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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齿会咬碎是真的,李瑞在口腔里感觉到了牙齿碎裂的硬块,沙子那样小,挤在牙缝中却有钻石那么硬。

冷汗顺着着呼吸悄悄滑进纱布包裹的半张脸里面,液体触碰到那块难耐的皮肉仿佛火遇上炸药,脑子和理智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抽搐痉挛的身体抖成地震。

时平时稳,要命。

李瑞无力喘息的瘫软在椅子上,靠背和屁股下面贴心的垫了一层毛毯,应该要比白静的待遇好的多,身体的虚弱导致没什么力气去挣脱手上的束缚,至少不会勒的血脉瘀阻。

房间还是那么昏天暗地,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比起忍受痒这更像是在忍受活着的痛苦。

眼一睁一闭之间世界颠倒,汗被擦掉,灌入了冰冷的水续上,微凉的手摸上了他半边痒的不行的脸,或者说是血和肉,李瑞被刺激的不轻,稍稍回笼了些许意识。

灰色无机质的瞳孔近在眼前,她微张没有血色的唇带来噩耗,“长眼睛了,好多,好小。”

李瑞难以置信呆愣了数秒,尝试着去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满是红血丝的眼球拼命往那块地方转,瞄,断断续续道:“镜...镜子,让我看看!!”

艾花迟疑了一瞬找来了镜子,缓缓照在李瑞眼前,包裹的纱布因为重新上药给拆了扔在边上沾了一层黄黄的脓,昏暗能看清的镜子中赫然浮现一张半人半鬼的脸。

眼皮接近下巴和耳后的大片脸颊一片血红,不知何时长满了芝麻大小臌胀的水泡,白色的针针点点的中心泛着一点红,离得近了观察还挺像眼睛还不一定。

李瑞赫然大惊,盯得久了那细细麻麻的点好似在扭动,强烈渴望锋利的指尖将它们戳破,不停的相互摩擦制造欲罢不能的痒意。

看了那么几秒,李瑞偏过头不忍去看,“白静呢,他怎么样?”

“和你一样。”

说着艾花拿来一点食物,“吃点东西吧,我等会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止痒的东西,在忍忍....”

李瑞艰难松开紧咬的牙关,将送到嘴边的东西尽数下咽,每咀嚼一下,就会因为动作牵动着半边脸皮得到刺激舒服的不能自已。

同样的,得到了舒缓的痒意累积增加成倍反馈到全身上下直达脑髓深处的痒,隐隐有往下扩大的趋势,李瑞不敢想象他一旦松开了手恐怕会完全控制不住从皮抓到脑子里。

在艾花临走前李瑞恳求她,绳子布条又紧缠了一圈,并且还贴心的在腿部盖上了被子,房间有些过于阴冷还有几分潮意。

煎熬是漫长分不清时间的,睡着也能感受到那种蚀骨挠心的痒,仿佛不来自肉体是灵魂表面遭遇的侵害,是那种抓破抓烂肉体也无法停止的痒。

无论睁开眼还是闭上眼都是噩梦。

甚至还在逐渐扩大,笼罩,包裹,入侵皮肤里能接触到的细小毛孔,渗透表层,血液,细胞那一处都在开始痒,没有脸的那一块最痒。

李瑞又醒了,如果不是身体太虚弱不能动,他可能正在左摇右晃的借着衣物摩擦,拼了命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扭出重影来都有可能做到。

比痛更要难以忍受,痒到至极就会成为麻,随便一下触碰都让李瑞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徘徊,最可怕的这是清醒又真实的。

没多久整栋屋子便传来白静的声音,在叫在喊在喘,像是在刀割火烫都没这来得凄厉,又像是疯了般癫狂的叫,琳琳流着泪推开了李瑞的门。

李瑞尽量保持不动,歪着头将难看的半边脸藏在阴影下,说话只是在出声,因为是在不牵动嘴皮的情况下,询问的极其含糊不清。

“嗯...嗯哼?”

琳琳擦掉眼泪有有些委屈的说:“我,我要想帮帮哥哥,他却让我出去,该怎么样才能让你们好受一点的。”

这个答案李瑞也很想知道,紧篡缠绕的绳子支撑松动紧绷的牙齿道:“没,没事的,多喂一点水不要让他碰痒的地方,会好的....”

“还有顺便问问,看他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可以缓解的药....”

琳琳点点头,正要去做,李瑞吊着一口气又道:“对了,他抓破的皮到什么程度了?”

站在门口的琳琳手紧紧抓着门槛似乎不抓点什么,可能无法保持站立,她道:“脖子,脸上可能肩膀也有.....”

李瑞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呼出去,默哀的闭上眼睛动了动了咬破皮的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听着琳琳离开的脚步声关上门。

痒还是很痒,全身上下都在痒,能接触到空气的地方都在痒,甚至是眼球鼻腔,李瑞在想如果内脏痒了那该怎么挠。

或许从外面躺着的人来看已经知道了答案。

眼皮继续一睁一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区分白天和黑夜取决于能不能看清眼前门的颜色,门是黑的,屋内的叫声停止了,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艾花回来了,很遗憾的告诉李瑞没有找到可以缓解痒的东西,却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她说凡是和生病的人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会染上同样的病。

不止是痒,还有吐还有拉,还有浑身溃烂各种各样无法忍受的想死的病。

李瑞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听艾花静静讲,她说有抓掉皮还会把肉抓下来一边吃一边抓的情况,还有拉出肠子拖着要跑的,到处挤满了没有皮的丧尸。

这太抽象了,一定是她比喻的太夸张,李瑞不是那么很想听,便打断她继续说的话道:“帮我移着凳子,我想去看看白静。”

李瑞浑身还是那么痒,只不过神经已然痒的麻痹,仅凭艾花不是那么好从凳子上移动,她道:“那么我把他带来见你吧。”

李瑞摇了摇头,舔掉嘴皮溢出的血道:“抓紧我的手,扶着我就可以了。”

艾花如他所愿松开绑的僵硬的身体,紧抓他握成拳的手一点点将他扶起来,走的十分艰难,每走一下都要因为刺激而颤抖。

李瑞走的冷汗直流,出了房间门发现琳琳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从表情来看难过极了,“琳琳,你怎么了?”

“哥哥,不想见我。”

李瑞喘息勉强扯了扯嘴角道:“那我连同你的那份一起去看看他。”

琳琳重重的点头投去期望的目光,然而好不容易来等李瑞来到了门口,门还没推开一半,突然传来白静几经嘶哑又颤抖声音。

“我没有办法,不用进来了。”

里面很暗,李瑞看不清他的样子是侧面坐着的影子,绑他的绳子松松垮垮,隐约中白色的皮肤被黑暗侵蚀了大半,他不像李瑞,就那么简单的绑可能绑不住。

谁都没有回答,两人还没有迈出一步,他小幅度动了一下道:“不要看了,你们走吧。”

艾花的眼珠转向搀扶着的李瑞,最终只得无奈叹了一口气道:“行吧,你有需要一定要说。”

两人刚要走,白静又道:“等一下,麻烦艾小姐进来帮我一个忙行吗?”

“什么忙?”

这是李瑞问的,艾花没有说话缓缓透过黑暗看向他,停顿了几秒点点头。

“与你没有关系,对了,如果你长了水泡的话,千万不要抓破。”

李瑞谨记于心,在艾花的搀扶下慢慢离开,没有选择回到昏暗的房间,反而呆在了客厅陪琳琳。

艾花将李瑞小心安顿好,便轻轻推开了白静所在的房门走进,他依然是维持那副没有动一下的姿势,离他越近血腥味越浓。

比李瑞还要暗的房间,谁都看不清谁,还是艾花率先发话。

“你想要干什么。”

“帮我把指甲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