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来人!”
九皇子大惊失色,一脚踹飞白湘君,连白哲都顾不上,向屋外冲去。
白湘君因着九皇子的一脚,腹部更加疼痛,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地上。
白哲呆呆的看着蜷缩着的白湘君,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渍,看着白湘君被冲过来的侍卫抓起,看着白湘君嘴边那抹艳红,看着白湘君张着嘴对他哭诉着什么……
白湘君死了,双眼大睁,七窍流血。
整个九王府都在震动。
有人说,白美人本就是为了行刺九皇子才进的王府,只不过一直寻找不到行刺机会,才出此下策,欲同九皇子同归于尽。
又有人说,白美人因妒忌冲昏了头脑,为了能让九皇子只属她一人,燧下毒,想与九皇子共赴黄泉生死纠缠。
还有人说,白美人是被其兄长所害,兄妹俩为争夺九皇子宠爱,从而反目成仇。
……
各种说法络绎不绝,私下传的沸沸扬扬。
九皇子对白湘君的死,充满厌恶和后怕,命人将她的尸首赶紧丢出王府,严加审问其贴身婢女,所有伺候白湘君的婢女全部处死。
白哲被关进了地牢,一次又一次的接受审讯,是否与白湘君共同谋划行刺九皇子,有无幕后主使,主使是谁!
九皇子似乎遗忘了白哲这个人,将他一直关押在地牢里。
关的久了,在九皇子妃的暗示下,狱中的大小管事,对白哲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白哲的身上布满各种伤痕。
有刑具为他带来的,还有被轮番羞辱后的痕迹。
白哲想死,却无法办到。
他如一摊烂肉,被人拖来拖去。
九皇子妃摆弄着妆匣,白哲完了,九皇子再喜欢他,也不可能同那些狱卒共享!
“你想好了?”
“是,奴婢想好了,求夫人成全!”
“嗤!你倒是用情至深,下去吧。”
沈茹深深跪磕一个头后,垂头起身,心中忐忑却不敢表露分毫。
她帮了九皇子妃一个大忙,在白湘君制作的芙蓉糕内,加了毒药。
作为回报,九皇子妃把她调来了她的殿内,做了一名粗使奴婢,保住了性命。
现下一直不能得白哲消息,沈茹心中焦急,决定来求九皇子妃,求她放白哲离府。
沈茹向九皇子妃保证,她一定会带着白哲离开云陵,走的远远的,不为九皇子妃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
她愿意答应九皇子妃的任何条件,只要能放她和白哲离开,离开九王府。
“夫人,奴婢觉得还是应当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哦?那你说说看,找谁呢?”
“奴婢不知。”
“呵,你最好安分些,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
“夫人!奴婢不敢!夫人饶命!”
“行了起来吧,只要你踏踏实实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我乏了,都下去!”
“喏。”
九皇子妃转身躺去榻上,闭眼小憩。
与九皇子成婚五载有余,却一直无所出,这是她最忧心的事。
经过白氏兄妹的事,九皇子妃更加看清九皇子的凉薄。
虽说娘家有势可为她撑腰,暂时保住妃位不被动摇。
但她无子女傍身,待到将来她再无所用,又能依靠谁?
靠娘家?
失了势的女儿,是得不到家族的全力扶持的。
殷家几次提出让她说服九皇子,从她们家族宗祠过继一个孩子进王府。
真真是好笑!
当九皇子是个傻的么?
不说九皇子需不需要过继子嗣,就算是需要,也轮不到殷家人。
可殷家人并不愿罢手,欲从宗族里再挑选一二美人送入九王府。
说的倒是好听,一家人相互扶持,她们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扯淡!
九皇子妃翻了个身,以殷素素的资质,是送入九王府的最佳人选。
年轻、美貌、有才情、又是家中嫡出。
可以说如果她死了,殷素素完全有资格成为下一个九皇子妃。
九皇子妃怎么可以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所以,去西毛郡吧,殷家的女儿为了家族,牺牲再多都是应当的。
只不过,没了殷素素,还会有下一个殷家女儿……
除非,她有了身孕,坐稳九皇子妃这个位置!
九皇子妃摸上自己的小腹,她九岁那年冬天落水,十一岁那年又被人下了阴毒。
母亲为了她的未来,将事情全部隐瞒,却无法改变她被伤了身子,再难受孕的事实。
拖了五年啊!
九皇子恐怕也没有耐心了。
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有无子嗣,子嗣是否丰厚,也是那帮闲到蛋疼的大臣所考量的。
然正妃还未生子,妾室怎可逾越?
九皇子妃吐出一口浊气。
沈茹此时出现,倒是可以一试。
沈茹与她脸型、身材、身高都颇为相似。
等生下了孩子,去母留子!
沈茹被带进了一间房,两个嬷嬷手中握着一根铜棍,正等着她。
“自己脱吧!”
沈茹:……
为了不让九皇子发现侍寝的九皇子妃被调换了,沈茹必须先破了身!
……
在人们的期待中,西毛郡还没有迎来冬雪,先迎来了鸽子蛋大的冰雹!
“六姑娘,得罪了!”
没等苟六一说话,蓝彦飞身上了乌龙,把苟六一整个人按进了他的怀里,躬起背,用身体替苟六一挡住天上落下的冰雹。
苟六一今天带着蓝彦去了福山,检阅乌子语帮她在福山造的实验室。
看完实验室,她和蓝彦骑马下山,天色大变。
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开始下起了冰雹。
这么大个冰雹,砸到身上砰砰乓乓的,蓝彦感觉他的背和脑袋被砸出不少包包。
乌龙疼的不停“昂昂昂”,头不停的甩来甩去,甩着甩着就向蓝彦的马靠近。
马哥,看你那么淡定,不如替小弟挡挡冰蛋?
蓝彦的马甩了乌龙一马眼:怎么挡?骑你身上挡吗?
乌龙:……
冰雹砸人疼啊,西北风刮的也跟刀子似的。
苟六一缩在蓝彦怀里,非常自觉的解开蓝彦的衣衫,把自己兜了进去。
蓝彦:……
没有天气预报提前预警唉,还好有一个行走的挡风盾牌。
“还得让水拓他们烧些木炭。”
“嗯,等雹子过后,我再去伐些树。”
“你别去伐了,我还有事要你做。”
“好。”
苟六一拨掉乌龙鬃毛上沾着的冰块,硫磺、硝石和木炭都需要磨成粉末,这工作量挺大的,又不好交给外人去做。
蓝彦这个小兄弟是最合适的人选,吃苦耐劳还嘴严。
到时候把芸娘和朱花水彩都拉去温泉洞里,猫上一个冬天,应该能把火药的配比研究出来了哈!
苟六一笑眯眯的透过蓝彦的衣襟缝隙看冰雹:“还好,前两天把菜都收进地窖了。”
蓝彦把衣襟拉了拉,六姑娘的脑袋不大,但确实聪慧。
她老早就逼着世子和士兵挖出大大小小的地窖,又催着士兵和俘虏抢收成熟的白菜红薯。
蓝彦将苟六一的脑袋又往下按了按。
多亏这个小小的脑袋,不然这次雹子一下,大半年的辛苦就全没了。
就是不知道六姑娘在山洞里又要做什么实验,准备了这么久,估计这实验比炕更让人震惊。
实验室,是苟六一要求乌子语和乌老亲自为她在山洞里搭建的。
主要是将洞内隔出几处空间,分开存放实验物品。
提炼出来的硝石,还有水拓他们烧制的木炭,都已经被蓝彦一次次运了过去。
另外,苟六一还收集了不少道家的炼丹炉。
大大小小的炼丹炉,经常让苟六一恍惚,感觉她要开始修仙之旅了。
搭建实验小屋这事,她没让士兵参与。
士兵不仅不知道福山上有一座苟六一的实验室,他们连福山有山洞都不是很清楚。
乌老因此非常满意,这说明苟六一把他和他儿子当做自己人了,至少比那些当兵的更自己人。
为了表示他也把苟六一当做自己人,每次见到苟六一,乌老都要拉着苟六一传授他的乌家功法。
芸娘对此很不满。
苟六一还没练成她的马家剑法,怎么可以半路再加进来一个乌家功法?
两人为此争论不休,甚至拳脚切磋切磋再切磋。
为了和谐社会,苟六一豪气的表示,乌家马家她全学了!
来什么她学什么!
她冰雪聪明、她人见人爱!
蓝彦抿唇,六姑娘还没将他们蓝家拳法练出来呢!
学这么久还没掌握拳法,也叫那什么雪聪明吗?
那他不到八岁就耍得一手好拳,是不是比那什么雪还聪明?
比什么雪还聪明的蓝彦,顶着一脑袋被冰雹砸出的包包,冲回了医馆。
路上,很多没来得及赶回家的村人,都在冰雹无情的拍打下怪叫着。
有些比较倒霉的,头已经被砸出血了。
苟六一前脚进了医馆,后脚就跑来好几个受伤的村民。
最让苟六一无语的,是连着几天冰雹加鹅毛大雪,村民不仅来请她给人看病,还请她给羊啊猪啊的看病。
她成功的沦为胡轮村的人医加兽医。
没办法,她不忍心拒绝村民那祈求的眼神。
对于很多村人来讲,他们养的牲口比他们的孩子还要宝贵。
苟六一只能对着老天叹气:[都是为人民服务!]
乌鸦缩在苟六一身边,对天叹气:[嘎!同志们辛苦了嘎!]
苟六一:……
尤郡守也对着老天叹气。
天气的骤然变化,缓解了旱情,但必然会造成很多难民生病。
这时代最怕的就是生病,风寒更是让他们惧怕。
一人得病,很容易传染二人、三人……更多人。
这种会传染的疾病,还没有特效药出现。
就算有药,也不是谁都能看得起医生吃的起药,得了病只能靠自身免疫。
拖来拖去,小病成大病,几个人生病演变成大面积人生病。
等到了不可控制的时候,西毛郡危矣。
坐立难安的尤郡守,好容易等到雪停,他迫不及待的给西毛郡的医者发帖子。
都动动、动动!
谁不动,他这个郡守大人就要亲自上门了!
想了想,尤郡守给楼医工和苟六一也分别去了一张帖子。
免费劳工,多抓一个是一个!
苟六一对天还未叹息完,又来了尤郡守的请帖,附带着楼医工的信笺。
她望着请帖和信笺继续叹气,继兽医生涯过后,她又要开始风花雪月做游医了。
她伟大的火药事业,又要延期了。
楼医工对胡轮村一直十分好奇,尤其是听说了有关苟六一各种人傻钱多的传言,见识了传说中的“胭脂红”,对苟六一在胡轮村的生活就更加好奇了。
于是,他给苟六一去了信笺后,向王爷告辞。
对王爷王后给他派出送行的护卫,都一一拒绝。
他曾经可是一人闯荡了半个江湖的!
他也得带徒儿好好见识见识人间疾苦!
骑上小毛驴,踩着积雪,楼医工摇摇晃晃的来到了胡轮村。
“站住!哪里来的?”
楼医工:……
小樊将军这人伤刚好一些,就回了军营,时不时带着士兵在胡轮村附近巡查。
上次胡轮村混入奸细,差点让胡轮村失守,小樊将军很是愧疚与不安。
他手下的士兵更是紧张。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们辛苦种下的果实就要便宜敌军了。
因此,小樊将军在胡轮村附近加强了排查。
因此,胡轮村的守军只要看见陌生面孔,定要把人家十八代祖宗都盘查一遍,才允许通过。
楼医工郁闷,他家祖宗是谁他早已不知,很小的时候他就父母双亡,他的医术是跟着上一任游医游会的。
面对士兵不停的询问,楼医工急眼了。
“我都说了,我是农都尉府的府医!这腰牌还能作假么!”
守兵撇嘴,那什么王八监军的腰牌不比这老头更厉害?
结果呢!
差点因为那个王八监军害死了小樊将军!
这个老头贼眉鼠眼又孤身一人,不是,还有一头驴。
反正看着不像好人!
“谁让你来的?来此地做什么?”
楼医工气的胡子在大风里乱飞:“叫苟六一过来!把她叫过来!”
守兵不高兴了,苟六一可是他们尊敬拥护的六姑娘,这个老头怎可直呼其名?
没礼貌!
没素质!
若此人真是农都尉府上的府医,怎么敢直呼府上姑娘名讳?
可疑!
非常可疑!
“来啊!把他押走!”
楼医工:……
“我的驴!”
“一并带走!”
……
苟六一左等右等,等不来楼医工,想着或许师父因为年纪大了,要准备不少出行的装备,于是决定亲自去都城接楼医工。
出发前,苟六一按住紧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朱花:“朱花,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水彩你们也都留在这别到处跑了。”
朱花快速往手里的包袱里塞着东西:“姑娘,外面实在太冷了,就让我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吧!”
苟六一抢过包袱,递给芸娘:“芸娘同我一起,你们别操心了。”
芸娘垫垫手中包袱:“出了胡轮村还有酒吗?”
苟六一:……
朱花:……
朱花气哼哼的从芸娘手中夺回包袱:“姑娘,芸娘她不行,这个酒鬼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芸娘:……
跟芸娘相处的久,朱花太了解这位女侠。
除了酒,什么都无所谓;除了打架,什么都不会做!
这么个人如何照顾的了她家姑娘?
蓝彦或许比芸娘好一点,但一个半大小子,又能周全到哪里去?
这两人跟着姑娘四处行走怎能放心?
说不准还要自家姑娘反过来照顾他们!
做为姑娘的王牌贴身奴婢,她必须得跟着!
朱花的坚持与执着,最终败在了绝对的武力值下。
苟六一、蓝彦、芸娘离开胡轮村,三匹马三张帷幔在路上飞驰。
有芸娘在身侧,很有行走江湖味道,苟六一有点心潮澎湃。
似乎做一个游医也很有意思。
可是看到躺在路边简易粥棚的百姓,苟六一澎湃的心情一落千丈。
难怪尤郡守连她这个十岁的小医生都不放过,西毛郡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
西毛郡继旱灾之后,又迎来了雪灾。
不少房屋倒塌,还有那些靠官府救济勉强维持生活的人,体质差,一下子就病倒了一片。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此起披伏,似乎都要把肺给咳出来。
苟六一停了下来,递给蓝彦一个瓷瓶。
这时代的人没有用过抗生素,在粥里放些消炎药,会很快有效果的。
“六姑娘!”
“小樊将军!”
“这是要去哪里?外面有些乱,若无重要的事,还是莫要四处走动的好。”
“我去找我师父的。”
樊荣轻轻皱皱眉头,刚才好像有士兵向他汇报,抓住一个可疑老头,那个老头一直大言不惭的喊着他是苟六一的师父。
樊荣试探的询问苟六一:“你师父多大岁数?有何特征?”
苟六一眨眨眼睛:“六旬上下,瘦瘦小小一老翁……,小樊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樊荣抿抿嘴:“你师父可能已经到胡轮村了。”
苟六一:“到胡轮村了?”
怎么没见到他老人家?
樊荣捏捏鼻梁:“嗯,关在牢里。”
苟六一:……
樊荣看一眼身边的士兵:“还有,一头驴。”
苟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