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神棍
道士天青子盘腿打坐，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认真布道。
此时，一个小道童急忙忙跑进来，低声道，“道长，有客人找。”
“什么客人？”天青子睁开眼。
小道童挤眉弄眼，“富贵人家。”
“哦？”天青子露出欣然的表情。“快快请进。”
小道童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有一个黑脸大汉背着一个人，身旁同时跟着一名女子走进来。
天青子打量来人，见那黑脸大汉背着的看衣着是个老者，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旁边的女子则是一身布衣，带着面纱低着头，看上去很怕生。
都是穷光蛋。
天青子在心中下了定论。
他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黑脸大汉身上，见对方衣着华贵，腰间还挂着一个金丝绣线的钱袋，透着一股阔气，这才面露欣喜。
“天青子道长，冒昧求见还请赎罪！”黑脸大汉抱拳行礼。“听闻您可治疑难杂症……这是我的两个亲戚，从乡下来的，请您看看。”
天青子点了点头，心里最后一点疑惑也消散：原来是富贵人家带着穷亲戚过来了。
他摆摆手，故弄玄虚道，“不敢当，不敢当。贫道只是有些小手段罢了，至于能不能治好，还得看缘分。”
黑脸大汉奉上钱袋，“只要能治好，钱财好说！”
“这位道友，与钱无关，皆是缘分。”天青子故意将钱袋推了回去。“一切等贫道看过再说吧。”
面对有钱人，天青子从来不会开口就要钱，这样只会引起对方的疑虑和警觉。
只有这样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三番五次地推脱，才能塑造出一种视钱财如粪土的世外高人的形象，对方才肯心甘情愿地掏更多的钱。
这是天青子最常用的策略，而且屡试不爽。
今日也不例外，那黑脸大汉欣喜不已，“道长果然不同于凡夫俗子！还请您多多费心了！”
天青子点点头，伸手摸了摸老者的脉象，故弄玄虚道，“哎呀，这脉象……”
他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旁边的女子上前一步似要开口询问，黑脸大汉拦住她，自己问道，“道长，如何？”
“脉象紊乱，怕是得了瘟疫。”天青子低声道。“而且，不是常见的，恐怕与你们来的地方有关……莫不是冲了龙王水神？”
黑脸大汉大吃一惊，“道长真是神机妙算！他们住的地方确实靠河靠谁水，前些日子，龙王庙也倒了。”
天青子皱眉。他没想到自己胡诌的居然碰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继续编瞎话套话了，于是他顺着说道，“龙王降罪啊……不过还好，贫道这里也有应对的东西。”
他挥挥手，旁边的小道童立刻退出去，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玉如意回来。
“将此物带在身边。”天青子把玉如意交到黑脸大汉手里。“不出三日，降罪可免，疫病全消。”
黑脸大汉捧着玉如意激动不已，“多谢道长！真是感激不尽，我……”
他正要拿钱，忽然看向身边的女子，又将钱袋放了回去，“道长，其实我这侄女也有怪病缠身。先前她本是个正常女子，前些日子忽然不能说话了。”
女子正要伸出手给天青子看脉象，天青子摆摆手，“不必了，男女有别，贫道掐指一算便是。”
他装模作样地算了算，说道，“哦，原是梦中冲撞了夜游神。不必担心，贫道这就搭台做法，驱散……”
“老神棍！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此时，那女子忽然愤怒地大吼了一句。
天青子愣住了。
他发愣的不仅是这女子居然会说话，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人声音似乎很耳熟。
“看来你早就忘了我了。”女子冷笑。“那我就让你看看！”
她摘下面纱，露出的是陈念的脸。
天青子盯着她的脸，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苍白，“你、你是那个……”
“说什么瘟疫，你给我爹亲自诊断过，如今倒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另换了套说辞！”
陈念说着，也扯下了老者身上的斗笠蓑衣，出现在天青子面前的，就是狠狠瞪着他的陈丘了。
黑脸大汉自然是玄羽，他哈哈大笑，“神机妙算天青子是吧？你四处招摇撞骗，可曾算到过今天被揭穿了？”
“小黑，别光顾着笑，当心让这贼头跑了。”
此时，墨怀柳和白芜一同出现在门口，跟在后面的还有气喘吁吁的沈老五，“哎哟，你们两个小娃娃走慢点儿……”
这一切当然是墨怀柳的计策，他怀疑那名为天青子的道士心术不正，但陈氏父女又半信半疑。
于是墨怀柳让两人伪装，由玄羽带进去，看看天青子反应如何。
如果天青子认得出他们，证明就是他的误判，可如果他认不出，那就证明天青子确实是个骗子。
事实证明，墨怀柳的推测是对的。
面对愤怒的陈氏父女，天青子心道不妙想逃，玄羽身量一横挡在他面前，而门口又有沈老五带着两个孩子把持着，他已经是无路可逃。
“老神棍！你这混账！”
陈念怒不可遏，一脚踢在天青子膝盖上，后者疼得嗷嗷怪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旁边的小道童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你把我们骗了那么多年！你、你……”
陈念在气头上，摸出腰间的一把匕首。
玄羽眼疾手快，急忙拦住她，“且慢！陈小姐，有些事情还得好好审问这神棍，否则，令尊的蛊毒也无药可解了。”
听到“蛊毒”二字，天青子却像是丢了魂一样，脸色变得更白了，人也疯疯癫癫的，惊惧不已，“不怪我，不怪我啊……谁让你们和娘娘作对……”
墨怀柳捕捉到关键信息，皱眉道，“什么娘娘？你听命于谁？”
“不能说、不能说！说了我必死无疑啊！”天青子跪在地上邦邦磕头。
墨怀柳冷笑，“那好，我们放了你，你自己去和那娘娘请罪，看看她是会饶你一命，还是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毕竟，死人永远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
天青子怔住了。
墨怀柳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一瞬间，恐惧爬满了他的心头。
“不过如果你如实交代的话，我倒是可以把你投入大牢好好关着，留你一条性命。”墨怀柳慢悠悠地说。
天青子不断哆嗦着，最终，他终于权衡出利弊，像是认命一般哭丧着脸喊道，“我说……我全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