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一式三份,上头的条款简单明了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为了保险起见,陈好还是没有签署。
“凌先生,我如今也是在陛下手底下做事吃饭,合同我看了没什么问题,但还是需要陛下过目一番。”陈好带着歉意说道。
凌志风点了点头,说道:“谨慎些终归没错。”
陈好点了点头,将合同递给了身后的秋实,说道:“拿给陛下仔细看看,若没问题再拿过来,一定要仔细看看。”
秋实会意,接过合同就往苏安延那边走,一再向苏安延强调道:“陛下,娘娘吩咐还望陛下看仔细些。”
苏安延“哦”了一声,逐字逐句分析个透才转移到下一条,算是如了陈好的意,给陈好腾出了与凌志风说话的时间。
“凌先生是何时来这儿的?前些天在常州,也没见凌先生的面。”陈好客套地问着自己想知道的话。
凌志风喝了口茶,笑容不减,说道:“也就比你早来一个多月,来时我也很震惊,更多的却是兴奋激动,我已经十多年不敢照镜子了,而这次我又年轻一回,便想着继续我的香水生意,也是运气使然我穿越来的身份是司马家店铺的掌柜,通过对司马英渡产业的分析猜测他也是穿越而来的人,这才与他有了往来,前些天我恰好离开了常州去采买香料,倒是与你错过了。”
从凌志风的话里就能听出他的意气风发,他生前长相俊美,许多人第一次买他的香水是因为他的脸,高冷的贵公子皮囊总是令人向往。
毁容之后他的生意也丝毫不减,没了美颜buff的加持,香水反而卖的更好了。
陈好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她若是还活着想必也是很难走出来。
“那凌先生与司马英渡合作岂不是要大杀四方,做大延最大是商号头子?”陈好笑着打趣道。
这也是她的试探,书中原有穿越者没有站在苏安延身边为苏安延所用就得要防,即使司马英渡也是苏安延的人。
“人年轻了志向不能年轻,我要把香水行业做到各个国家去,如同从前那样声名远扬,届时司马贤弟也会借此打开其他三国的商贸缺口,正式进军国外的市场,我们还在商讨专利的问题,敲定之后会上书陛下,届时还需娘娘帮衬几句,也是保护了我们的产业。”凌志风说道。
他目光坚定打定了陈好会同意帮衬,毕竟在他眼里陈好始终是个因为死亡才实现山鸡变凤凰的平民,大笔的钱财摆在她面前肯定就能驱使了她去。
陈好也确实答应了,因为凌志风给了她提示,如果让苏安延来决策,自然可以用霸王条款将旅游业全部划分为皇帝的专利。
司马英渡胃口不小,再忠君也不能把商业全权交给了他。
“自然,届时我定会帮衬着劝说陛下,实现咱们的共同富裕。”陈好笑着应道。
凌志风勾了勾唇角,又道:“方才忘了问,娘娘喜欢何种香料,或者哪一款香水?”
陈好摇摇头,说道:“我能消费的起的自然也是实惠的那一款,贵族路线还是按照凌先生自己的意愿,安在我头上便是了。”
凌志风没曾想陈好会毫不掩饰自己的过去,虽多了两分赏识,打心底里却还是看不起陈好。
“娘娘坦诚,在下佩服,我便先回去了,定不辱娘娘赏识。”凌志风起身拱手,恭敬道。
陈好也连忙站起来,说道:“那就有劳凌先生了,合同签好我便命人送去。”
陈好目送着凌志风离开,嘴角勉强的笑才垮了下来。
怎么说呢,陈好看凌志风就像看自己的班主任一样,终归是有点心虚胆怯在里头的,即使凌志风如今也就十八九岁,但陈好就是能代入中年严肃的长辈,让陈好十分痛苦。
苏安延沉着个脸靠近陈好,用胳膊撞了撞陈好,醋味十足地控诉着陈好,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好姐姐,我怎的不知道你还认识他呀?我都没听司马英渡提起过他,还是个年轻大小伙,好姐姐再看下去我便命人送你去寻他。”
陈好顺势挽住苏安延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陛下,我也才知道他的,他跟我也是来自同一个地方,还是长辈,我不能不敬。”
苏安延轻掐住陈好的下颌,食指抵住陈好唇,说道:“现在不想听解释,晚上再同我讲。”
陈好张嘴使劲地咬了一口苏安延的手指,待苏安延吃痛地松开,陈好才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契书我瞧过了,可签。”苏安延说道,牵着陈好到了桌边。
“那方才怎么不让我签?凌先生都走远了,还要我们的人送一趟,怪麻烦的。”陈好说着,在三份合同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我不想好姐姐同他多说一句话,这个理由可好?”苏安延坐在陈好身旁,支着脸问她。
陈好抿唇浅笑,麻利地签字摁手印,再将合同一起递给苏安延,说道:“陛下明明都知道的,我属意谁、心悦谁、爱慕谁。”
苏安延嘴角忍不住上扬,将合同叠好递给陆传,才对陈好说道:“不知不知不知。”
“哦!那我晚上一同告诉你。”陈好俯近苏安延耳边,轻声说道。
苏安延不知哪儿来的点生分,脸上浮出两朵红晕,乖巧道:“嗯,等好姐姐解答。”
就这样二人没羞没臊的继续了前往术州的旅程。
凌志风快马加鞭赶回常州,陆传紧随其后要将合同递交到司马府上,却听闻司马英渡去了倪俯。
陆传一问,原来是倪小姐遇刺时伤了根基卧病在床,司马英渡正衣不解带忙前忙后地在顾府照顾着。
为了验证此事真假,陆传还转门借了苏安延的名声买了礼品上门探望,倪家人个个面带忧愁,话里话外都是担心倪微嘉扛不住就失去了司马英渡这个女婿。
陆传等到月明星稀,司马英渡才神情恍惚得走出倪府。
“司马大人。”陆传率先开口,拱手道。
司马英渡这才回过神,也拱手回道:“陆统领怎在此处?陛下可是回来了?”
陆传摇摇头,从怀中拿出合同递给司马英渡,说道:“奉陛下之命前来递送契书。”
司马英渡接过合同,道:“有劳了,陛下和娘娘可有要交待的事?”
“无,契书已送到,在下便告辞了。”陆传背起手,说道。
司马英渡也不挽留,道:“嗯,劳烦陆统领了。”
待陆传的身影消失在司马英渡的视野中后,司马英渡才上了马车,脸上的悲伤顿时消散,揉了揉皱了一天的眉头,觉得轻松些才缓缓打开手中的合同。
目光落在陈好的名字上,笑意直达眼底,呢喃道:“还是那般规矩。”
“规矩。”司马英渡重复道,笑的更深了。
他忘不了那段时间司马家闹小三,司马英渡知道时是他的妈妈问他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司马英渡再纨绔浪荡也不会对这种事情无感。
那天晚自习不少人都在议论他家里那些破事,原因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打电话被听了去。
司马英渡很想逃离,带着他喜欢的陈好一起。
于是他问:“陈好,我想回家,你能送送我吗?”
规矩的陈好选择和不规矩的司马英渡逃课,规矩的陈好选择送不规矩的司马英渡回家,还把生活费分了一半给司马英渡。
她说:“我知道钱不多,但是足够你坐车回来。”
司马英渡第一次拥抱了陈好,他想那时候陈好或许也喜欢他。
可是爸妈还是离婚了,小三嚣张跋扈地入住了他们的家,所以他发誓不要做爸爸那样的人渣。
等他回来时,对陈好的追求愈发明显、强烈,甚至暗里帮着传言把陈好与他逃课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也是那时候起,他把陈好当自己爱的宣泄,他一股脑对陈好好,压抑而致命他也全然不在乎,他害怕变成他爹的样子。
待司马英渡从回忆里挣扎出来,眼眶已然染上红色,他不甘,明明可以按照他策划的那样,明明两个人可以重来,明明他能成为陈好的唯一,却都被苏安延抢了先。
忍下心底的愤怒,颤抖地将合同叠好小心放到自己怀里。
“陈好,我很快就去找你。”司马英渡嘴角颤抖,眼中蓄着泪。
司马英渡来回奔波与倪府与商铺之间,成了世人口中的佳话良缘,每日都有大夫出入倪府,但都是摇头叹气。
总之透露出的消息就是倪微嘉病入膏肓,她自己好像也知道,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也是怕的紧。
司马英渡日日守在她塌前,却从不碰她,每次醒来都会故意忽视倪微嘉眼底的依赖与爱意。
“司马英渡,你能抱抱我吗?我恐命不久矣,想多靠近你些。”倪微嘉带着哭腔说道。
司马英渡却笑了,说道:“倪小姐,我二人还未成亲,此举不妥,还是好好将养着身子。”
倪微嘉咬着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闭上眼睛眼泪却被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