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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瑞发烧了,阴色的雨还在下。

冰冷潮湿,氧气都在被弥漫的水雾挤占,艾花被溅落的束手无策,雨水灌开了他的包,翻过手套短刀万幸找到了一版退烧药,快见底了只有两粒。

抠开薄薄的膜立马的被雨粒打的稀碎软烂,溶解成沫流失,顺着水液一滴都不敢浪费的流进苍白没有生机的嘴缝里。

咽不下是掰开的牙关随雨水一起灌进去的,能做的艾花都做了,听天由命是个绝望的结果,仿佛从未祈求过虚无缥缈的事物屈般跪在被白线分割的马路边紧紧拥着他。

企图能遮一点雨,可雨那么大,她那么小,什么也拦不住,穿透她的身躯缝隙逐渐将李瑞淹没。

颤抖,恐惧,所有痛苦的代名词一一在无机质的瞳孔的浮现收缩,发不出声音被雨水掩埋,听不见回应只有水涌动在脑海里的盲阻。

天空仿佛在替她流泪,漫无止境散播悲伤,能感知到的冷在和时间停止。

也许是祈祷和抠在地面新长出的指尖献祭出了血,雨小了,像薄透的纱雾一样细,风停了吹不动在滴水的发丝。

李瑞的呼吸还有,伏在胸膛一听心跳还在顽强的跳动,唯独额间触感热的不真实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艾花咬着牙连拖带拽扶起来,牵过扒在他身上的琳琳,继续向着前方慢慢走。

即使李瑞比较轻但那点重量足以压的艾花摇摇欲坠,意志力可能是要比骨骼还要坚硬,哪怕速度很慢总比一直要待在原地好。

能够躲避的树影越来越近,可云和雨一直在跟随着两人踉跄的步伐飘动,翻过路的护栏踩过泥泞的土地,双双栽倒在枯叶铺满的地面。

很湿很潮但终归还是比硬邦邦的马路软,树干稍微能遮挡一点风,枝丫还在滴水,两人身上的衣服湿的仿佛是贴在身上的皮,艾花摸到了李瑞口袋里的打火机。

可火焰点燃不了水,晦涩的天越来越黑,李瑞情况也逐渐变的糟糕,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是有温度的,脸色几乎要和他旁边的琳琳一模一样,就连半倚靠着树连头都是自然向右边垂。

除了不缺水应该那样的缺,艾花焦急的在周围四处奔寻,刨开湿叶层下的干叶,干枝没雨被打湿的树皮,收集周围一切可以取暖的。

早已碎裂的指尖粘满黏土混着血,黑糊糊的擦过才被雨洗刷干净的脸整个狼狈不堪的,也要俯趴在地吹呼叶堆上漂浮的白烟,浓烟熏的咳嗽声没有停。

很小的一点火沫,反复的熄灭反复的点在暗夜彻底笼罩之前,小小的火苗终于愿意舔过潮湿的枝,一点点扩散照亮随火星悦动的眸。

火堆点燃了漆黑的夜晚直至黎明,万幸棉厚的云没有在落,火光将周边潮湿的地昏迷的人照的燥干,白灰层层累积随风漂浮在李瑞颤抖的睫毛上。

李瑞是茫然的躺在艾花的腿上醒来,头离火堆很近但又不至于烧到得程度,她沾着泥的头上还落着叶,很虚的倚靠在树干,李瑞只是稍微一动,她便也醒了。

“吃点东西吧。”

李瑞是恍惚的,从醒来开始眼皮就没眨过,眼珠缓缓的移到他旁边用衣服绑住手塞住嘴的琳琳,凝视了很久都没有动,哪怕艾花直接将所剩不多的食物塞进他嘴都没有反应。

就这样待了好一会,艾花给他换了手臂上新的药,烤干了鞋,拍过头发上的叶,等到阴沉的天发亮,李瑞这才十分缓慢的爬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抱起琳琳继续走。

艾花默默跟在他身旁,从脸色来看李瑞应该算是好了很多,苍白孱弱视线溃散的看着前路闷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都没有停下,直到天黑。

“休息一下吧。”

“休息一下吧。”

“休息一下吧。”

这样的话,艾花分了三个不同的时间段重复,李瑞没有听也听不见,天黑的潮湿的马路反了一层光,所以阻止他停下脚步的是摔倒。

连带怀里的琳琳,可她已经不会疼了,李瑞爬起来的第一时间查看的是她额头脸上有没有磕坏,就这样在艾花的搀扶下停靠在稍微能遮风的边缘休息。

哪怕李瑞是醒着的衣服是干的,艾花照例东拼西找生起了一堆火,也不知从哪找了破碗借着水洼洗干净,逮到一条没有去冬眠的蛇,放这琳琳口袋里装满的糖和饼干煮着吃。

艾花看上去明显是没有用烤过或者煮过什么东西吃,找来的石头架不住碗,烧的破碗的边缘内外黑糊糊的一团,也不知道等温度散去或者拿东西包一下在去拿,笨拙的烫红了手指。

李瑞怀抱着琳琳依旧是毫无波澜,只是不再需要喂罢了。

天亮了很广阔,泛不起一点光像即将黑下去的夜晚,很近的距离都看不清彼此的脸,依旧是沉默的走,路开始是环绕的,一下走在上坡,又落在下坡,尽头隐隐能看见一点人迹。

一排排耸立的电线杆,两边分布着被砍下过树桩烧过的荒草根,继续沿着马路往前走,很不意外的撞上一伙人,就百般无聊的坐在马路边,叼着草根面黄肌瘦三五成群。

都是男的,中年占多年轻占少,一看见两人目光发出饿狼似得饥渴,恨不得立马抽骨扒肉给吃了。

整齐一排的横在马路,艾花尽管很疲惫但还是尚有余力,整齐一排的倒在马路。

前路似乎并不好走,马路交错着房区的镇子,尽管分布的零星但范围很大不知道会隐藏着多少人,又或者是丧尸。

天也阴沉的厉害,看上去又要下雨了,吹过头发的风都能飘起来,继续往前走两边都是荒芜的田,路过房子墙上沾着血,里面黑漆漆的仿佛被烧过。

又下雨了毛毛细雨,落在脸上不冷偏凉,又走过一座矮房,只是艾花转过头朝屋看去时发现了一个人,还没有对视就翻窗跑了。

无关紧要,继续走面前是密林环绕的田和山,两个人的脚步声是有节奏的,三个人的脚步声是焦急的,无数人的脚步声是无声的。

艾花一回头,圈圈层层的人手拿棍棒刀镰逐渐向他们两人靠拢,有男有女饥饿的分不清是人还是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