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正月,很快就到了春闱之期。
这些天来,他们虽一直在筹备出征,可春闱是为国家选贤纳士的大事,也得格外重视。
朝中好些人都在遗憾李如琢今年不曾下场,否则想必会更加精彩。
甚至有人撺掇李如琢也写一份考卷,糊了名字一道送去批阅,看最后能不能一举夺魁,被李如琢搪塞了过去,只等着看霍文渊今年发挥如何。
据霍文渊自己说,中榜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具体如何还不一定。
既然他自己已经这么说了,李如琢便劝他退掉原先租的房子,住到自己这里,毕竟放榜后诸多事情要忙,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入朝,到时候再搬就来不及了。
霍文渊觉得言之有理,谢过他的思虑周全后,便收拾了收拾东西,红着脸雀跃着搬过去了。
沈清昼看过了今年的卷子,觉得霍文渊的运气属实不错。
李如琢不曾下场,其余学子都不足以与他争锋,不出意外的话,今年霍家应该就能出位状元了。
不过他也只是替郁长风看了看,并不曾多言,郁长风更是有自知之明,丝毫不曾过问,只是在殿试之后,听了沈清昼和几位主考官的意见,钦点了霍文渊做状元。
榜眼出身寒门,但文章言辞犀利,别具一格,沈清昼力排众议将他提了上来,有意培养他进御史台。
他可是打算辅佐郁长风做明君的,总不能让御史台一直这么荒废着。
至于霍文渊,沈清昼特意去问了李如琢,最后让他去了翰林院。
霍文渊的性子其实并不适合工部,先前那么说,不过是想追随李如琢而已。
而今他已经被李如琢拐回了家,每天都能见面,也就不那么执着于跟李如琢做同僚了,抱着文房四宝喜滋滋地去了翰林院。
春闱结束后没几天,京中忽然来了位意料之外的来客。
京郊,接到消息的沈清昼出京迎接,晏沐阳正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支马队,见到他后,隔着老远便跟他打了个呼哨。
沈清昼看着他一身北燕打扮,兴高采烈地坐在马上,呼哨打得更是正宗,不由扶额。
若不是他对晏沐阳实在熟悉,怕是都认不出来这人是他。
不过去了趟北燕,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了?
等到晏沐阳来到他面前,翻身下马,还不等沈清昼开口便道:
“听说你准备动兵了?怎么也不早说声,正好我要回学宫一趟,拓跋律让我顺路把马给你送来,他还让我转告你,马都是训练好了的,放心用就是。”
“先前并未决定,也是不久前才打算动兵的。”
沈清昼含笑答道,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道:
“听说你是在北燕过的年,怎么忽然想起去北燕了?”
他知道晏沐阳最喜欢的就是四处游历,顺道品尝各地美食,难不成是今年一时兴起,跑去北燕了?
晏沐阳挥了挥手,兴致勃勃道:
“小师兄你不知道,过年那会儿,北燕的羊肉滋味最好,无论是烤是涮,都是上上品,我这几年每年都去一趟,正好顺路送小野回去,师父还给盘缠呢。”
他说着扬起笑容,大力拍了拍沈清昼的肩膀。
“等你往后什么时候去北燕,我带你去吃。”
“你带我去?”
沈清昼有些疑惑地笑道:“难不成我什么时候去,你都在北燕不成?”
“那当然了。”
晏沐阳露出神秘的笑容,压低了声音跟他说道:
“今年临走的时候,拓跋律邀我去北燕执教,说只要我去,能给我万两黄金呢!”
他听说的时候惊讶极了,再三跟拓跋律确认无误后,才答应下来的。
只是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北燕这么求贤若渴?
果然还是先前那位单于眼界不行。
万两黄金?
沈清昼闻言皱了皱眉,隐约觉得这话听上去有些耳熟。
不过他上次听到时,拓拔律说的是请人执教吗?
他觉得不太对劲,看着笑容灿烂的晏沐阳,又觉得不好打击他,只好含蓄问道:
“这也太多了,你答应了?”
“当然要答应啊,那可是万两黄金!”
晏沐阳肯定点头,握住他的手臂用力晃了晃,眼神闪闪发亮。
“发财了啊,小师兄!等往后你去北燕找我,我带你玩遍整个北燕!”
沈清昼又有些想要扶额,勉强挤出笑容,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祝你得偿所愿吧。”
他原想着提醒一下晏沐阳,可俗话说得好,拿人家手短,看着拓跋律刚送来的几千匹良马,沈清昼昧着良心选择了缄口不言。
还是等他到了北燕,自己慢慢发现吧。
晏沐阳急着回琴川学宫收拾行李,将马送到后,没在梁京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但这几千匹军马,声势浩大地送到了京郊,自然引起了朝堂上的注意。
再加上之前楚云华答应的粮草早已经到了沧州,梁国接手后,已经运往边境。
那么多粮草,运输起来自然不可能避人耳目,早有朝臣在心中暗自嘀咕,猜测上面两位是不是准备再起战事。
如今战马都到了京郊,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郁长风也没打算再瞒下去,直接在早朝上提了下个月大梁将对魏国出兵一事,并明言自己将御驾亲征。
又在朝臣反对之前,宣布将召回在皇陵守陵的长兄郁长景,在他们征战期间,代为监国。
朝中大臣听了这个堪称昏聩的决定,心中匪夷所思,都有些替他捏了把汗。
前太子不正是因为皇位之争被圈禁皇陵,陛下竟敢将他放出来代理国事,这是要拱手将江山送人?
更为奇怪的是,陛下既然会在早朝上宣布此事,说明宫中的永安王必然也是同意的,陛下跟先太子毕竟多年兄弟,心中不忍也算寻常,永安王也疯了不成?
可无论他们心中如何作想,既然上面两位都同意,也就没有了他们做臣子的反对的余地。
难不成要劝陛下防备手足兄弟?这话若是说出口,怕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