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看到对面的人拔开了火折子，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裴尚和丰兰息都盯着她的手，额头逐渐冒出细汗。
一旦引爆这个房间，整座酒楼的人都会葬身火海，还会牵连周围的很多建筑，造成的毁灭不可想象。
没想到他们为了一个玉牌，竟然要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他们必须成功阻拦。
“店主这是有意阻拦么？”
店主看着眼前的男子，年纪轻轻却举止稳重，但是她能感觉到他的杀意。
酒楼里像往常一样热闹，因为耽搁太久，此时已经有人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店主自然不想把客人吓跑，但看到对方这么多人而且看上去武功都很高，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是再阻拦下去，恐怕不止吓跑客人，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但是如果不阻拦，任由他们肆意妄为，那自己的酒楼就会很可能毁于一旦——他们可不会像斐君那样赔偿。
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说道：“还望公子见谅。”
对面的人冷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大纸袋交给了身后的人，自己慢慢拉近和店主的距离，直到不到半尺时才停下。
店主见他靠近，下意识想要后退，但身体好像莫名被定住了，瞬时巨大的恐惧感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惊恐地看着他，瞳孔里他的倒影越来越大。
男子的嘴角带着冷笑，抬头看着她，“店主真是高风亮节啊。”
店主只有眼珠能动，她向下看着他灰色的眼睛。
灰色穿插于黑白两色之间，更有些暗抑的美。
但此刻对她来说，这是死亡的颜色。
在酒楼外面的不远处，沈宴正带着人蹲守。
在那群杀手来之前，沈宴已经带人守在这里了，他还看到了一个可疑的人，也像他们一样，在不远处看着。
他盯着酒楼门口，时刻准备好冲进去。
他大致估量出了对方的人数，粗略计算了一下，让几个金麟卫留下来盯住那个人。
酒楼里的人多数停下了吃饭喝酒的动作，都向店主的方向看来。
男子看着她，店主正在想他会不会直接踢开她，但下一秒她就呼吸困难了。
随着酒楼里其他人的一声惊呼，更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男子一把掐住店主的脖子，很轻易地把她提了起来，在他周身仿佛能看到弥漫的杀气。
酒楼里的人尖叫着逃窜，在外面观察的沈宴立即就捕捉了骚乱的声音，迅速摆手指挥，金麟卫有秩序地快速冲向酒楼，同时协助疏散人群。
金麟卫立即包围了他们，被围住的杀手并没有很惊慌，而是很冷静地抽出了武器，像毒蛇一样盯着他们。
金麟卫的人数大约是他们的两倍，但听说过他们的厉害，因此沈宴心里没底，但他气势上没有输，进来看了一眼他们，确认没有逃走的，就喊道：“大家不要慌！跟着金麟卫走！”
金麟卫盯着他们，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防止他们丧心病狂地屠杀。
大多数人听到沈宴的话后逐渐冷静下来，在金麟卫的引领下快速走出了酒楼。
沈宴见局面稳定住了，就转头看向那个男子。
他还在掐着店主，被几个金麟卫围住。
店主的脸正在变紫，双手不断扒拉男子的手，男子手上的青筋暴起。
看到这一场景，沈宴莫名想起了雨月说的那晚的情景——当时他也是被这样掐住了脖子，不能动弹。
说到雨月，他想起他第一次看到雨月的熟悉感，还有雨月看到他时惊讶的眼神。
“呃……”
店主垂死挣扎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他骂了自己一句，同时大步上前，在男子身后说道：“放开他。”
男子冷笑，用一种无辜的语气说道：“我本不想如此，是店主非要阻拦。”
他还歪了一下头，好像在欣赏自己手里的“玩物”。
眼看店主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沈宴突然说道：“我可以带你去。”
男子还在看着店主，仿佛在欣赏她垂死挣扎的表情，“沈大人，你是想把我引上楼去，一举歼灭，还是只想拖延时间？”
被说中了计划，沈宴没有对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感到惊讶，仿佛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你的同伴就要被炸死了，你不关心么？”
男子嘴角的冷笑凝固了一瞬，但下一秒就说道：“为大业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荣幸？”沈宴质疑道，“被包围都没有以人质威胁，难道甘愿让自己的同伴就这么赴死？”
男子皱起眉，手上的力度明显变小了。
“在我眼里，只有敌人。”
他转过头，盯着他，“但这并不代表我们‘高风亮节’，因为只有正面打败敌人，才是真正的胜利。”
“为了真正的胜利，无论多大的牺牲都值得。”
他的话让沈宴感觉他很正派，但是他正在杀人。
“那你现在也在正面对抗么？”沈宴顺着他的话，“他可不是我们的人。”
虽然语气听上去轻松，但沈宴很紧张。
他正在试图挽救一条生命。
男子又冷笑一声，“你想救她？”
“她确实不是你们的人，但她参与了你们的计划。”他灰色的眼睛里冒着冷光，手上的力度加大，“杀了她，对你们没有好处，也是打败你们的一部分。”
沈宴提前判断出他的武功在自己之上，所以没有直接从他手上救下店主，现在见他一副不掐死店主誓不罢休的模样，沈宴只好博一下。
他站在男子旁边，按说男子现在的注意力都在店主身上，对他的动作应该反应不过来，但沈宴出于谨慎，向几个金麟卫使了眼色，让他们吸引他的注意力，自己则给他致命一击。
这本是个挺完美的计划，但事实证明沈宴还是低估了这个男子。
男子仿佛能洞悉他们的想法，在金麟卫不断靠近时，他一手抓着店主，然后腾空而起，金麟卫们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他在下落时踢中，沈宴看到他的踢腿几乎看不到腿，已经连成了一个圆。
就在他要踢向沈宴时，沈宴猛地反应过来，向旁边闪去，过程中地面被他的鞋拉出了一道线，最后后背撞到了墙。
他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抬起头，看到躺在地上的金麟卫，其他金麟卫也都被吓住了，但没有后退，包围圈还在。
此时，店主已经近乎没有了呼吸，双手垂落，沈宴震惊地看着，男子也意识到手机的人没了气，便随手一扔，店主的尸体撞在了店里的花瓶上，花瓶碎了一地。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他微微张开的嘴代表他久久没有缓过来。
男子慢慢走过来，居高临下地说道：“沈大人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凑近沈宴的耳朵，带着嘲笑的语气，“难道是因为楼上没有爆炸么？”
听到他幸灾乐祸的语气，沈宴握紧了拳头，但想到他刚才那么轻易就把他们撂下，他觉得不能跟他硬刚，但又想到刚才店主的死状，火气蹭蹭地往外冒。
沈宴低着头，沉默着。
男子以为他是害怕了，或者要认输，但很快沈宴就抬起了头，用一种近乎阴暗的眼神盯着他，让男子都觉得浑身一凉。
沈宴从未有过这种眼神，如果他自己看到了也会被自己吓到。
他冷笑了一声，“没有爆炸，是因为你们失败了。”
男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一把揪起沈宴的衣领，“你说什么？”
沈宴带着血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我说，你们输了。”
男子以为没有爆炸是因为他们妥协了，而沈宴的意思是，没有爆炸是因为裴尚他们成功阻止了他们的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