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英渡喝着茶，望着下座的万兴安，目光打量，心里计算着万兴安骗他的可能。
“大人！小的打听到了，不过还未请见，以免打草惊蛇。”万兴安说道，目光里可见的喜悦。
司马英渡“嗯”了一声，吩咐道：“那便去请，明日我便要见她。”
万兴安有些迟疑了，司马英渡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问道：“怎么？不可？”
万兴安摇了摇头，说道：“小的从印刷厂打听过了，那人身份高贵，只怕是得......”
司马英渡嘴角扬起一抹不屑嘲讽地笑，从袖袋里拿出钱袋丢了过去。
万兴安装作不经意一般拉开一个口子，还是一袋金子，嘴角僵硬一瞬，还是收下，说道：“小的这就去寻拜礼。”
司马英渡笑了笑，说道：“区区一个话本，能被捧的天花乱坠，背后之人即便不查也知道是个身份高贵的，钱啊，这东西是我最不缺的，多寻些好的物件送去，务必让她答应合作，价钱不是问题，我能提前料到一次两次，便能再准备第三次，让她明日来聚乐楼见我。”
万兴安闻言，将钱袋往袖子里一揣，起身便要告辞，说道：“那大人便再等等，小的这就去办。”
司马英渡也不抬眼，余光瞥见万兴安离开的背影才缓缓抬起头，对着门外喊道：“来人。”
徐之问从门外进来，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房里拿存契，再换两袋金子。”司马英渡淡淡道。
徐之问不解了，说道：“大人，已经兑了两袋金子了，这人是要有多大派头？两袋金子都拿不下他？”
司马英渡只是摇摇头，说道：“钱能收买妥帖的事和人便大方些，一次给齐了，莫要人觉得我们小气，不肯合作。”
徐之问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说道：“是属下考虑不周了。”
“无妨，任由他们去吧！”司马英渡放下茶杯，说道。
“属下还是好奇，为何一定要查这人是谁，若是做生意，为何不找店家做生意？毕竟都是店家在售卖啊！”徐之问不解道。
司马英渡倒是很乐意解惑，徐之问这人聪颖，一点就通，多解释些他学的便多些，之后能用上的也就越多。
于司马英渡而言也是好事一件。
“我倒也不是非要做这生意，不过我既猜到这背后之人来历不小，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拉拢的，于我在这锦都立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司马英渡解释道。
“可，万一他不答应呢？”徐之问问道。
“她一定会答应。”司马英渡肯定道。
“为何？”徐之问听的云里雾里的。
“为了生存。”司马英渡答道。
“生存？他来头既然不小，为何还会为了生存烦忧？莫不是......”徐之问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莫不是个朝臣吧？为了生存......是和大人一道的？是忠君还是......”徐之问在心里想道。
司马英渡抬头瞧了眼徐之问的表情，看穿似的笑道：“你错了，朝中之人要生存无异于依仗于谁便讨好谁，所以人人都会缺钱。”
徐之问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把事态想严重了！
“话虽如此，大人毕竟是第一次入朝为官，无论何人见到他时一定小心些，若不能拉拢便不赚这钱了！省的挨了一身臊。”徐之问担忧道。
司马英渡掩额笑道：“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眼拙？”
徐之问连忙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不过多一声嘱咐肯定做事便会多留意小心一分。”
“嗯！那徐兄便替我换些金子来，如今货币一事，大多来往都不用银票了，存契也容易出纰漏。”司马英渡说道。
徐之问总觉得在点他，略显尴尬地告退了。
司马英渡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说这些不过是让徐之问觉得锦都、朝中人心难测，甚至让他对事物有坏偏向的惯性思维，如此一来即便以后徐之问被查出来被巴结，他也能多些防备，司马英渡自己也会多些保障。
至于“生存”一词他也没有说错，他需要这位“捡子与终”，最好能收到麾下。
如此他便能知道整个故事的走向。
万兴安次日才来信说事已办妥，未时便能在聚乐楼见面。
为此司马英渡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那人同他说过，据他所知作者是名女性。
所以司马英渡按照他知道的苏安延和林子济人设打扮着，风度翩翩的公子形象又不乏正直的男子气概。
谁都知道，作者笔下的主角大多会掺杂些个人感情和审美。
音夫人与隔壁两家的关系处的极好，时不时就互相串个门唠个嗑，比起在常州的日子要舒坦的多，这里没人会议论她不堪的过去。
“诶！律儿这是要去哪儿？”音夫人笑呵呵地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果蔬。
司马英渡笑着接过音夫人手里的篮筐放到屋子里，说道：“去见个友人。”
音夫人看热闹似的表情，说道：“不像，这般样子我还从未见过，不像你，肯定是去见哪位姑娘。”
司马英渡放篮筐的动作一顿，岔开话题道：“这东西整日往家里拿，都吃不完。”
“这是你王姨自家种的，我才摘的呢！她家后院的李子树不摘也是落果，多可惜啊！还有，不许岔开话题，给为娘交代清楚要去见哪家的姑娘，为娘给你打听打听。”
音夫人说罢，挤到司马英渡身旁拿起两颗李子，用袖子擦了擦便吃了起来。
司马英渡有些无奈，音夫人自从来了锦都，整个人都开朗随性了不少，和他以前记忆里最好的那个妈妈的形象重合。
“娘，我初到锦都，见朋友自然是要收拾地庄重些。”司马英渡说着，便抓了一捧李子去洗。
音夫人也捧了一捧李子，一起丢到盆里洗着，说道：“好好好，为娘不问，但若是个好姑娘一定要让娘瞧瞧，好给你提亲。”
司马英渡无奈地笑了笑，不做声的将洗好的李子捞了出来，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音夫人“嗯”了一声，嘟囔道：“这穿着，哪里庄重了？”
司马英渡只当是没听见，上了马车才收敛了笑意。
他精打细算着音夫人留在锦都的日子，希望能多挤一天出来。
司马英渡提前了半个时辰到的聚乐楼，凳子还没坐热呢！便听见掌柜的来通报，说是人已经到了。
司马英渡有些意外，笑意盈盈地等着“捡子与终”的出现。
“他说过，作者亲口承认过林子济的笑是她最想见的。”司马英渡内心说道，维持着这番不达眼底地笑意。
直到司马英渡看见熟悉的面孔以同样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怎么是你？”
“是你？”
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道。
司马英渡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陈好也在门前呆愣了好一会儿。
“娘娘？”万兴安见状提醒道。
陈好这才回过神，勉强地笑了笑。
“娘娘，这位是我们聚乐楼的老板，也是常州清吏司的郎中大人，司马家主，娘娘可安心。”万兴安解释道。
陈好点了点头，嘴角扯的笑都快变成哭了。
“怎么是他！他难道知道是我？可是我写的时候他都躺病床上好几年了！”陈好心里猜测道，莫名地心慌。
但这掌柜的在一旁陈好反倒更不自在，便将门关上，走到了桌前。
“这书是你写的？”司马英渡敲了敲桌上的书，说道。
陈好点了点头，坐下来喝口水先压压惊，问道：“不可？还是很意外？”
司马英渡忽然笑了，说道：“那你一定知道书中人物的走向和结局咯？”
陈好心中一紧，他总觉得司马英渡问的不太对。
“你看完了也就知道走向和结局了。”陈好模棱两可说道。
“嗯，看过了。”司马英渡答道。
他心里暖洋洋地，坚信着陈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司马英渡，坚信着陈好是为了救他所以导致故事线分崩离析，所以陈好还是在意他的。
若那人没死，他肯定能早一步与陈好相认，再一次走进陈好心里。
“这都怪苏安延，若不是他趁人之危，陈好也不会提前被召唤了来！也不会白让袖清捡了个大便宜。”司马英渡心中又变得阴暗起来。
权势和钱财很早就不会让他觉得快乐了，最近一次的快乐还是在常州，那场他策划的见面中。
见陈好半天不说话，司马英渡便笑着开口道：“书我看了，很是有趣，有一份独属于回忆里青春与浪漫，所以才想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也看好这本书的销量，你应该也知道，签约作者得到的更多，所以后续你的话本我都可以帮你营销。”
陈好不解，问道：“那你岂不是要开一个出版社？”
司马英渡摇了摇头，说道：“与生意打交道多了，这块我便想自由些，所以只挑感兴趣地书投资，正好此人又是你，我便更乐意投了。”
陈好直呼受不起，司马英渡也不给她婉拒的机会，补充道：“你们的经营模式依旧不便，我也可以帮忙替你和她们拟一份合约，完成共赢，如何？”
“你这样会亏的。”陈好实话实说道。
“投资有风险，我对中意的才会投。”司马英渡说道，浅浅一笑。
陈好尴尬一笑，脑子里窒息般的回忆却忽然来袭。
陈好逃了。
成为了司马英渡眼里的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