是空的，好让猹失望啊。
“你自己说怕的。”解雨辰对张齐全的反应感到好笑，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发现和张齐全相处时的氛围都十分轻松，虽然张齐全为人处事都有着一种小孩子似的我行我素，但对在一些事情上出乎意料的有分寸，让人讨厌不起来。
跳脱，护短，有分寸，不刨根问底，心思敏捷，身手非凡，爱自己吓自己，却有直面恐惧的勇气，在异想天开的同时，又容易会注意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还有些欠收拾，不管是思想还是行为都是。
真是一个奇妙的人呢，解雨辰想着。
和哈哈大笑的黑瞎子隔着桌子互掐了一会儿，张齐全又问了解雨辰他能不能问个问题，在解雨辰同意后，他想了想，才问道。
“emmmm，02年10月，京城，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出去了一整天，之后几天的时间也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还在外面过夜，黑瞎子是去找你了吗？”
这个事情张齐全好奇很久了，之前他虽然说黑瞎子去找了花儿爷，解雨辰当时的态度也差不多是认下了，但这件事真的是他瞎猜的啊。
“如果不好说，也不用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想知道他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找你去了。”大宝宝猹已经准备啃瓜了。
“……对。”解雨辰点头，当时他师傅二月红去世，局势十分危险，就雇了黑瞎子帮忙。
“我就知道！”大宝宝猹吃了一大口瓜，甜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但解雨辰却觉得张齐全的状态不太对，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回答这个问题，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
又等了一会儿，解雨辰才惊觉张齐全的问题已经问完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铺垫这么多，就问这？
“对，就问这。”吃到了甜瓜的张齐全心满意足。
黑瞎子和解雨辰之间发生的种种他不管，只要证实了他刚刚的问题，那这个瓜就是甜的。
有些东西不能多问，问了瓜里就可能藏刀片了。
“不打算再问问别的？”
解雨辰突然觉得头疼，连黑瞎子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也太浪费感情了。
“那，我再问一个？”张齐全觉得解雨辰都这么说了，不再问一个感觉有些对不住人家。
“你问。”
花儿爷严阵以待。
“那我问了哈。”
张齐全清清嗓子，绕了一个弯子后，问了解雨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解雨辰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