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解人意的苟六一,为了人与人的和平共处着想,收了马匪掠夺的大部分钱财字画首饰。
生活必需品留下,共患难的情谊远比共富贵的情谊安全。
皇帝和几位诸侯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云王爷查看马匪老窝后,一抹胡子,这帮马匪忒穷!
出于打扫战场的习惯,王爷又挑拣了一点稍微能入眼的战利品,至少打麻将时用的着。
再去看放粮草的地方,粮草倒是不少。
王爷悟了。
这是一帮务实的马匪,他们只专注于解决饱腹的问题。
乌鸦在周围转,它被苟六一安排着锻炼侦查能力。
[嘎!兔子!]
乌鸦俯冲,它要像黑豹抓鸡那般厉害!
苟六一叹气,一只乌鸦的梦想是当老鹰么?
兔子蹬着后腿,跳着拐着弯跑了。
乌鸦拍拍翅膀,转转眼珠:[嘎!好大一条毛毛虫!]
苟六一:……
这侦察兵侦查的重点似乎有些偏!
苟家安和苟家斑也发现了兔子,三个半大小子撅着屁股围追堵截还扒了兔子洞,搞的跟战场围堵敌军似的。
收获了五只手掌大的灰色小兔子,还有一只八九斤重的母兔子。
苟家斑顶着一张被蚊虫亲出包包的脸,笑的跟傻子一般,露出一排大白牙,拎着母兔耳朵跑世子妃和王后那里献宝。
蓝彦用衣襟兜着三只小兔子,苟家安怀抱两只小兔子,黑豹围着他俩转圈闻兔子。
苟六一也有收获,摘了一布兜酸到牙倒的山杏,小小的,青黄青黄的。
她本不想摘,这么酸,牙还要不要了?
后一想,她不能两手空空啊!
好歹能煮糖水喝不是?
车队开始前行,向瑞山前行,同王爷他们会合。
苟六一从世子爹手里抢小兔子:“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呢?”
世子呲着牙:“你舌头没事吧!”
心里摇头,女子多是如此,心软。
苟六一翻个白眼,把兔子往怀里抱,她要把兔子养肥了吃!
于是苟六一院子的人一边前行一边砍树枝,给兔子做笼子。
苟家安他们,包括白哲,都来帮苟六一处理树枝扎笼子。
几人坐平板车上干的很起劲,小女孩心软,就喜欢这些小小可爱的动物。
苟六一摇着扇子坐在马车上,世子的两把破扇子被苟六一要了来,田婆和朱花拿粉色的绢布重新换了扇面。
扇子重了点,不过能扇风就是好扇子。
她从车窗伸出脑袋指挥着:“兔子爱打洞,要编密实些。”
“太细的枝条就别用啦,回头被兔子咬断跑了。”
“夹一层吧,把便便漏下去。”
苟家斑看一眼旁边马车上的苟六一:“何为便便?”
蓝彦削着枝条上的毛刺:“粪便。”
……
王爷带着战利品下山,车队再次停下,休整装车。
苟六一靠在王后身边:“王母,你听说过芸娘吗?”
王后笑笑:“略闻一二。”
苟六一帮王后打着扇子:“王母,跟我说说呗。”
王爷急着剿匪,都没时间跟她说芸娘的传说。
王后擦擦苟六一脑门上的细汗:“我让含夏来同你说,她知道的多。”
苟六一笑眯眯的点头。
“砰!砰!”
两个男人被扔在苟六一面前,苟六一抬头看看芸娘。
芸娘拍拍双手:“想听我的事?”
苟六一呵呵呵。
王后袖口捂嘴笑了笑:“芸娘,这两人是?”
芸娘掏出腰间的酒葫芦:“我看他俩一直远远跟着你们,就帮他们一把。”
芸娘踢了地上两人一脚,灌了一口酒水。
她以前没打算管跟着的那两人,现在嘛,既然苟六一给了她长期饭票,那就多帮她管点闲事吧!
苟六一蹲下盯着地上的人看,突然伸手,一把拽下了其中一人脸上的大胡子。
大热天的,戴个假胡子捂痱子呢?
那人脸皮一下子被大力撕扯,疼的直吸气:“你个小兔崽子!”
苟六一一巴掌拍在那人头上:“你连我养小兔崽子的事都知道!”
沈茹在不远处看着苟六一。
虽然苟六一只有十岁,眉眼还未长开,却生的极好,肤白细腻,已然是个透着灵动的小美女。
再抿唇看向车队里的白哲,他正抱了些软草,细致的铺着兔子笼。
少爷以前只对白湘君好,只对白湘君笑,现在又多了一个苟六一!
白湘君说了,救少爷的人是蓝彦,六姑娘跟那个老头当时是想跑走的。
少爷根本不需要感谢六姑娘。
定是这个小丫头长的狐媚,引得少爷对她心生欢喜!
沈茹咬唇,少爷难道忘了他的家人,她的家人,都是为何死去的吗?
难道少爷要放下仇恨吗?
车队开始前行,两个被芸娘抓来的人一直在骂骂咧咧,很是嚣张。
“知道我们是谁么!”
“还不赶紧把我们放了!”
“你们还不放了我们?想造反么!”
王爷咬咬牙,本不想对这两个皇帝的人怎样,可这两人嚣张的语气,还有说出的话,不能放了!
“既然皇上让你们看着我,那就一起走吧!”
于是,装雅虎和狼牙的大笼子旁,又绑上了两个人,和他们带的两只鸽子。
狗吠、人叫、鸟扑腾。
热闹!
没过几天,芸娘的大黑马又驮来一个男人,大黑马后面还跟着一头毛驴。
芸娘舔了一下嘴角的酒水,驴肉挺好吃。
马背上的人打扮的像个货郎,他努力抬起脖子:“劳烦,请让我面见苟大人!”
王后向含春使个眼色,含春立刻去抓王爷。
马背上的男人跪在王后的马车内。
王爷看着面前这个男子:“于耳,穆让你来的?”
于耳掏出竹筒双手呈上:“大人。”
王爷和王后看过小布条,沉默了一会儿,让于耳先下了车。
王爷一掌拍在矮几上:“毒妇!”
王后拿出火折子,烧小布条:“这事皇帝定然知道,他是想通过皇后的手杀你。”
王爷心里很不是滋味,曾经的誓死追随,如今的赶尽杀绝。
想起当年的军师,大煌立朝时,拒绝做国相而隐归田园。
军师那时就已预料到如今的境况了吧!
王后看着火盆里烧成灰烬的布条:“王爷,咱们恐难躲过劫难啊!”
车队规模大,现在又多了几十匹马。
想到这,王后瞥了王爷一眼。
她的意思是把马都留给山上寨子,王爷却舍不得,连受伤的马都让楼医工给包扎包扎拖上了。
职业病,见到马就想留,寨子里一帮娘们,能照顾的好马么!
可是又是马车又是马,太显眼,躲都躲不了。
硬拼的话,队伍里很多奴婢并不善武。
尤其是苟六一那院子里的,全是居家过日子的贤妻良母型。
车队能抵抗袭击的,不过小几十人。
若追杀一而再再而三,撑不了多久。
弃了马车隐匿行踪,也不太现实,没有足够的粮草,又靠双腿长途跋涉,一旦遇袭,更难抵抗的住。
王爷摸着胡子低头想了片刻:“夫人,舆图拿来与我。”
王爷对着地图看了好一阵子,大手在地图上点点指指:“从这里走!我记得曾经带兵走过,有小路直穿过去。”
王后皱着眉头看地图:“你确定?这条路,舆图上是高山和湖泊。”
王爷捋胡子,认真想想:“应当没错!”
王后收起地图:“那就按你说的吧。”
苟六一发现,车队所行之路越来越窄,王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车队行到一座高山前,停了下来。
王后咬着后牙:“皓爷,这就是你说的路?”
王爷拉着蓝中尉:“老蓝,你说,咱们以前是不是从这穿过?”
蓝中尉往后退了退:“是走过这里。”
急行军,谁拖着马车走啊!
王爷得到蓝中尉的回复,挺了挺腰:“我就记得走过这里,那时还带着上百号人呢!”
王后眯眼:“做马车走的这里?”
王爷哑声,腰弯了点:“那到没有,谁打仗坐着马车打啊!”
说完看了看王后的脸色,腰又弯了弯。
王后深吸一口气,余光看了一眼在一边摇扇子赏风景的世子。
有其子必有其父!
再看一眼不远处吟歪诗的苟家安和苟家斑。
有其父必有其子!
“把必要物品放马背上,弃马车!”
王后气的转身对含春大声下令。
车队又开始了一番重新调整,改成了马队。
王后和一众女眷都进马车里换衣服。
爬山穿着长襦裙实在是不方便。
苟六一也换了一身短打,头发扎成马尾,手上还戴上了朱花给她做的布手套。
她挺喜欢这样穿,简单舒服。
为了防止虫子,又把袖口和裤腿处用布条裹上。
田婆担心苟六一的脸变成苟家斑那样:“姑娘,我去给你找个帷帽戴上。”
田婆在马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帷帽呢?
苟六一看田婆空手回来,拍脑壳。
她好心为了拖车的马儿不那么累,就收了些东西进空间,其中就有她的一搭帷帽。
现在不好凭空拿出一顶帷帽出来,她找来三根木枝竖在脖子上,罩上薄纱,把脸包了起来。
作用是一样滴!
这造型把世子他们看的直咋舌。
“小六啊,你这样子是吓人啊还是吓鬼啊?”
“阿翁,你不懂,这叫创意!”
苟六一在薄纱里翻白眼,不理世子爹他们的调侃,去了世子妃那里。
“王母,阿母,你们要不要也像我这样?我帮你们。”
王后和世子妃看着苟六一的造型,都委婉的表达了拒绝。
怎么说也是做过王后和世子妃的人,她们无法做到如此不拘小节。
再说了,她们有帷帽干嘛要搞成那般?
“六一,阿母有帷帽,要不给你换一下?”
苟六一看到世子爹在对着她笑,为了她的创意,咬牙拒绝:“不用了。阿母,我这样挺好。”
世子摇着扇子:“哈!”
苟六一给世子爹后脑勺:“呵!”
芸娘一路跟着车队到此处,抬头望山:“哪个傻缺指引的此路啊?”
遭到世子嘲笑的苟六一走过来,也抬头望山:“我王父。”
芸娘握紧手中的剑,倒退几步:“没斗笠给你戴?”
苟六一怂怂肩,靠近芸娘:“芸娘姐姐,有空教我耍剑呗!”
芸娘松了手里的剑,弯腰扎紧脚腕上的布条:“那等我有空再说吧!”
苟六一听含夏讲了芸娘的传说。
话说,暗格的前身武盟,各路江湖人有事皆聚与此,相互传递或打探消息,寻求志同道合之人想帮。
渐渐演变成消息汇集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偿服务,武盟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武盟先是由芸娘的父亲掌管,父亲死后,由芸娘的夫君掌管。
一日,芸娘酒醉,写了休书仍不满意,又手持流云剑,独自一人同她夫君的人杀了一天一夜。
芸娘一身染血,杀了夫君和他的爱妾,隐退江湖。
经此一事,江湖人对芸娘众说纷纭。
有人说芸娘真性情,敢爱敢恨!
有人说芸娘小肚鸡肠,不配为人妇!
不管如何认为芸娘,芸娘的血面阎罗绰号都是认同的。
苟六一听的直摇头,鲁迅爷爷说的对,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马队开始进山,苟六一舍不得丢下的马车,在队伍离马车远了,派乌鸦飞了回去,她要把丢弃的东西全收了。
都是钱啊!
不对,是不可以这么浪费!
王爷和蓝中尉在前面开路。
“老蓝啊,我记得那时兄弟们开了路的呀!”
“皓爷,已经过了三十来年了。”
“这些草木长的真快啊!”
王后在后面咬牙翻眼,这个死老头子也不知道来扶一下她的!
世子都比他老子靠谱,至少还知道扶着世子妃!
苟六一在后面抬头望树缝,这天好沉闷,她感觉像在蒸桑拿。
爬着山蒸桑拿!
大家都盼着天降雨水,冲刷一下满身的热气。
可老天就是不下雨,就要清蒸着整个马队。
蓝彦一身不吭的拎着兔子笼,时不时看一眼兔笼。
嗯,原本死了一只兔子,现在看,三只兔子不动了。
摇头,不知是热死的,还是吓死的。
白哲坠在队伍的后面,沈茹一瘸一拐的跟在白哲身旁,看着白哲在树木上做记号。
她又累又热,心情却莫名的好。
白哲抬头看看前面的队伍,沉默跟着。
上次沈茹的话,让他不断的反思自己,祖父的仇,家人的仇,怎能轻易放下?
他活下来,为了什么?
若此生不能为家人报仇雪恨,活着还有何意义?
白哲皱皱眉头,他做的记号只有暗格的人能看懂,不知暗格的人何时会追上来,他想保下六姑娘、蓝彦和楼老的周全。
苟六一的侦察兵乌鸦,热的张着鸟嘴,蹲在山脚下看马车,看一辆少一辆。
连掉在地上的布袋子,都被苟六一收了起来。
完成使命的乌鸦扎进了林子躲毒太阳,享受完苟六一给的水和食物,乌鸦又开始了它的侦查。
[嘎!涂鸦!]
苟六一满脸的汗水往下滴,热的她把罩在脑袋上的纱巾都摘掉了。
[什么涂鸦?]
乌鸦飞到一棵大树下:[嘎,水平太差!]
苟六一眯眼看去,这哪是涂鸦哦!更像是记号,仔细看看,没看懂,不过能看出来是新刻上没多久的。
[蠢货,附近看看,哪里还有这些图标。]
乌鸦有了目标,开始挨个树找虫子。
[嘎!虫虫!]
[嘎!美味!]
[嘎!哪里跑!]
[蠢货!找图标!]
[嘎!没情调!]
苟六一把手帕使劲拧了一圈,挤下手帕上的汗水,人都快蒸熟了,还情调你个腿!
芸娘牵着大黑马走到苟六一身边:“别信外面那些传言。”
苟六一:“啊?”
芸娘抬胳膊胡撸了一把汗:“关于我的。”
苟六一:“啊!”
芸娘手指顶了顶斗笠:“想知道真相?”
苟六一瞬间精神了:“想!”
芸娘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我阿翁只有我一个女儿,他死前,将武盟交到我和夫君手里。
夫君并未纳妾,他是入赘我马家,怎可能纳妾!”
芸娘又喝一口酒:“阿翁收了一关门弟子,后又认为义子。现在武盟掌管在他手里,改为暗格。”
苟六一:“所以姐姐并未杀人?”
芸娘摸摸大黑马:“杀了。我和夫君被师兄控制,夫君拼死护我离开。至于外面的传言,多半是师兄所为。”
苟六一摸着下巴,故事由儿女情长转变为江湖阴谋了啊!
楼医工颠了过来:“徒儿,随我来,为师带你沿途寻些药材。”
芸娘笑笑,喝着酒牵着马跟在苟六一后面。
苟六一的乌龙、黑豹、梅花鹿也绕在苟六一周围。
田婆舍不得粮食,又舍不得苟六一种的那些菜,只要能装包的就全都装包。
所以就连黑豹和梅花鹿身上,都被捆上了包袱。
夏天的山里,很热闹,各种植物疯长,各种鸟虫飞爬。
苟六一跟着楼医工在草堆里钻了几次后,就跑去问世子妃要了帷帽,她不想一边走一边啪啪打脸,上的蚊虫!
大家伙儿都表示,他们都不想一边走一边打脸!
一路走来,打脸的声音比虫鸣还响亮。
世子妃的帷帽全分了出去,王后的帷帽也分了出去,蓝夫人的帷帽也全都贡献了出来。
乌鸦仍然在各个树上严密巡视,坚决不放过任何一条虫子。
不是,是不放过每一个图标!
苟六一蹲在地上摸着鬼针草,眼睛却看向了乌鸦那边。
看了几棵有图标的树后,苟六一闭了闭眼,这是马队行走的路线,有人在留记号。
是为谁留记号?
[蠢货,咱们有事干了!]
[嘎!狗扒皮!]
[再说我拔秃你的毛!]
[嘎!臭流氓!]
[……]
苟六一跟在楼医工身边,听着楼医工和乌鸦轮流的叨叨声,指挥着乌鸦沿着马队经过的路线仔细排查。
她要先把可能引来别人的祸患先去除了,至于是谁留下的记号,等清理图标后再找!
图标一直延伸到车队又一次变道的位置。
苟六一甩着刀片,以开始变道的位置为中心,三公里为半径,每隔两三棵树或者四五棵树,就模仿着图标的样子在树上划印记。
模仿画画,这个她拿手。
画完了圆,她又甩着水粉颜料,把半径外的图标给涂了。
这些事干完,天都擦黑了,她目光呆滞了一天。
就连蓝彦拎着一笼子死兔子给她看,她都没什么反应。
苟家斑把兔子汤端到她面前,苟六一依然没太大反应。
苟家安拉着楼医工,非要楼医工给苟六一看看,小妹是不是病了?
世子妃对苟六一的状态有些担心,别不是又变回呆傻的样子了吧?
世子绕着苟六一转了几圈,用扇子对着楼医工点点:“楼老,小六不会是被你说道的又傻了吧!”
楼医工气的胡子都飞了起来:“浑说!老夫怎么可能把人说道傻!”
世子快频率的摇着扇子,面向蓝彦:“那就是你!让你照看个兔子全给看死了!小六是太难过了?”
苟六一嘴角抽了抽:“阿翁,我好的很,您就别瞎猜了!”
说完,抱着手里的兔肉汤喝了起来。
忙了一天,太累了,她想洗澡,想吹空调,想吃冰淇淋,想……进空间!
看看围在周围的人和动物,苟六一冲着世子爹嚷嚷:“阿翁,您换个方向摇扇子行不?”
世子呼呼又大力扇几下扇子:“帮你打风呢!小没良心的!”
苟六一捏住鼻子凑近世子,瓮声瓮气的说:“阿翁,您身上这馊味有多重您没闻到么?”
世子:!
气死了气死了!
这女儿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