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重要的事
墨怀柳刚刚踏进墨府大门，就见管家匆忙跑过来，面露难色，“小公子，老爷找您。”
对此，墨怀柳倒是并不意外。
自己一声不吭地溜出去，只要被父亲发现，那当然是少不得一些盘问。
至于该不该告诉他，自己和白芜正在策划着调查当年的真相，墨怀柳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墨怀柳让管家退下，与玄羽一同去了书房。
墨晖正揉着眉心看着书案上一摞一摞的卷轴案牍等，见墨怀柳进来了，他把脸一板，神情严肃。
但墨怀柳知道，自家老爹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其实都是装的，故意板着脸吓唬人呢。
因此他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就算墨晖真的生气了，他也是不怕的，顶多就是墨晖教训自己一顿，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罢了。
“大晚上的出门做什么去了？”墨晖问。
墨怀柳幽幽长叹一声。
墨晖反倒被儿子这反应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你叹什么气？”
“我在发愁。”墨怀柳故作担忧地说。“父亲您这样的问话水平，是怎么当上丞相的？怕不是很容易就被人取代了。”
墨晖完全没想到儿子所“担心”的居然是这个，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在官场上当然是威风八面的墨丞相，回家面对家人，墨晖自是觉得不必再那么严肃，因此也放松不少，收敛了性子。
却没想到，自己这样反倒成了被儿子揶揄的借口。
“……管那么多作甚？”墨晖佯装愠怒。“倒是你，都这个点儿了，不在家中待着，跑出去做什么？”
他眼睛一眯，故意打量着墨怀柳，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难道说……你是找白家那个小丫头去了？”
墨怀柳知道，墨晖这样看自己，是故意施压，等着自己主动露出破绽呢。
他这种审人问话的方式，墨怀柳可是太熟悉了，连他自己都把这副模样学去了七八分。
不过这种方式总归是要靠气势支撑的，墨晖面对儿子可没那种老谋深算又狠戾无情的气势，所以在墨怀柳看来，老爹的问询完全就是不痛不痒。
“爹，您倒也挺无情的，白天还喊人家小白芜，知道她是白爷爷的女儿以后，就立刻说人家只是‘白家的小丫头’了。”
墨怀柳振振有词，直接抓住墨晖话里的漏洞开始数落起他的不是。
“白芜要是知道您的态度变那么快，而且还迁怒于她这个无辜之人，该有多伤心啊。她可是很崇拜你的。”
这话直接让墨晖愣住了。
“我没……”墨晖下意识地想辩解。
墨怀柳不给他这个机会，又打断他，“要我说，您不如一开始就和人生分，别表现得很熟的样子，省得现在关系尴尬，您又两面三刀，白芜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我哪有两面三刀？”墨晖无奈道。“我只是顺口一说……我对白芜当然没有迁怒的意思，上一代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给无辜的孩子？”
他又急忙补充道，“更何况我对白丞相何来‘怒’之说？我与圣上，对恩师他老人家从来都只觉得亏欠，而不是……”
忽然，墨晖察觉到了什么，登时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好小子，连你爹的话都敢套了？”墨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墨怀柳。
墨怀柳脸部红心不跳，平静如往常，“我哪有？是您自己跟竹筒倒豆子一样，什么话都往外说，拦也拦不住。”
他这话虽然有点耍赖的意思，但墨晖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自己主动说的。
墨怀柳只是开了个头，自己却忍不住把剩下的全说了出来。
归根结底，还是出于对恩师的愧疚。
这份自责之情过于浓烈，所以才会条件反射一般地，像是忏悔一样，倾吐心中所想。
墨晖咳嗽一声，为避免自己沉浸在这个话题里，决定换个思路。
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一直被墨怀柳带偏了——什么迁怒不迁怒的，这小子压根儿就不是这个意思，分明是故意找自己话里的漏洞，想带偏自己呢。
于是墨晖板着脸，又重新问了一遍最开始的问题，“你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墨怀柳深色自然，“睡不着，出去走走。”
“府上那么大，不够你走的？非要出门？”墨晖追问。
墨怀柳叹道，“嘴馋了，忽然想吃荷花酥。叫家里的厨子现做是来不及了，幸好东边街上那家点心还做，就去那边转了转。”
说完，他还招手让玄羽进来，递上一盒荷花酥，“给您和奶奶也带了一份。”
墨晖看着手上的荷花酥，有点为难。
宋记的，确实是东边街上那家，墨家也确实常吃他家点心。
更重要的是，宋记即便深夜了也掌着灯，因为荷花酥难做，他们总是忙活到后半夜，所以就算晚上过去，也是能从他家买来点心的。
和墨怀柳说的都对上了。
但墨晖知道，这小子完全是有备而来。
什么荷花酥，根本就是借口，他就是提防着自己要问，才特意去准备的。
可是就算心里清楚，墨晖也不能劈头盖脸直接拆穿墨怀柳，那样未免就太胡搅蛮缠了。
哪怕他心中有数，分明知道墨怀柳这一趟出门，肯定是去找白芜了，墨晖也拿他没办法。
毕竟自家小儿子一不犯法二不犯家规，他愿意什么时候出去，去找什么人，都是他自己的自由，只是白芜的身份在如今比较尴尬就是了……
就在这时，葡萄在门外通报了一声。
得到墨晖的准许后，葡萄进门恭敬地行了个礼，“相爷，老夫人找您。”
墨晖心里一紧，“老夫人何事？难道身体不适？”
葡萄笑道，“倒也不是，就是心烦意乱，想和您聊聊。”
墨晖看了眼墨怀柳，后者泰然自若，全然一副“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老夫人找，找得可真是巧啊，真是时候。
墨晖这样想着，也知道老母亲偏袒孙儿，她叫葡萄来这一出，摆明了是给墨怀柳解围呢。
不过既然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自己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墨晖只是叮嘱儿子几句，让他早歇息，便离开了。
他走后，墨怀柳看看桌上的荷花酥，轻轻拿起来。
“早歇息不了啊。”墨怀柳嘀咕着。“我可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