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爷是生气的,气到说不出话来。
殷夫人是生气的,气到嚎啕大哭。
殷素素是委屈的,委屈到双眼发直。
樊老将军纵横沙场几十年,比起不要脸,他绝对能做到把整个脸皮都甩掉。
有了苟六一和楼医工的诊断,樊老将军有了底气。
他儿子压根都没了男人那方面的欲望,怎么可能还会强行占了殷素素的清白?
就算有人见到两人衣衫不整的从同一个屋子里出来又怎样?
他们这种刀口上舔血的边关守将,哪里有那么繁缛礼节去恪守?
被人看了胳膊就要娶要嫁的,那他都不知道该嫁给几个夫人了!
樊老将军拍桌,让殷家随行大夫去看小樊将军,又让殷家请来的大夫去看。
还豪气的问殷老爷,要不要请整个西毛郡的医者都来看看?
不过,樊老将军又加了一句。
真的请整个西毛郡的医者都来,那也得给殷素素看看,看看她是否真被破了身子!
要丢脸两家一起丢,凭什么就让他儿子一个承担?
大不了哭到皇上那里去,就看这殷家敢不敢把事捅到皇帝那里了!
扔了脸皮的樊老将军,想到独子的隐情,心里还是会钝痛钝痛的。
他一定要请遍大煌朝最好的医者,为他的儿子医治!
殷家走了,带着一肚子火走了。
殷素素被殷老爷骂的很惨。
失了名声,却没成事。
这事万一传回京城,殷素素这颗棋子就再没用了,殷家白白投资了她十几年!
苟六一从樊家出来后,想了想,带着楼医工和蓝彦绕去了晒太阳的中风人士那里。
“真没想到殷家会把女儿强塞去小樊将军的床上。”
“徒儿,你个姑娘家,不要说话这么直接。”
“师父,我这叫直爽。”
蓝彦看一眼躺着晒太阳的人:“幸好小樊将军得以证明清白。”
六姑娘特意绕道这边,又提起小樊将军的事,看来是想让这个消息通过这个人,传去京城。
那就配合一下。
苟六一迎着阳光,笑眯了眼:“是啊,不然就要娶个陷害自己的媳妇了。
师父,你说殷素素怎么说都是大家姑娘,干嘛要做出那么难堪的事啊?”
蓝彦这小子越来越聪明了,懂得配合了。
楼医工摸摸胡子:“大家姑娘也不容易,看样子是殷老爷的意思。”
三人离去,中风之人睁开一只半眼睛,颤抖着一只手,把听到的消息记在了一张小木板上。
阳春三月,春风和煦,正是踏青好时节。
西毛郡的一些老人,脸上却露出了担忧之色。
这天儿不对,年前到现在,都没见着下雨。
尤郡守也对此事很是担忧,同王都尉一起,加快了与邻郡的引水修渠的进程。
世子得偿所愿的接了世子妃和獾儿来了胡轮村。
为了展现他的能力和魅力,世子亲自带人建蓄水池。
他闺女说了,有备无患,别真的来个大旱,村里人就要集体去踏平她的福山了。
对此,世子很重视。
福山种了什么?
西瓜胡萝卜啊!
这些东西他媳妇很喜欢吃。
所以福山不能有事!
世子妃愿意带着獾儿来胡轮村,是为了替苟六一守好产业。
有这么多地需要管理,还有一大片新建房区需要监察,她不放心只交给几个奴婢管理,更不放心交给世子管理。
特别是听说很多地里的产出已经被预定出去了,世子妃坚决的来了胡轮村。
她不允许苟六一第一年的收成出任何问题!
对世子妃的这一决定,苟六一感动的抱着世子妃的手臂,美美的睡了一觉。
睡醒后,又秘密的交给乌子语一个任务。
把温泉洞搞出些天窗,让阳光进入的多些。
乌子语没问原因,带着跟在他身边看热闹的梅花鹿,在洞内测量起来。
安心的苟六一,骑着乌龙,顶着乌鸦,溜着黑豹,向云陵出发。
走了不久,苟六一就带着乌鸦黑豹钻进了马车,并强行把蓝彦肩上的海东青也拽进了马车。
不许蹲外面招摇,招摇挨雷劈!
海东青不太情愿,乌鸦更不情愿同海东青同处一马车。
只有黑豹,蹲在车座旁,对着海东青欢快的流口水。
流着流着,就被海东青拍了一翅膀,又被乌鸦叨了一脑门。
黑豹用委屈的目光看向苟六一,苟六一却一个闪身不见了!
空间里,苟六一检查着她组装的炸弹。
虽说不是专业人士,但组装的多了,苟六一感觉她就是个牛逼的军火女王。
军火女王检查完炸弹,又开始在空间里摘摘采采,制作药丸,各种药丸。
去暗格总部搞情况,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从容淡定。
苟六一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看这里的人。
就目前所接触过的人,很多人都是超出她的认知的。
在现代,能飞起来的人,要么是吊着威亚,要么就是跳楼玩自杀的。
而这里,高手到处飞。
所以还是准备充足些,她带着好些人呢,她不想她的人为了她的想法没了命。
“姑娘,前面就是有湖的山。”
蓝彦得到苟六一交代,到了这里叫她一下,她要回忆当年。
苟六一闪出了空间,看一眼被两只鸟欺负到趴在地上的黑豹,掀开车窗帘子。
这里有不少忙碌的身影,是在修进山运送水源的道。
有战俘,也有百姓。
有王都尉派来的督军,也有临郡的衙兵。
督军和衙兵看见苟六一的马车,并未阻拦盘查。
因为马车是顺风镖局的马车,马车周围的人穿着顺风镖局的衣服。
西毛郡周边的郡县,对顺丰钱庄的顺风镖局,都开了绿灯。
苟六一抬眼看看山,看看天,招手。
蓝彦和含夏一起来到马车旁。
两人相互看看,两人的马也相互看看。
苟六一伸出脑袋喊含夏,在含夏耳边低语几句。
含夏打马离开,同车队里一人交耳几句,那人离开。
蓝彦心里有点不舒服,苟六一有事,却没找他办!
不太舒服的蓝彦抿紧嘴,拉着缰绳,目视前方。
“蓝彦。”
目视前方的蓝彦快速的踢踢马肚子,来到车窗旁:“六姑娘。”
苟六一递出来一个水囊,挤挤眼:“尝尝!”
虽说这天还有些凉,可太阳却大。
在太阳下晒久了,会感觉干渴。
苟六一偷偷灌了一水囊雪碧给蓝彦,她想看看蓝彦一板一眼的脸,会出现怎样的表情。
蓝彦松了嘴角,摸摸腰间的水囊:“我还有水。”
苟六一的胳膊又向蓝彦伸了伸。
木头,给你你就拿着啊!
蓝彦看看苟六一的小手,心里有些雀跃的接了水囊:“谢谢六姑娘。”
苟六一满眼期待的看着蓝彦:“快尝尝!”
蓝彦雀跃的心变得忐忑,六姑娘的笑和眼神,说明这水囊里的水,有问题!
猜到水有问题的蓝彦,毫不犹豫的拧开水囊,大口喝了几口。
苟六一是他的六姑娘,就算喂他毒药,他也要吃。
更何况,蓝彦深信苟六一不会害他,他相信她,相信到把命交付给她也绝不犹豫。
蓝彦睁大眼睛,看苟六一,又看看水囊,再看苟六一,嘴唇蠕动几下。
苟六一捂嘴笑:“好喝吧?别告诉别人哦!”
蓝彦向苟六一点点头,抬起水囊仰脖子又灌了几口。
“嗝!”
蓝彦抿嘴,手有些僵硬的拧上水囊盖子,驱马离马车远了一点。
“嗝……”
苟六一放下帘子笑,笑蓝彦打的嗝,笑蓝彦会不好意思的躲远。
苟六一摸摸黑豹的脑袋,拿出些肉脯喂车里的三只食肉动物。
刚才她让含夏去同尤郡守说一声,最好再规划两条离西毛郡近的山路,全部由西毛郡出人出资修建运水车道。
最好能让王都尉派兵驻守。
临郡郡守同尤郡守不一样,更重财帛这些身外之物。
玉石节能顺利进行,就是因为西毛郡买下了临郡积压的大量毛石。
苟六一到这里就是要亲眼看看,看看这里的府衙投入多少人手参与修建运水道。
修建的人少,监视的人多。
这就让苟六一不得不多想了。
西毛郡去年旱灾,出现粮食危机,不就是很多人想趁机榨钱么!
粮食问题可以从各处调粮想办法解决。
水呢?
人家若是掐住水源,等于被人掐住了脖子,再气也只能认宰。
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她的胡轮村有水,但想要供应整个西毛郡,太不现实了。
那点水最多能解决胡轮村周边的危机。
尤容儿是她好友,尤郡守对她对苟家也挺好,西毛郡又是苟家现在的容身之地。
她不想西毛郡陷入困境。
不管尤郡守和王都尉有没有想到这些,她看到想到了,还是得去告知一声。
宁做唐僧,也不想遗憾。
“咱们停一停,让他们的车先过。”
苟六一让她的小车队停在路口,蓝彦芸娘和含夏含秋骑马靠在苟六一马车旁。
苟六一的马车前后各一辆马车,坐着打扮成镖局压货的伙计。
出了临郡,含夏他们都警觉起来。
这样的行车队形,可以最大限度的保障苟六一安全。
除了芸娘,所有人都接了王后的死命令。
誓死保护六姑娘!
苟六一的小车队,安静的等待前面一辆马车先行,拐去另一个方向。
“阿兄,你看,顺风镖局?”
沈茹拉开车帘的一条缝,见到苟六一的小车队,对顺风镖局这个招牌产生了好奇。
白哲微微睁开眼,从车帘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少些好奇!刚出了云陵,不可大意,关紧车帘!”
“知道了。”
沈茹再次摸上腹部,九皇子妃确实不想放过她,一路东躲西藏,好容易才弄了一辆马车逃出云陵。
这么一路颠簸都没能让她腹中胎儿受到影响。
她有些害怕,想到有一天要堕胎,就害怕。
沈茹以前在信王府见过堕胎。
有信王的妾室,也有爬床的奴婢。
奴婢堕胎简单粗暴,把人架起来用棍子敲击腹部,或者直接捅入下体。
奴婢的命,不值钱。
信王的孩子,不是谁的肚子都配生的。
对于妾室,信王后就不会这么不顾及了,会灌堕胎药。
据府里的老嬷嬷说,堕胎药其实就是水银,吃了它可能这辈子都生不了了,量吃大了,人也会跟着没的。
沈茹越想越怕,怕的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白哲薄唇轻启:“怎么?”
沈茹垂头:“没什么,从九王府偷带出来的钱不多了。”
白哲把头靠在马车上,袖中摸着信王府牌,不再出声。
钱的问题,自从信王府落难后,就一直缠绕着他。
良久,白哲睁开双眼。
“先去一趟信陵。”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淡了许多。
白哲决定冒险去一趟信陵,他要联系信王的旧部,还要去一处地方。
信王,怎么可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同云陵王后一样,他们也为子女提前做了打算。
只是变故来的太快,太快……
“六姑娘,已经进入云陵了。”
“嗯,一会儿找处地方休息一下。”
苟六一下了马车,活动活动身子。
马车里窝着,其实也挺累的。
黑豹下了马车就来了一声“狼嚎”,嚎到一半戛然而止。
被海东青的翅膀拍止了。
再张口,乌鸦飞了出来,我叨!
黑豹夹着尾巴,走到乌龙身旁。
乌龙不屑的“昂昂”打着响鼻。
没出息的!
将来定是个惧内的!
苟六一眯眼看着远处:“还有多久到娘娘庙?”
含夏牵着马回答:“再过一日。”
入了客栈,店内小伙计见到一群彪汉,连忙打着褡裢出门相迎。
见到芸娘几个美女,又连忙笑脸相迎。
进了客房,苟六一拿出本子,记录一路路线地形。
镖局肯定要开到云陵的,她要趁这次出行,把适合开镖局的地方记录一下。
娘娘庙。
七皇子一脸阴霾:“闭关了?”
守在娘娘庙的扫地道人再次行礼:“是的。”
七皇子听了道长说的可能,南下一圈,压根没见到神医的影子。
他想找道长兴师问罪,顺便勒索一些神医留在这里的药。
没成想,又扑了个空。
七皇子的心情格外糟糕,他堂堂七皇子,沦落到四处游荡的境地。
他给皇帝递了无数折子诉说他的委屈,可皇帝到现在也没有同意他返京。
拿他盗墓所得的时候,皇帝没有任何拒绝,出了怪事,就把所有罪责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了。
七皇子的脸越发阴沉,身边的不敢说话。
“回京!”
七皇子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他的身体拖了太久,久到他担心自己再也成不了男人了。
另外,他想证明,证明离奇失窃的事同他无关!
南下这么长时间,他去过的地这么多,并没有出现大型失窃案件。
这完全说明了他是无辜的。
无辜的!
客栈里,苟六一招手:“夏姐姐秋姐姐,蓝彦,一起坐。”
芸娘坐在苟六一身边,看了眼那三人。自斟自饮。
她不是农都尉府的人,没有那么多刻板的规矩。
同苟六一在一起,她觉得苟六一就是她妹妹。
亲的!
姐姐同妹妹一起,不需要那么多讲究。
三人也看看芸娘,唰唰唰,围上去坐了下去。
苟六一笑着同含夏含秋说出了她的安排。
“夏姐姐、秋姐姐,有个事忘了同你们说了。等我去娘娘庙替王母还了愿后,我还要去一趟京城。”
含夏和含秋刚拿起筷子的手顿住。
忘了说?
连王后那里都忘了说?
六姑娘你是故意忘了说吧!
苟六一舔一下嘴角,又要发横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