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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越过缥缈世界的边界,从大千世界的高山森林里穿过,路过野兽的撕咬与植物的腐败,剥开一层层无形的屏障,簇生城就坐落在那里,是崎岖岛所有灵魂一次次奔向的终点。

簇生城广阔地看不着边界,一座数百米高的钟楼屹立在最中央,钟楼的背后是一轮明黄色的满月,月亮悬挂在钟楼的上端,月盘肉眼可见地大过钟楼。

无论走到哪里,从哪个方向,都能瞧见钟楼和月亮,钟楼上的巨大表盘缓慢地移动着,每过一刻钟便会敲响,从外界敲击至灵魂深处。

甚至可以说它会分身,可以说被它包围,可人没有前后左右四双眼睛,这便如同薛定谔的猫。

苏安延在进入簇生城后一刻钟,便被沉重的钟声惊醒,她忍住心脏传来的绞痛,目光从陈好脸上划过,落在林子济带着面具的脸上满是戒备。

“有劳先生相助,不知先生要何报酬?”苏安延问道,将陈好往身后护了护。

“我能要何报酬?你也瞧见了,我不过是崎岖岛众多灵魂之一,这辈子都没办法逃离这里,路过便顺手救了你,没事儿跟月亮过过招,也挺有意思。”林子济耸耸肩,叙事一般地语气说道。

苏安延并不乐意接受崎岖岛灵魂的帮助,特别还是有自我意识的灵魂,这是威胁。

她想了想,从袖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瓷娃娃,灌输大量白色能量光点后,递给了林子济,说道:“我惯不爱欠人情,这个你拿着,日后遇到危险,能保你逃命。”

林子济目光隐忍,故作稀奇道:“哟!你这个娃娃倒是大方,这玩意儿一出都没人稀得了我身上的这点能量了,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

苏安延眉头舒展,承了他的好意迎合着拱手道:“多一敌人不如多一队友,还望先生莫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那这玩意儿我便带走了。”林子济背过身去,大步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挥了挥手里的瓷人。

苏安延这才松了口气,终于送走个大麻烦。

“谢过他了,我们也该继续往城中镜去了。”苏安延说道,拉着陈好往钟楼的方向去。

陈好紧跟在苏安延身后,心里也不是滋味儿,这眼前不近不远永远保持一个距离地钟楼和月亮又着实让她觉得诡异。

又走了几里路,一座古典味十足的城堡便赫然出现在了苏安延和陈好眼前,眼前的钟楼却绕到了城堡后头似的,月亮和钟楼高高耸立的塔尖将城堡衬托的十分神圣和神秘。

“这是?”陈好低声问道。

“城中镜就在里面。”苏安延回道。

“就这样进去?”陈好疑惑起来。

“这里每个灵魂都要到古堡洗涤心灵,所有的不甘与不情愿都会被城中镜吸食再反馈到崎岖岛的各个角落化为能量。”苏安延说罢,鼓励地看着陈好。

“陛下......”陈好轻声道,跟在苏安延身后进了古堡。

“好姐姐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笨蛋陈好,你的陛下可是个犟骨头,任凭它洗百遍千遍,我一样会不甘、不情愿。”苏安延说道,傲慢地走近了古堡,像是身居高位的公主。

陈好跟在苏安延身后也渐渐有了骨气,穿过一座种满玫瑰和蔷薇的花园,便到了教堂,教堂里坐着成千上万的虔诚的灵魂,他们在听教父讲着经文和世界的箴言。

苏安延带着陈好在教堂最外围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仔细替陈好戴上白色光点做的耳塞,在陈好手心写下“勿听”二字。

陈好点头,见苏安延并未带上耳机,拉过她的手,一笔一划写着“你的呢”。

“不必,这里,能量,可夺。”苏安延眼神宽慰且轻松地看着陈好,在她手心写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好昏昏欲睡之际,随着神父手里的树杈子一抬,所有人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陈好一个激灵也跟着站了起来,像极了上课走神忽然被点名的样子。

只见每个人身上都往外渗出彩色的光点,随着神父手臂的抬举之间,一点一点变成白色。

苏安延细致观察着光点变色的规律,一边和上神父的动作,一边将后面灵魂散落在外的能量吞噬,继而换上自己的能量顶替。

直到神父的仪式完毕,人群依然如常,跟着神父的指示从另一边的门往里走,前去参拜城中镜。

这次苏安延带着陈好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将手放到城中镜上,镜子里泛起水波纹,那人便满意地离开。

不知到了第几个时,依然是泛起水波纹,那人却原地变成了灰烬,能量被抽干一般。

陈好皱眉,苏安延心中确实有数,她阻止了那场“洗涤”,所谓洗涤就是将灵魂身体内极少数能量变成白色,再由城中镜吸收掉灵魂积攒的彩色能量,返还到崎岖岛上的骗局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好诧异地问道。

“许是上次被我和那位先生重伤,它需要吸食更多的能量来维持崎岖岛的平衡。”苏安延给的说法是这样。

她当然不会告诉陈好真相,更不会让陈好知道她的肮脏心思,她要陈好活在她的美好之下,离开了这里,一切就会重新开始,她和陈好才能真正坦诚相待。

前边的人或走或原地消失也消磨了大半时间,快轮到苏安延时,她心中的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玉佩,递到陈好面前。

“幻穿玉!”陈好压低声音也难掩喜悦地喊道。

“嗯,我能找到你,多亏了它和袖清,你留一半,我留一半,离开这里,我们就一定能相遇。”苏安延说着,用能量将幻穿玉一分为二,一半融进自己的胸口,一半融进陈好的箭矢图案里。

陈好还没多瞧两眼,幻穿玉就消失了,轻轻叹了口气,这也算她们二人的定情信物了吧?

苏安延拉过陈好的手轻轻按在城中镜上,她自己则将手叠放在陈好的手背,透过陈好的手蒙骗了城中镜,用自己的能量强行让城中镜透出一个漩涡,随后,苏安延怀里拿出陈好的镜子碎片丢进了漩涡,旋涡便被猛地撕开一道口子,苏安延随即将陈好推了进去。

“等我!”苏安延喊道。

陈好不防,不等她反应过来,镜子就合上了,耳边空余苏安延的那句“等我”。

她焦急地想往回去,却被旋涡拉扯地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