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与太后是千岁节，皇帝的生辰则是万寿节，一想到去年太后的千岁节上冯嘉玉一可是闹了一出好戏，一提起谁谁谁的生辰程韵玫就有些头痛。
这几日冯嘉窈也搬回了寿成殿，出去在各个宫里兜兜转转住了好些天，她终于是被太后亲自提了回去。
“你也不用躲着我，躲得过初一你躲不过十五，就是成了老姑娘也得听我唠叨到你成了老姑娘，万寿节过后就是殿选，到时候你悄悄看一眼，没叫你一定要选一个就是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母后，那还不如等着武选的时候再叫我，那些个弱不禁风的万一我下手重一点怎么办。”
武选就是武科举，文考四书五经，武考骑马射箭，基本流程都一样乡试，会试最后殿选。
同样也是三年一次，不过与文科举刚好相差一年，否则多场重大考试堆叠在一起忙的时候忙到脚不沾地，清闲的时候又是门可罗雀。
武科举考试要明年才会开始，等到殿选擂台更是要等到两年以后，冯慧思这一杆子支得可有些远。
程韵玫听了这话直摇头，她也是武将女儿也能舞刀弄枪事对丈夫的要求也是不能文文弱弱。
幸运的是她的丈夫是个文武全才，珠玉在前女儿的要求只怕比她还高，这可上哪里去给她找合适的人啊。
可就算找不到也得先看看不是，程韵玫了解自己女儿立刻绝了她的小心思。
“武科举你当然也得看，这次挑不中才能有下次，所以这次你也必须去，除了与顺荷定了亲的尚家三郎，这次还有不少年少有为的才俊，这一届考生普遍都年轻，就是老天给你准备的。”
“科举是为国选官，那里是为我准备的。”
“你不用同我说这些，你只管去看，喜欢的说喜欢那里，不喜欢的说不喜欢那里，我也好有方向有根据。”
“母后，我这是挑夫婿还是作答考试啊，我怎么觉得我比那参加殿选的还难。”
“哼，之前让你去选你和我打马虎眼，这次必须要给我满满当当写几篇结论来，看你还不当回事。”
冯嘉窈真是欲哭无泪，没见过择婿还要写文章的，还要写好几篇而且好的坏的都要写。
“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冯嘉玉与襄儒卿在万寿节前一天入宫，万寿节之后冯嘉玉顺便留在宫中小住几日，听说文阳公主入宫，冯嘉窈逃也似地去找妹妹诉苦。
比冯斌衡还要快上两刻钟，襄儒卿很识趣地在外厅坐着，看到冯斌衡来请了安只说了一句，“长姝长公主在里头和文阳公主说话呢。”
冯斌衡也很识趣地坐着和襄儒卿对饮，一个时辰两个人三壶茶四次传恭桶，里面的姐妹俩还没聊完。
“皇姐，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太后娘娘只是关心则乱。”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是不是该传晚膳了？”
晚膳的时候，冯斌衡和襄儒卿只吃了几口就不动筷子了，“你们这是怎么了？是菜色不喜欢？陛下喝点汤，您不是很喜欢这老鸭汤的吗？”
“不不不，不用了，今日不是很饿，留给驸马盛一碗吧。”
襄儒卿也立即婉拒，“微臣刚才吃了些东西，也不是很饿，不劳烦公主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一起吃顿饭，怎么都不饿，这老鸭汤很滋补的。”
冯斌衡与襄儒卿对视一眼，他们不是吃饱了是喝饱了，两个人对坐不想聊工作却也没其他事情可聊的，除了喝茶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万寿节当天，友海阁的角角落落都摆满了牡丹，这是寿安王府送来的生辰礼，也是冯嘉玉给的灵感。
谷雨时节牡丹开，而牡丹又以洛城为最，于是寿安王府就连夜从洛城送来了千朵牡丹，在宫中摇曳盛放着。
冯斌衡说牡丹甚美，但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于是下令将牡丹赏赐给每一位今日入宫参加寿宴之人。
有些得脸的丫鬟小厮也能分到一朵，所有人都将花簪在了头上，牡丹在宫中蜿蜒流淌着。
“我听说把这些花运进京城，尚家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是他们主动请缨，说是知道哪里的花开得最好，知道用什么方法能保持花朵新鲜，送过来的时候还是盛开着的，盛情难却啊。”
“确实很壮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牡丹花。”
“这也不算多，若是去了洛城就能看到从城里到城外都是盛开的牡丹花那才叫壮观，这些都只是从土里移栽倒盆里的没有在洛城看到的牡丹气势磅礴。”
“能看到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你有时间有机会，也没有家族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需要牵挂，想去哪里玩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是我总不能自己去呀，驸马他每天都忙得见不到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作才能结束。”
“等到他找到一个可以接手东厂的人不就行了，这样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谈何容易，而且虽然说我没有婆家束缚，可总不能把陛下一个人留在这里，驸马他的工作就是为陛下分忧，如果他也离开了可怎么办，现在我们一起守着陛下都安心不是。”
“这么一看，还真没有彻底无忧无虑的人呢，大家都有烦恼，只是我觉得我的烦恼比你大，你觉得你的苦衷比我难。”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冯慧思和冯嘉玉一个已经成婚快满一年，一个有婚约在身成婚在即，这种宴席上就会感觉轻松很多，但那些还未有婚配的人就很头疼了，用餐前后的空闲时间就是各家长辈为孩子们相看撮合的最佳时机。
冯嘉窈就被太后拘在身边不准走动，愣是见了十几个青年才俊，冯嘉窈也是倔得很，谁都能挑出点毛病来。
太后气得险些晕倒，“母后，您就别费力气了，儿臣若是遇到合心意的自然不会错过，这些人儿臣来来回回见过多少次了，一点新意都没有，等有些新人再说吧。”
“你这孩子！”太后没拦住她，毕竟今日是皇帝的寿宴，也不好在这种时候生气。
冯嘉窈在友海阁中走得飞快，周围人都来不及向她请安她就已经走远了。
“文阳公主和顺荷郡主在哪里？”
“公主和郡主在花园，可是公主，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要过去吗？”
冯嘉窈停下了飞快的脚步，“算了，回去吧。”
众人又看见长公主去而复返，这一次众人终于能好好的向她请个安了。
冯嘉窈惊奇地发现在中为宾客之中居然有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是丞相章麟的小儿子——章明良。
在家中排行第六，虽然并非嫡子却是章麟的老来子，生母在他两岁时便过世了，族谱上过到了章麟正妻名下，也算是半个嫡子。
这人身体不大好一年里面有一半的时间都要卧床静养，这让原本老来得子的章麟逐渐没了对他的宠爱。
因为并非自己的亲儿子，自己还有一子两女，章麟的正妻林氏对待章明良也不是很好，说不上虐待只不过是留他一条命但也不会尽心为他治病。
来为他诊治的郎中都是再三嘱咐过的，治病只能治五分，吊着他一口气就行。
不过他也不是天生体弱，是后天遭难才会如此。
八岁之前他都还是一个健康阳光的孩子，冯嘉窈刚刚回到京城认识的第一批朋友中就有他一个。
记得那是一次中秋宴，是冯骁宏登基继位后的第一个中秋宴，举办得格外盛大且隆重。
那个时候章麟还非常非常喜欢他这个小儿子，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那次宫宴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章明良竟然掉进了湖里，当时周围没有水性好的侍从，没有赶上最佳的救援时机甚至差点就没能救回来。
虽然最后还是把他捞上了岸却因为呛水惊惧整整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他虽然依旧保持着阳光而乐观的心态，可身体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健康了。
从那以后冯嘉窈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到今天。
“没想到公主还记得在下，在下深感荣幸。”
“我确实已经不记得你长什么样子了，但我记得你这个人，能出入皇宫宴席，身体又不太好的这个年纪的公子应该也就只有你了，也可能是小时候对你的印象比较深，你很聪明样样都比别人强，当然也包括本公主，
那个时候母后没少拿你做榜样，后来你落水生病，几乎是一夜之间，京城里再也没有和你有关的消息了，现在能出门了，是身体已经打好了吗？”
“劳烦公主挂念，在下的身体还是不算大好，不过好在母亲和家人的悉心照料，现在已经能出门走动了。”
“听说你之前连床都下不了，整日高烧不退，而且反反复复得怎么都治不好，现在能正常出门行动就已经很好了。”
两个人坐在亭子里聊起以前有些模糊的往事，周围人对长公主身边的这位公子不太熟悉，年纪看着不小但却不眼熟，不是新贵就是某位大人的儿子或兄弟吧。
“大家都在打量你呢，若是当年你没有落水，或许这新荣城里会多一些有关天才少年的传说呢。”
“公主抬举了，在下以为天才少年应当是才华横溢，身体健康两样兼具，在下只能算是偷得一丝聪慧但是到时间了还是要还给老天的。”
“可我觉得你却很幸运，天常妒英才你却活了下来，而且身体越来越好了，我相信以后你会更好的，慢慢来，不用着急，身体最重要。”
虽然冯嘉窈对于丞相章麟也不是多喜欢，但是这个小时候就认识的人，时隔多年后再见竟然对他讨厌不起来，总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寿宴马上要开始了，先行一步，乍暖还寒，章公子保重身体。”
“恭送长公主。”
章明良看着冯嘉窈的背影有些出神，虽然两人从小就认识但他从来都不在冯嘉窈的择婿名单上，章明良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无论是因为他父亲位高权重，若是长公主下嫁章家岂不是真要翻天，又或者是因为他不通刀枪还是个体弱的庶子，长公主怕是瞧不上他。
“虽然我挂在了母亲名下，说出去也是个嫡子，可我终究不是从主母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敢肖想……”
寿宴开始，宫中寿宴虽说奢华盛大，可是参加得久了终究没有了趣味。
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东西，吃的喝的玩的乐的总是缺少些新意，若是有外国或是异族使臣倒是能看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不过很可惜今次没有。
但毕竟是新皇登基后公开举办的第一次寿宴，各路王公大臣在礼物上可谓是花了不少心思。
五谷丰登玉石摆件和那满场的牡丹花外，还有南边进贡来的东珠与珊瑚摆件，西边送来的墨狐狐裘，北边新得的稀世美玉。
这些都不算新奇，唯有东边戍守东海的焦将军送来的礼物最让人惊喜。
那是一位美人，当真漂亮到不可方物，仿佛女娲亲手雕刻的宝物一般。
不但貌美舞姿更是一绝，身着蓝色长裙犹如踏浪而来的仙子，只是可惜这美人自小失语，再次印证没有十全十美。
送这姑娘来的人是驻守东海的大将军焦赫素，偶然发现这姑娘本想自己留下，正逢万寿节便如此送来了新荣城。
“此女貌美伶俐，家世清白，善舞亦善抚琴，虽不能言语却可供陛下赏趣一二。”
焦赫素的副将亲自护送此女入京，此女身世清白除了失语简直完美，小皇帝一高兴很有可能就纳入后宫了。
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首先不说冯斌衡想不想，就是看看将此女送来的人是谁，他就绝不能留下此女。
焦赫素与章麟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让这女人看起来就很危险。
原本太后想要出面将此女留在自己身边，但是转念一想只要她留在宫中怎么都是个祸患。
而且她太显眼了，没办法悄无声息地了结她，就在这焦头烂额的时候，冯嘉玉突然开口道，
“陛下，太后娘娘，文阳见此女舞姿灵动曼妙，不知可否让文阳带回去学习一下，也可活络活络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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