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里桃源出来，周义的心空落落的，好像什么东西被人拿走了一样。
韩舒妍的前男友，初中的青梅竹马，带着父母来到了这个家庭饭局，其他人的表现都正常，但韩舒妍的母亲，特别高兴，饭桌上对着这个前男友，是问这问那，很多敏感的话，一点不避讳周义。
“怎么不问我吃饱了没有。”周义自语道，在车里回想着饭桌上的许多事。
“我他妈是中介？”周义把着方向盘，又说了一句，不过确实无可反驳，本来就是，但没介绍说是男朋友，本来应该皆大欢喜的一个半局半家的一顿饭，目前看来这个局只能给1分，菜多好多用心都白搭。
“你甚至都不愿意喊我一声女婿。”周义说着一手拍了一下大腿，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错了，是准女婿。”
他开着车，是要去往另一处地方，进行中秋续场，即便喊他参与的是徒弟梁怡笔，但良辰佳节，按道理是肯定不会去的，避险避一些意外发生，但心情不好，回家又解决不了，寻着定位，跟着导航，看了再说吧。
车里听着车外时不时传来的烟花响声，心情好的时候，烟花仿佛是为自己庆祝一般，用全力给自己呐喊鼓掌，不开心之时，那么烟花就是想炸自己，哪怕上天了，烟花过后的余烬都在找自己的位置。
是韩舒妍送周义出的小区，周义想问，但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不说话？”周义，想问那个前男友是什么情况狂，以及自己现在这样不上不下，算什么情况，但一开口，完全就不是自己的想法。
“嗯，我现在没法跟你解释，周义，我也不敢向你保证什么，也不敢让你相信什么。”韩舒妍说着，两只手还是握着周义的手臂。
“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是最好的你，但现在的我一定不是最好的我，至少不是两个月前的我。”韩舒妍继续说。
“你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么？”周义说道，他平时若编这类长篇句子，肯定是怕听明白。
“他的出现我也没想到，我知道今晚的你很难堪，甚至后悔来我家这一趟，如果我不喊你来，你现在在家里跟爸妈过节，肯定比在我家这儿要好。”
“是啊，无论如何也不会上小孩那桌吃去。”周义说道。
韩舒妍苦笑出来，“我现在心情很糟，但你确实又在逗我。”
韩舒妍捏了一下周义，周义叫了出来。
“我感觉得到的，”周义说道，另一手放在韩舒妍手上，继续道，“下手都跟之前不一样。”
“哈哈哈，你别逗我了，我真的很烦。”
“能过一天是一天把，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令人喜欢，想要共同创造充满挑战的未来。”周义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也在颤抖。
“我怕伤害到你，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宛如临别赠言，当那个前男友一家在场时，她整个人都呆若木鸡，哪怕有些动静，周义都能判断下一步要怎么样，但现在，身体似乎也被这个前男友掏空了，他甚至不知道是怎么掏空的。
时隔多年，周义又想到了军嫂，沉默多日，再见已到分别时。
那时候的周义，身体上是占尽便宜和爽快，但这些东西却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变得僵硬，茶饭不思，彻夜难眠，看到一切，都是灰暗。
感情一旦投入了，失去之时，便是刀割剑刺一样。
十多分钟后，来到一个案名叫“广亿·十里桃湾”的地方，周义停好车，出了车门就忍不住笑了，一个项目火了，就有人模仿，有人对标，乔布斯一走，谁都要跟苹果对标一下，吕布一没，拿跟铁棒都自称上将军。
周义拿出手机，边走边拍，在十里桃湾有一场中秋灯光展。
在十里桃湾营销中心旁，是项目所辟之园林示范区，白天的园林示范区，大致也就是石道、假山、流水、凉亭、草坪以及草坪上贴着假花的真树，但加入了灯光展之后，氛围立刻有变。石板路包裹着一层层彩灯拱门，拐角处是发光的形状堆头，假山流水处，一帆彩色船只寓意“一帆风顺”，树木通体亮着彩灯，地上的草由一排排不同颜色的彩灯覆盖着，草坪上还有彩灯木马，彩灯滑梯，不远之处，还高挂着一个散发银光的球——人工月亮。
周义放下手机，跟个移动摄像头一样，缓慢转着头，摆动身体，心里数着现场的彩色拱门和造型物，因为习惯，他心里面已经在计算着灯光展费用，能算活动费用也就能算活动目的。
没看到梁怡笔，周义径直走进灯火通明的售楼处，入口之处还以桌子摆放着分切好的月饼，月饼旁还有一片一片的柚子，工作人员是用一个柚子就切另一个。
“先生你好，是第一次来看房么？”门口处的置业顾问笑脸问道。
“不是。”周义回答道。
“那您之前来我们十里桃湾是哪个销售接待的您呢?”置业顾问再问。
“我就借厕所一用。”周义说，马上看到置业顾问失去了笑容。
“您往里边走。”置业顾问说道。
周义跟着提示走进售楼部的后的接待区，穿过一排排桌子，在一处发现了坐在椅子上的梁怡笔，她正对面是一名十里桃湾的销售顾问。
梁怡笔也发现了周义，笑呵呵地摆着手。
看到这一幕，周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慰，有些事情，他并没有教过梁怡笔，但梁竟然也懂得去楼盘参与活动时顺便踩个盘，数据未必能要到，但加个好友，看看别人每天推的东西，攒够一定量，对比分析也多多少少能猜测一些内容，项目的策划对于项目而言，看不见，又无处不在，既重要又没那么重要。
“师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梁怡笔跟在周义旁说道。
“等久了吧。”
“没有，也刚到。”
“三天假，可以回家过节呀，项目又没安排活动。”周义说道。
“我爸妈都去旅游了。”梁怡笔回答道。
“去找哥哥姐姐呀。”周义说。
“就我自己一个。”梁怡笔回答。
“哇，还独生女，挺贵。”周义打趣道。
“啊？”
“我是说独生女，在市场上很抢手，可以忽悠他们来市里买套房。”周义说着，不自觉又扯到本行。
“可以。”
梁怡笔简洁明了的回答吓了周义一跳，周义赶紧改口，“我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的。”说完，梁怡笔蹦跳过着彩灯拱门，每一处她没见过，又是看，又是摸。
“师父帮我也拍张照。”梁怡笔喊道。
周义点亮手机屏幕，是为了等韩舒妍的消息，夜里八九点，第二天也不是早班，还不至于这么快休息了。
周义双手举着手机，点着拍摄，大步走近梁怡笔。
“师父，这个要竖着拍。”梁怡笔说完，双手拱起，指尖触到头顶，靠近拐角的一个发光体比了一个心。
“还有。”梁怡笔说完，大步向前，双脚停住，转动上身对准周义，两个手掌放在胸口前，又比了一个心。
接着，全身对准周义，留下右手，再比了一个心。
气氛是在梁怡笔欢快的情绪中进行，她一路前行，时而蹦起来，时而扭动身姿，展示着看似舞蹈的动作，每一回头都比前一秒笑得更欢。
“第三个就不拍了。”周义说道。
“为啥？”
“你比了三个心对吧，三心二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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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咱们刚点的炒粉没有了。”
“没有了呀。”
“就不够炒一份了，炒面可以么？”
“炒面？就算了吧，小梁，你认为呢？”
“咱们点的已经不少了，都不见得吃的完。”
“哈哈，那就不要了，换一条秋刀鱼。”
两个人，从十里桃湾的灯光展出来，就近选择了一家夜店——烧烤摊，寻常人说到夜店，第一想到的就是酒吧，就跟许多人听到墅一样，一下子就会想到独栋别墅，别墅可以是联排别墅，可以是双拼别墅，还可以是介于联排与双拼之间的叠墅，甚至墅，都可以在高层，这也是一些头部房企惯用的下定义方式。
“要不咱们喝点酒吧，师父。”梁怡笔说道。
周义手扶鼻子下巴，说，“你能喝么？”
梁怡笔坐挺胸膛，朝着周义示以挑逗表情，“哈哈，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
“你要这么说的话，待会可就……”
“可就怎么？”梁怡笔追问。
周义转动嘴唇，回以颜色，道，“阿拉伯数字1出来，汉语文字1回去。”
“哼，吓唬谁？”梁怡笔不屑道。
周义先喊着烧烤摊上两瓶啤酒解渴，其实没想过认真喝。
宵夜摊上也坐下来有其他人，上菜不快，上酒倒是点完就上，酒一到，周义连倒上两杯，一杯放在梁怡笔面前，一杯落在自己面前，梁怡笔马上拿起酒杯举向周义。
“师父，中秋快乐。”梁怡笔说道。
“中秋快乐”一词正式他情绪破防的原因，甫一听到，心事上涌，画面翻滚，举起面前那杯啤酒，对着梁怡笔一饮而尽。
“怎么想到喝酒？”周义问，再次将两个空杯满上。
“都没跟师父喝过酒，就想试试嘛。”梁怡笔说。
“呵呵，试试。”周义笑道。
寻常人的量，一两瓶啤的大致是没有问题，以往在销售队伍里，许多常把“我不喝酒”挂嘴边的女销售，到了发佣金提成的日子，或者类似用徐总那套悬赏奖励的办法一刺激，再不喝也能碰个三五杯。
不多时，点的烧烤小炒也都上来了。
周义看着面前的梁怡笔，几杯下肚后，脸不红，不打嗝，冻过没冻过的都能下肚，确实是有点量的。梁怡笔聊着自己喝酒的经历，是跟大学里北方的同学学的，说是学，其实就是一场一场的练，用高档一点的词汇说，那叫“沉淀”，聊着自己还没离多远的大学生活，这些事，周义想得少，感触早已淡如轻烟。
“师父，你今天，好像不在状态啊。”梁怡笔说。
周义拿起一串烧烤，咬上一口，说，“情绪是不高。”
“我们，玩游戏吧。”梁怡笔建议道。
“什么游戏？”周义说。
“你会猜码么？”梁怡笔说。
“会一点。”周一说道，假装谦虚的人，会不说会，说会一点。
“好，咱们就猜码，三局两胜，输了的接受惩罚，接受不了的，”梁怡笔说着，举起酒杯，笑了笑，接着道，“就三杯，敢不敢？”
“这我得点一下，不能违背伦理道德法律。”周义补充道。
“放心吧，我想不出那些大招，我相信你也不会，对吧，师父。”梁怡笔笑笑道，但眼睛里写满了内容。
“好。”
二人先是握手，周义说道，“准备好了么？要不要先试两把。”
“不用。”梁怡笔自信道。
“兄弟好，二妹靓！”
“七问题！”
连叫五回合，不分胜负。
“再来。”
“兄弟你好！”
这一回，梁怡笔直接被秒。
“哎呀，师父还挺有两下子，再来。”
这一次叫到第二轮，梁怡笔输。
梁怡笔一脸不服的样子，但还是等着周义安排的惩罚，但惩罚在周义的嘴里，是“奖励”，周义想到了张盈当年的画面，徐总也没指望张盈能办到，但张盈意外的做到了。
周义说道，“就奖励你，从朋友圈里，找一个人来把咱们宵夜的单买了，或者就在这附近，我看得见的地方，找个陌生人来办，都行。”
“啊？上来就玩那么大么？”梁怡笔说道。
周义接着补充说明，“还有一个前提，不能说明情况，也不能说什么到时候把钱给人家之类的话。”
这一幕，时间好似回到了多年以前，周义刚刚干中那段岁月，一晃已近10年，周义没喊过徐总吴总师父，但很多东西，也都是从这二位身上吸收的。
梁怡笔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后，又坐了下来，往自己杯里倒上啤酒，连饮三杯。
“你知道么？就刚才同样奖励，你们张经理，也就是张盈，她就做到了。”周义说道。
“不会吧，就一句话，啥也不说，别人就给她买单了？”梁怡笔说，自然是一嘴的不相信。
“你看到许多的职位岗位，好像谁都能干一样，但他们在升到那个位置之前，可能都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就不拿我自己举例了，比如爬山，登到山顶上的，你看他们云淡风轻，但他们可是歇了好久才云淡风轻的。”
“那不是有观光电梯么？”
“好吧，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