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讯赶到，冯斌衡与冯嘉玉的帐篷就在隔壁，幸好未有绳索相连这才幸免于难。
只是这两人的帐篷紧挨着，若是刚刚落雷劈到的是他们俩其中一人的帐篷，现在哭天喊地，昏迷不醒的就该是他们了。
甚至若是没能及时发现起火，或许他们也难逃一劫。
“陛下，请您一定要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绝对不是偶然，一天之内怎么可能接连起火，不是人为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襄儒卿如此笃定并不是他找到了什么证据，而是因为不管天意也好人为也罢，在没有查清楚之前都不能按照天意来处理。
如果将其认定是天意，冯斌衡不仅是皇位坐到头了，就连他的性命都堪忧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冯斌衡已经被接二连三的事件吓得不知所措，可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发声没人有权利发声，或者接下来发声的人就会是下一个掌权者。
冯嘉玉刚刚被襄儒卿哄着睡下，就听见有人大喊大叫，惊醒过来才知道又起火了，而且还是太后的帐篷连带着烧到了长公主的帐篷。
急急忙忙冲了出来找到了冯斌衡，姐弟一起来到了太后和长公主的身边，就看到冯嘉窈抱着太后哭得撕心裂肺。
太后双眼紧闭浑身衣物烧得破烂，当时冯嘉玉眉心一跳差点把心吐出来，太后娘娘不会是？
虽然太后对他们有着诸多桎梏如同把他们圈在了一间牢笼里，可牢笼同时也是保护。
尤其是在她成婚后，既没有让太后多操心又表现得乖巧顺从，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
太后出事了她自然会害怕担忧和难过，幸好身边襄儒卿还算冷静，问清楚了太后的状况只是昏迷还没到有关生死的时候，长公主已经派人去请太医院的高院判过来了。
此时的流言蜚语已经止不住了，如果不能及时控制接下来的麻烦会很大的。
上次如果不是太后以梦为解，恐怕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才能抑制流言蜚语。
现在太后昏迷冯斌衡害怕得失神，冯嘉窈虽然有能力可终究在身份上多有不便，冯嘉玉就更不用说了。
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章麟站出来主持大局吗？
绝对不可能，此时冯嘉玉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拉着冯斌衡的手告诉他冷静点。
襄儒卿就差把词都写在纸上给冯斌衡照着读，冯嘉玉让冯斌衡就按照襄儒卿说的大声地复述一遍。
“陛下只要您说出来就好，就算只要有一个人听见也也好，我们会帮您让所有人听见。”
襄儒卿立刻示意沈海和齐越凑过来，他们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传达皇帝口谕是本职工作，只要冯斌衡说一遍给他们，他们就有绝对的底气和资格将这些火雷风电定义为人为事件，并且下令抓捕嫌犯。
“陛下，您可以的，只有说出来我们才能帮您啊。”
冯嘉玉循循善诱着，冯斌衡终于开口了，“今夜之事处处蹊跷诡异，必是有人蓄意为之而非意外，烧毁营帐十数，致使众人舟车迁移，现如今又伤了太后与长公主，朕必要查出歹人严惩不贷！
东厂督主襄儒卿，锦衣卫副指挥使吴清哲听命，朕命你二人协同彻查此事，天亮之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查出歹人。”
“臣等，定不负所托。”
襄儒卿看了一眼吴清哲，走了一个周青业又来了个吴清哲，这是个比周青业更讨厌自己的家伙。
但吴清哲也不是只讨厌襄儒卿，他是平等地无差别地讨厌所有人，没错所有人，全天下所有人。
也不是说讨厌，准确来说是在他心里，全天下，从古到今，还没有一个是被他认可的人，在他的认知里没有谁是值得他认可和追随的。
就连皇帝，他也只是顺应世间道法对他尊重与听从，而不是打从心底地认可与追随。
吴清哲的孤高和冷傲是超越了这两个词本身的，不过幸好他不会用言语或者行动去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只是淡然地对待世间一切人事物。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非要在这天下选择一个人来认可，这个人只能是将来不断成长的他自己。
说他自恋也好，自负也罢，总之能达到这种境界也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对他有所耳闻，他虽然性子孤高，但是并不是那种特立独行的，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又不痛不痒，不会表现出来与你对着干就很好了。”
“希望如此吧，希望不要在这种时候唱反调。”襄儒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刚刚他确实忘记了现在锦衣卫带队的人不是周青业了，要不然他一定不会让锦衣卫加入搜查的。
原本已经对周青业有所改观，谁知道他受伤卧床，让襄儒卿惊讶的是他与吴清哲似乎也没有那么不不合拍。
反而是襄儒卿与吴清哲的怀疑对象不谋而合，吴清哲虽然是锦衣卫但是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对章麟的所作所为看得很清楚。
而且两人意外地想到一处去了，“我们必然是抓不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是我们必须找到一个人向陛下交差，襄督主说幕后主会把谁推出来？”
吴清哲的语气淡淡的，却把襄儒卿都说得一愣，这人的语气和说话方式真的不会被打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坐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上，就是先皇都很少有这样的语气。
而吴清哲却始终都是这样的态度，说他是皇帝都屈才，该是那天上法力无边的谪仙。
背后也有很多人非议吴清哲，说他是天上下来历劫的谪仙人。
这讽刺意味之浓，叫谁听了都不舒服，可是吴清哲甚至觉得他们说得可能是真的，否则他也不会有这样的性格和心里。
不等襄儒卿说话，吴清哲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们分头行动从两边包抄搜查，节省时间。”
襄儒卿心里怒吼，这就要开始搜查了？搜查什么东西能不能先告诉我？襄儒卿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天下第一的傲气，那是真叫人恨得牙痒痒。
然而现在情况如此紧急，如果动作在满地啊恐怕章麟要把这一片草原都烧了。
襄儒卿早已丢掉了那无所谓的羞耻心，尽管对吴清哲的态度再不爽也能拉下脸来不耻下问。
“可否请副指挥使直言，我们该搜查何物？纵火之物好找，可引雷之物难寻啊。”
“纵火之物该是火石与油，至于引雷之物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知道襄督主可放过风筝？”
襄儒卿立刻恍然大悟，风筝他当然放过的。
小时候他和冯嘉玉总是会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出门放风筝，当然也被大人警告过不要在雷雨天放风筝，就连阴天的时候也不行。
可阴天的时候风明明很大多适合放风筝啊，以前大人们也没解释过为什么。
后来他也再没想过放风筝，只是隐约听谁提起过，雷雨天甚至是阴天放风筝可能引来雷电。
今日天是从半晚开始转阴的，乌云将月亮遮住没有一丝光亮，此时若是放一只风筝不但不会引人注意还能接引天雷。
天雷降下将风筝线烧断或是直接将风筝烧毁，一切都了无痕迹天衣无缝。
“可是要怎么确定东西还在他们手上。”
“如果他们倒霉的话，风很急的情况下放风筝，风筝线也会变成利器。”
听了这话襄儒卿真心地感慨道，“你确实有不可一世的资本，只是这样的聪慧却要屈居人下真是可惜。”
襄儒卿是真心惋惜，吴清哲的能力在某些方面确实值得人佩服，至少相比那个横冲直撞的周青业要好得多。
他有资本不可一世，可是却孤傲得为时尚早，以至于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身份地位从来不是决定一个人能力的标准。”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两人迅速兵分两路开始搜查，襄儒卿自认是个俗人，也不指望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改变谁的观念，或是让谁对自己刮目相看，他只希望吴清哲不要搞事情，两人一起和平和气地完成任务。
最后事实证明吴清哲真的有资本孤傲，他的推论完全正确，也是他第一个抓住了手心被细线划伤的人。
看着那个巧用风筝引天雷弑君的人，吴清哲都不禁感慨一句，“这才是真的屈才了吧。”
吴清哲的能力完全不在襄儒卿之下，可他却屈居周青业之下，除开性子，谁能不到一声惋惜，尤其是周青业的脾气也没比他好哪里去。
“这次功劳可全都被人家抢去咯。”冯嘉玉看到吴清哲押送一人过来，没等那人开口吴清哲就已经清晰明了地解释了他手法以及抓捕他的证据，甚至正在派人寻找风筝的残害，虽然希望渺茫。
襄儒卿姗姗来迟冯嘉玉不禁揶揄着。
襄儒卿无所谓地笑笑，“他这种人不屑于争名逐利的，是他的能力就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到犯人，锦衣卫多亏有他坐镇。”
“以前你也是个骄傲的，怎么现在遇见人就夸几句？”
“以前确实被局限在一个小地方了，现在才知道天下之大人外有人。”
“不管怎么样人抓到了就好，真不知道他会给出个什么理由，竟然有胆子做出这么多事情，若是他一力承担了下来真不知道是收了多少好处，过后你可要仔细与我说一遍。”
“公主，好奇心会害人的。”
“谁说这是好奇心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快过去吧，我带着我的人去太后和长姐那边，你不用担心。”
太后现在依然昏迷不醒，冯嘉窈彻底乱了方寸，只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太后身边什么都不考虑，一道雷牵绊住了两有主意的，手段不可谓不高。
冯嘉玉让她们去了自己的帐篷，刚刚离开去打探消息的时候就跪了一地的医官，回来的时候医官们还是跪在地上。
冯嘉玉叫了为首的医官询问了情况，大家都不敢保证太后什么时候一定会醒新过来，长公主又是一副要让所有人陪葬的样子。
冯嘉玉知道医官们尽力了，而且她也有话要对冯嘉窈说就把医官们都撤了出去，“这里人多了不好，都到外面候着吧。”
冯嘉玉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冯嘉窈的肩膀，“母后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长姐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犯人抓到了。”
冯嘉窈猛地抓过头，拉着冯嘉玉走到几步开外，“细细与我说来。”
“具体因由尚且不知，但是他引雷的手法已被破解，陛下正在审讯。”
“文阳，拜托你，一定要把那人的嘴撬开。”冯嘉窈的一字一句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提剑去把宰相生吞活剥了。
她能不知道真正下手的人是谁吗，被推出来的人肯有可能是被要挟的无辜者，冯嘉窈清醒得直到，只有手刃幕后黑手才是真正为母后报仇。
章麟这点是真的很令人佩服，他总能找到没有后顾之忧的人为他卖命，或者不留后顾之忧地找人为自己卖命。
“真佩服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他豁出命去。”冯嘉窈眼底的恨意翻涌，但也不得不承认章麟身上确实有一种凝聚力，至于凝聚的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以前章麟的刀没捅到自己的身上，说实话她没觉得有什么，就连程韵玫也是，现在刀实实在在地捅在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冯嘉窈看着冯嘉玉，突然一把抱住了她。
“好妹妹，以前是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向你道歉，连带着母后也是，刀没捅到自己身上就忘了他一直在头顶。”
以前程韵玫对冯嘉玉姐弟严苛中又带着打压，却不知她们腹背受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索性拨云见日解开了误会，她们也亲身尝到了苦头，现在才知道真正的敌人在哪里又有多心狠手辣。
“长姐放心，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只先要将外敌击倒，我们之间的细小矛盾自然迎刃而解，这天下没有谁家亲人之间不拌个嘴的，天家皇室也不能免俗。”
“拜托你了，就算拿不到确切的证据，也一定要……”
“长姐放心，我们都懂，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冯嘉窈憎恨章麟伤了自己母后，冯嘉玉又怎能不恨，这么多年招招致命的针对与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