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嘉玉被赶鸭子上架，换了衣服回到马场，就看见冯嘉窈已经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在马场上飞驰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她看去，不由自主地被她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冯斌衡也才刚刚来到马场，“皇姐，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穿得好看有什么用，那才叫真正的好看呢，皇长姐真担得起巾帼不让须眉几个字。”
“如果她不在骑马的时候教训我，那就更好了。”
冯嘉玉忍俊不禁，但是为了不打击弟弟的自信心，急忙扯开了话题。
“这次秋猎，许多官员都会带家眷一同前往，到时候陛下就能看到更多平日里参加宴会见不到的姑娘们了，太后娘娘有没有说过要您趁着这个机会留心一下？”
平日宫中宴席应邀前来的大多都是官员，就算带着家眷也是夫人出席，很少有带子女出席的时候。
就算是带着子女，大多也都是公子而不是姑娘，就算有些姑娘跟着一同出席，冯斌衡也早都看腻了。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秋猎规模庞大，许多姑娘们也都会跟着一同前去。
虽然不指望立刻从这里面挑出一位皇后，但是挑几个让冯斌衡看着顺眼的纳入后宫绝对没问题。
“打住打住，阿姐，求你了，别再说这件事了，朕真的不想现在就纳妃，你也知道，入了宫就等于跳进了深渊再也出不去了，何必那么早就把这些姑娘们拖下水。”
冯斌衡善良可有些人未必领情，多少官员就等着盼着要把女儿送入宫去。
“陛下仁慈难能可贵，不过去看看总还是得去看看的，至少得在太后娘娘面前做做样子，就算走个形式也好，得让太后娘娘安心啊，毕竟不是您不想而是这些姑娘不合心意，对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懂朕者阿姐也。”
姐弟俩站着说了一会儿话，迎面就有两人策马而来。
是冯嘉窈与程三公子程瀚阳，二人在数丈外勒停马匹，下马行礼问安。
程瀚阳是整个大冀军中骑马第一人，为人乐天开朗，虽然偶尔会被人说是少根筋，但是武艺超群拳脚功夫极佳，又天生神力。
是程家大房孙辈的第三子，其父与太后是同胞兄妹，他得称太后为姨母，与冯嘉窈是表兄妹。
由他来教冯斌衡，不仅因为他的技术高超，还因为他的性格能与冯斌衡相处得极好。
或许都是男子自然有更多共同的话题，而且程瀚阳性格真的很好。
一直都很耐心又细致，说他脑子少根筋的人要么是故意抹黑要么是被他乐天的外表欺骗了。
程瀚阳是整个程家脾气最好的一个，夏天的时候刚刚升任正六品校尉，程及儿郎的官职含金量绝对是十成十的。
所有人都是从最低层的兵卒开始一点一点向上升迁，当然了程家给予自家孩子的训练与教导，还有最难得的天赋是常人无法比的。
不过也得是有真本事才能向上升迁，程瀚阳的升迁速度并不突甚至是温吞。
再加上本身开朗温和的性格，以及程家一众子弟的优秀，这才让人觉得他似乎脑子缺了一根筋。
若真刀真枪比试身手，程瀚阳的实力是压倒性的，他的未来不可限量，现在又很得皇帝的喜欢。
冯斌衡真得非常喜欢和程瀚阳相处，因为他能够感觉到轻松和快乐。
不会有任何压抑的感觉，甚至是让冯斌衡想起了曾经和皇长兄冯斌贺一起生活的时光。
先太子冯斌贺还在世的时候，就算再累也会抽空陪着弟弟妹妹玩一会儿。
他虽然不像程瀚阳这么热情爽朗，但是在面对弟弟妹妹的时候十分温柔有耐心。
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冯斌衡甚至想如果程瀚阳是自己的姐夫应该会挺不错的，他这样的性格一定会每天逗得冯嘉玉开开心心的。
就在此时，刚刚结束了工作就赶来陪着公主的襄儒卿，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冯斌衡的眼前。
看着襄儒卿与冯嘉玉，冯斌衡狠狠地摇了摇脑袋。
阿姐现在生活得也很好很幸福，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襄儒卿来的时候冯嘉玉刚刚坐上马背，冯嘉窈勒令不许有人牵马让冯嘉玉自己试试看。
冯嘉玉欲哭无泪，但是幸好襄儒卿来了。
虽然冯嘉窈不许襄儒卿拉着缰绳，但是冯嘉玉总感觉安心多了，有他一直跟在旁边，就算真地摔下来了肯定不会受伤的。
“你不能害怕它，再怎么温驯的马如果你害怕它，它都会欺负你，把腰直起来！手握着缰绳不是马鞍，身体要跟着马的动作一起，不然你很容易就摔下来了，不要弯腰，把背挺起来！”
冯嘉窈可不会像襄儒卿一样温柔，她高标准严要求，教不明白冯斌衡飞奔，但必须要教明白冯嘉玉脱开助力慢慢小跑。
在异常严格的教学中，冯嘉玉以短短两个时辰完成了一个月的任务量。
说到底还是襄儒卿太心软了，想着只要冯嘉玉能安稳坐在马背上就够了。
“这不是跑得挺好的吗？别紧张别害怕，多跑几次就好了，驸马就是对你就是太心软了，放开手这不是做的挺好嘛。”
冯嘉玉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当马儿跑起来的时候确实，大概，或许，真的有些很爽，那种风擦过脸颊的感觉她从未体验过。
不过害怕也是真的，她无法准确地形容这种感觉，搜肠刮肚也只想到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形容。
襄儒卿扶着冯嘉玉从马上下来，冯嘉玉的腿还有些软，靠着襄儒卿的手臂勉强站稳。
但是当冯嘉窈问她喜不喜欢这种策马小跑的感觉，冯嘉玉很真诚地点了点头。
“确实很刺激，不过害怕也是真的。”
“害怕是正常的，等你多练习一段时间熟悉了之后，就会迷恋上策马飞奔的快乐。”
冯嘉玉点了点头，刚想问问冯斌衡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就听到一声惨叫。
众人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冯斌衡骑着的那匹白马扬起前蹄，看着十分危险。
还坐在马上的冯家窈立即调转马头冲了过去，襄儒卿也跟着跑了过去，只可惜他们离的太远有些来不及。
幸好旁边还有个程瀚阳及时地控制住了时空的马匹，“陛下请您不要抓着马的鬃毛！抓紧马鞍就好！”
原来是因为冯斌衡在练习的时候由于紧张，无意中抓了一缕白马的鬃毛并且用力地拉扯，这才导致白马因疼痛失控了。
他紧张得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越紧张就越想抓紧手里的东西，他以为自己扯住的是缰绳，但其中还有一缕马的鬃毛。
冯斌衡抓着马的鬃毛，越抓越紧马就越痛，马越痛就越无法控制，越失控冯斌衡就越害怕。
冯斌衡和白马陷入了僵局。
眼看事情越来越危险，程瀚阳从另一匹马上翻身跳跃到了那匹白马身上。
冯斌衡不松手他也不能直接带着皇上将马撂倒，那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程瀚阳极力控制着马的方向，并且安慰冯斌衡不用害怕。
“陛下，陛下请您先松开这只手好吗？您一直抓着它的鬃毛它会越来越失控的！”
程瀚阳控制着冯斌衡的手让他不在拉扯马的鬃毛，再加上侍从们的协助，白马终于平稳了下来。
冯斌衡坐在马上惊魂未定，太监摆好了脚蹬想扶着他下来，可冯斌衡哆哆嗦嗦地似乎有些失了神。
此时冯嘉玉赶过来大声质问道，“怎么会这样？马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侍从跪倒一地没说话，此时程瀚阳懊悔又自责地说道，“是卑职的疏忽让陛下陷入危险，卑职会自己去领罚的，不过陛下您先松开手好吗？”
冯斌衡只是瞪着眼睛不说话，直到冯嘉玉赶过来呼唤了两声，冯斌衡才有些回过神来。
程瀚阳耐心地告诉他先松开手，否则马还是容易受到惊吓，冯斌衡这才注意到自己死死抓着人家的鬃毛，就是再温驯的马被扯疼了也会反抗。
冯斌衡被众人接下马，他别过脸不想人众人看到自己出糗的样子。
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怎么就这么没用这么窝囊。
自己差点出了意外甚至还连累了一直辛苦认真教自己骑马的程瀚阳，程瀚阳跪地请罪，冯斌衡看了一眼还没说话，程瀚阳转头就要去领罚。
“等等！”
程瀚阳没做错什么，他一直都很小心，今天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是因为冯斌衡看到阿姐都比自己进步要快很多，心里着急所以这才误扯了马鬃毛导致了这样惊险的结果。
如果因为自己的小心思导致无辜者受难，冯斌衡会寝食难安的，所以他拦住了程瀚阳。
“三公子虽未尽到护卫职责，然救驾有功，功过相抵便不予惩罚，待来日报答朝纲。”
虽然这么说仍然使无辜者‘蒙冤’，但是却能让程瀚阳免受了皮肉之苦，冯斌衡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很快就有软轿来接冯斌衡回了安阳殿，冯嘉玉看着众人簇拥着冯斌衡离开心里依旧很担心。
“陛下这样我不太放心，我再留一日，要带的行李我进宫之前检查过了，后面的交给铜鹊就行，你就别操心了，回去早些歇息。”
距离秋猎还有不到七日，冯斌衡却受了惊吓，冯嘉玉去的时候太医刚送来了安神汤，冯嘉玉陪着冯斌衡喝了汤劝他躺下歇息。
没一会儿太后就来了，问了太医皇帝的状况。
太医说只是惊惧忧心，好好休息不出三日就无碍了。
如此大家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可是冯嘉玉后来听说，程韵玫还是责罚了程瀚阳，虽然没有体罚，却让他抄写了整整五十篇的军律。
程瀚阳从小就重武轻文，罚他写字还不如打他一顿。
所以这样的惩罚也没让外界闲言碎语说程韵玫偏宠外戚，倒是给她树立了不小的威望。
皇帝因为忌惮程家势力没有过多责罚，但是太后却严格自省，此事一出程韵玫赚了不少好名声。
看来看去最可怜的就只有程瀚阳，不过程韵玫也不是完全不疼这个外甥。
“只要你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五十遍军律写出来，我就答应你明年开春给你和关家六姑娘赐婚。”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瞧你高兴得，笑得眼睛都没了。”
“多谢姨母！不对不对，多谢太后娘娘！改日卑职就带着新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谢恩。”
“哼，臭小子，别高兴的太早，那五十遍军律给我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地写，少一个字就不做数，写不好就从头写知道吗？”
“知道知道！谢太后娘娘！”
程瀚阳很早就看中了关家的六姑娘，那姑娘为人机敏可爱。
精通音律，一手琵琶声名远播，当时相隔一道帘幕，一首琵琶曲就深深吸引了程瀚阳。
程瀚阳不通文墨也不会演奏乐器，但是生了一对好耳朵，品鉴一流。
虽然说不出什么文绉绉的评价，但越是纯粹的评价往往越准确。
后来两人见了面，程瀚阳一曲心动，再见沦陷。
想要给人家砍树做琴，差点把自己的手砍伤了，却一直没告诉人家。
事情过了一年多关六姑娘才知道，自此郎有情女有意，只等好事成。
很不巧的是关六姑娘家中有人去世，要守孝三年不能行红事，不过明年春天就满孝期了。
程瀚阳先前与程太后提过一句，程韵玫就记住了，这次确实有些委屈他了那就给个甜枣吧。
傻小子乐得不行，回家就闭门思过抄军律去了。
秋猎出发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襄儒卿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皇家车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秋猎的地点在武康围场，距离新荣城有多半日的车程，路上停留一个时辰用膳，刚好抵达武康围场的时候烤肉与篝火都准备好了。
天还没有完全黑，蓝与黑与淡淡的黄色相互交织，隐隐透出星光点点。
武康围场地势开阔平坦，所以这里的天空也格外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