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百姓被屠
这一情景让蒙古主将帖木儿.满都拉图愣住了，事先帖木儿各方面都考虑过，唯独对蒙古马遇到火铳造成的巨响时会受惊没有估计到。
帖木儿心想：“若是现在就下令全军冲击的话，万一两万多匹战马在排铳的轰击下受惊了，自己岂不全军覆没了？不行，看来今天这仗不能这样打了，先避开北华的火铳再说，反正北华的城池就在这里，也跑不了。等回头战马熟悉了火铳后再和北华的火铳兵决一死战。但又一想，不行啊！要是总不和北华的火铳兵交战，战马又怎么熟悉并习惯火铳的声响和硝烟呢！不行，不能就这么撤了。”
帖木儿转念想了想，决定先派五千骑兵冲击一下火铳的阵列试试再说，看看北华的火铳到底能造成多大的伤亡。
主意一定，帖木儿立即安排了五千骑兵出动，向马爌的铳阵密集地冲了过来。就如刚才一样，蒙古骑兵的前锋刚刚接近拒马区域，第一排火铳就开火了，随后就是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
直至完成两个循环，每个铳兵都释放两铳后，马爌才下令暂停，此时整个战场硝烟弥漫，在硝烟最浓密的火铳兵阵位，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浓密的硝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待硝烟稍散后，马爌站在后边的高处向前看去，只见五千集群冲锋蒙古兵之中，至少倒下了一千多人，战马受伤倒地的比例也差不多。当中有一部分蒙古兵已经冲到了拒马纵深的一半还多，才被火铳撂倒。其中有两人还没死，正在那凄厉地惨叫，一人被马甩下来后掉在了拒马木桩的尖头上被扎穿了大腿，血肉模糊的，其惨叫声尤其令人目不忍视。
看来命中率还是可以的，一万颗铅弹的命中率，人马加在一起达到快三成了，这和后世战争的命中率比起来简直高的惊人。
要知道在后世战场上，平均一百发子弹能消灭一个敌人就已经是神级水平了。
这里就以二战为例：
在整个二战期间德国的子弹消耗量为世界第一，达到210亿发。
苏联排在第二位，总共消耗了大约170亿发子弹。
第三为英国，一共消耗了大约100亿发子弹。
第四是日本，总共消耗了大约80亿发子弹。
第五名是美国，一共消耗了70亿发子弹。
仅仅以上五个二战期间的主要大国就消耗了 630亿发子弹，而整个二战期间军民的死亡总数大约6000万人。平均下来，千余发子弹才能造成一人死亡。
而在实际上，二战期间的人员总伤亡中，单纯由子弹造成的比例很小，大部分都是被各种口径的大炮、坦克、飞机等等杀伤的，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员死亡是被俘后关进集中营导致的的，真正由子弹造成的直接伤亡，根本没办法精确统计。
北华火铳兵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命中率，是因为此时蒙古骑兵采取的是密集冲锋，加上骑兵的人马一起，目标实在是太大了，和后世的散兵战术和战壕战术完全没法相比。
扯远了，继续说回眼前的战事。
剩下三千多没倒下的蒙古兵和刚才的那些蒙古工兵一样，同样是战马受惊，向着两侧和后方奔散而去。
帖木儿一看这仗确实没法打，还没伤到人家的一根毫毛，自己这边就已经损失了两千多人，还有一两千人受了伤。受伤的这一两千人最后能挺过来多少还是个未知数。
若不是担心战马受惊了会导致全军崩溃，帖木儿其实认为自己的两万多人一举压上去，是可以冲破火铳阵的，但是眼前他不敢冒这个险，只得传令收兵，撤退后先找地方修整，收拢溃散的士兵等。
看到蒙古人撤退，马爌随即命令斥候尾随监视，确定蒙古人的扎营地后立即向自己报告。
至晚上亥正时分（晚上十点），斥候回报说蒙古人扎营在西南方向约八十里左右的因果达河的一条小支流边。
“传令下去，立即拔营启程前往追寻蒙古人，”马爌对传令兵命令道。
马爌率军抵达蒙古人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们的行踪也已经被蒙古军的斥候侦知，偷袭是不成了。
马爌原本就没想过能有偷袭的机会，对方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怎么会没有斥候哨探？偷袭是不可能的，大军之间的交战，靠的是硬实力和谋略，而不是类似偷袭这样的取巧，把获胜主要依赖于取巧，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应该有的想法。
稍事休息后，马爌命令大家全体换马准备出击，因为刚骑的这些马已经连续奔波了七八十里，马力已经不足。
马爌把六千多游击队分作两组，一组三千人保持整体作为主力部队，另一组的三千人则打散分作三十个百人队，要求各百人队分头作战，全力袭扰蒙古人，不要和敌人缠斗，敌人反击就撤退，敌人回去就继续袭扰，利用火铳的射程优势，打死一个是一个，收获不论大小，反正就是让敌人不得安生，遇到大股敌人甩不脱时，就往留守的三千主力这里跑。
马爌还把宝典告诉了大家，正所谓。要求各百人队就遵照这十六字的宝典来。
从半夜开始，这三十个百人队可把蒙古人给折腾惨了！蒙古人只要有一点儿放松，就会被游击队干掉几个哨兵，或是端掉几个帐篷，杀死帐篷内的人，或是在蒙古人的营地中四处纵火放冷铳，蒙古人组队迎击时，游击队就立即撤退，不给蒙古人近战的机会，只是不停地放冷铳消灭一个是一个。
游击队半晚上零打碎敲的硬是干掉了差不多有上千个蒙古兵，至天亮时分，帖木儿实在忍受不了，下令所有人集中防备，不要落单，不许小队人马出营追击敌人。赶紧分批轮流吃早饭，饭后立即整队和北华火铳兵决一死战。
等到帖木儿把军队整顿好，列阵迎战马爌时，却不想马爌的三千主力大队连放几阵排铳后撤退了，帖木儿命令大军追击时却被几十个百人队沿途袭扰，不时施放冷枪，马爌的主力大队同样都是每人双马，蒙古军根本就追不上，帖木儿无奈只得下令放弃追击，命令全体交替掩护暂时向西撤退，和北华军队脱离接触。
马爌的游击队折腾了一夜，虽然把帖木儿的蒙古军折磨得几乎崩溃，但自己的游击队也疲惫到了极点，从昨天到现在即没休息也没吃东西，个个人困马乏，实在没精神再继续追击袭扰蒙古人了。
安排好警戒后，马爌下令就地扎营吃饭，饭后休息一个时辰后再继续袭扰帖木儿军，直至拖垮对方为止。
就在北华游击队和帖木儿的蒙古军队周旋时，南城那边却发生了一起悲剧。
原来昨天蒙古人战败退兵后，先前已经转移到南城内的居民见蒙古人已经退兵，很多人挂念自家还在城外的牲畜以及家中的情况，就有一万多去年才迁移到北华的百姓出了城。
这些百姓都是去年才迁来的流民，在大明早已破产的，从一无所有、颠沛流离的状态中好不容易有了新家，有了财产，心里边哪里会放得下！特别是家里的牛羊牲畜，都是北华政府赊账分给他们，将来牲畜繁衍增多了是要按原价偿还的，现在就散放在城外的田野里，更加是心里放不下。
南城本是新筑的小城，突然间涌进四万多百姓，小城里可以说挤得仅有立足之地，不少人看到蒙古人已经撤军，实在不愿意再拥挤在城内，就这样，前后就有一万多人出了城。
南城现由新组建的第八卫驻扎守卫，卫指挥使是原在开原时的一个老千总，姓王，是新近才提拔起来的，名叫王遇吉。
这个王遇吉就是在萨尔浒战败后提议马爌先暂时主事的那个老千总，到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资格很老，跟了马林很多年，对马林是忠心耿耿，处事也颇有章法，性情稳重。所以去年移民来后新组建第八卫，马林提议由他充任卫指挥使时，几乎全体通过，无人反对。为啥？人家资格够老，能力也有，人缘还好，没有反对的道理。
当守城的军兵向王遇吉报告有百姓想要出城时，王遇吉当然是不许的，但架不住一万多百姓的哀求，并且蒙古军的确已经撤了军，轩辕城那边暂时也没有关于还有其他蒙古军队来到北华附近的通报。王遇吉就心一软，答应了百姓们出城回家看看的要求，只是命令百姓回去安排妥当后尽快回城。
却不知此时主要由车臣汗部人马构成的另一支蒙古军却就在附近，这支蒙古军队领军的是车臣汗硕磊的大儿子巴布，也就是向马倩提亲的那个。
其实北华方面的斥候早就探知了这支蒙古军的动向，在他们离北华还有两百多里的时候，已经报知了轩辕总督府那边。总督衙门方面亦向周边四城都做了通报。只是南城较远，信使到达的晚了一点儿，等王遇吉得知消息时，那一万多百姓已经出了城。
马爌也知道另一路蒙古军又到了北华附近，因为游击队为了安全，斥候总是撒的很远。只是马爌并不知道南城有百姓出城，以为蒙古人来了也没什么，百姓早已全撤到了城内。
在马爌看来，北华几座小城的防护能力虽然并不强，但凭借漠北蒙古人的那点儿可怜的攻坚能力，也没有任何破城可能，所以就没当回事儿，继续专心地对付眼前帖木儿的这支蒙古军。
王遇吉得知另一支蒙古军已经到了附近的通报后，就立即下令赶紧通知已经出城的百姓尽快回城，但已经晚了，已经出城的百姓出城后很快就分散了开来，各自行动去了，又去田野寻找咱家牛羊的，也有回家再收拾一下贵重物品的等等，很难逐个通知到。
而原本和百姓商定好的只要看到城头白天燃烟、晚上放火的敌情预警，就应该尽快回城的约定，也因这些百姓多是流民出身，且来到北华的时日较短，组织纪律差而没当回事儿。
这些流民出身的出城百姓对城头一再燃起的狼烟毫不在意，假若是大明九边出身的边民百姓肯定不会如此大意，那些边镇百姓被历次蒙古入寇磨砺得警惕性非常高，因为这是血的教训得来的。
巴布率领的蒙古军本身就是从西南边过来的，不用绕路首当其冲碰到的就是北华南城。巴布倒不知道南城有百姓还在城外，他只是顺路而已。
巴布率军从西南方过来，马爌和帖木儿部交战的地方在正西方，两部蒙古军呈现四十五度的夹角，距离并不远。
巴布还专程派人去询问帖木儿，要不要合兵一处对付马爌的游击队？被帖木儿拒绝了，说咱们本就是来劫掠袭击北华的，现在北华最精锐的一支军队被自己拖着了，你就应该趁此机会尽快去寻找袭击目标。这支北华的火铳兵全是双马骑兵，来再多人也困不住他们，不如分头行事的好，巴布这才放弃围攻马爌而直奔南城。
巴布的军队一到南城周边就发现了出城的百姓，巴布心道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帖木儿损失了几千人一点儿收获没有，自己刚到就有了目标。
两万多骑兵撒出去，半天功夫就把出城的一万多百姓全都给掳掠了过来，跑掉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王遇吉虽然知道情况，但指望他手下那新组建的五千卫所兵，出城野战去营救百姓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被虏，除了向轩辕城报信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很快，绝大部分出城百姓就被巴布的蒙古兵给虏获掳掠虏获，看到眼前的收获，巴布这个高兴呀！一万多汉人啊，回去补充进本部，就可以弥补一下前番被马爌洗劫偷袭时损失的人口了。
等回去后，把这些汉人男的做奴隶，女人分赏下去，不出一年功夫，这些女人就会给车臣汗部生下一批未来的勇士。
巴布下令看管好被掳的汉人，然后又分兵前往各个村屯去搜刮财物，找寻牲畜。
财物搜刮得很不令人满意，原因是虏获的这批汉人都是新移民，家家都算是家徒四壁，没有多大油水可捞。
寻找牲畜也很不顺利，原因也是因为南城百姓基本都是去年才迁到北华的新移民，每户的牲畜都不多，平均每家还不到十只。就这，大多数家庭还是从北华官方赊来的。
居住在南城外的一共有四万多百姓，一万多个家庭，总共才只有十来万只牲畜，这些又被故意分散在广阔的南城四周，巴布手下的蒙古兵搜寻了半天也才收拢了不到五万只大小牲畜。
巴布等觉得差不多该走时，从轩辕城赶来支援的一万多大军已经赶到，其中包括由余化龙统领的——马爌挑选后剩余的另外五千火铳兵。
马爌那边得知巴布偷袭南城得手，掳掠了一万多百姓，还有大量牛羊时。也顾不得帖木儿的这支蒙古军了，反正这支蒙古军一时也啃不下来，先放着回头再说，赶紧回去尽量解救南城百姓去。
汉人百姓此时落在蒙古人手里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特别是落在车臣汗部手中。因为马爌的游击队前番刚刚洗劫过的主要就是车臣汗部蒙古人，对照游击队当时采取的三光政策，此时被车臣汗部俘获的汉人可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马爌立即放弃了和帖木儿军队的纠缠，全速往南城赶，等到马爌的六千人也赶到南城时，巴布知道自己想把这些汉人百姓带走是不可能了，搞不好还会被北华咬下一大块肉来，但就此把人放了心里又不甘心。
虽然北华游击队当时只是杀掉了少量的青壮年男性，并没有屠杀车臣汗部的普通平民，但给车臣汗部造成的损失依然是巨大的，想到此，巴布的报复心理就占了上风，他把心一横，牙一咬下达了全部屠杀的命令。
就在北华大军的眼皮子底下，马爌等眼睁睁地看着一万多北华平民被屠杀，男女老幼都没放过，事后统计，最小的只有七岁，庆幸的是太小的孩子和太老的老人因为行动不方便，大多被出城的家人留在了城内，没有出城，否则会更惨。但这也给北华带来了一千多孤儿和几百名失去亲人需要他人照顾赡养的老人。
北华军队这边，是在听到蒙古军队阵列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用汉语发出的哭喊、求救和求饶声时才意识到不对。同时又看到蒙古军队阵列后面一片喧哗和骚动，才反应过来蒙古人是在屠杀百姓。
等马爌和余化龙，以及统带另外五千冷兵器骑兵的原叶赫首领金台石等人反应过来时，蒙古人已经完成了屠杀，正在组织撤退。
马爌等简直眼睛里要滴出血来，三支北华军队对撤退的蒙古兵进行了阻击和追击，但巴布率领的毕竟是两万多骑兵，机动能力很强，哪里会留得住，在丢下几千具尸体后，巴布大军还是跑了，连费老大劲搜寻到五万多只牛羊也没来得及屠宰和带走。
这是华夏部自来到北华后最大的一次损失，一万多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北华开始新生活的百姓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