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和绣娘的关系
“你这姑娘脑子聪明。”七叔公挪了下脚步，手里还在轻抚着那幅绣娘没有完成的作品，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包藏着无限意味和遗憾。
姜言舒颔首笑了笑：“七叔公，这位绣娘是您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是不是？”
“我藏了几十年的秘密了却被你这个小妮子发现了。”老人借着昏暗的灯光从现场的一幅刺绣后面翻出了一张已经泛黄了的照片，上面的女人笑容温婉，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她身着一身刺绣旗袍，年纪约十七八岁站在阳光下对着镜头笑。
“七叔公，这是谁啊？”林栀夏问。
老人寻着一把木椅坐下，满眼深情地看着照片露出久违的笑。
“她是绣娘？”姜言舒猜测道。
老人捏着那张泛黄的照片，眸中好似古井一般沉寂下来：“是的，六十多年了，人人都称她绣娘，没几个人真正记得她的本名也没人记得当年名震宜城的明家了。”
“明家...”云霆好像记起什么，有一回他贪玩去了云家祠堂，在那里貌似见过关于明家的记载。
“怎么你知道？”姜言舒回头问他。
云霆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我要记得没错的话，明家当年是宜城有名的豪门望族，就是以家传的双针绣绣品富甲一方，以前都是为皇室还有达官贵族上供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从宜城消失了，据说是没了后人，明家的家史我小时候还听人说起过，后来就没了这方面的消息。”
“一个豪门大族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就算没落了也不至于没留下一个子孙啊！”周醒见缝插针说了句话，这显然是不合理的事情，大家族就算掌权的没留下子嗣，那么应该还有旁支啊。
七叔公将照片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难为你这小伙子还记得明家。”
“七叔公，那您和绣娘是什么关系？”于妈难以掩饰的表达出心中疑虑。
老人清了清嗓子，视线并未从那张照片上撤下去，嘴巴微张，关于那段尘封往事娓娓道来：“我当年因为家里穷，十来岁就进了明家工厂里做了个勤杂工，明老爷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他见我身形体弱便把我带回了明家老宅交由当时的管家照顾做些体力轻的家务活。”
“就是从那个时候我有机会遇见了明家大小姐，明月。”
姜言舒听到这儿心里也有了几分笃定，“明月，是绣娘的名字么？”
老人接着说道：“是，她就是明老爷唯一的千金，当时的她还在学堂念书，有一回她放学回来因为雨天路滑，她又一时兴起想去荷塘摘荷叶当雨伞用，可谁曾知她落入了水中，是我听到了她的呼救声跳入水中将她救了上来。”
“然后呢？”姜言舒问。
“我那会身体也不好，费了好大劲把她救上来又在冷水里泡了许久，竟然一病不起了，明老爷为了感谢我救了他的爱女花了一大笔钱不但治好我父亲多年缠身的旧疾还调养了我的身体。”
“明月她更是将我视为救命恩人，自此一有空就来下人房里找我，她教我读书写字，我带她玩些乡下孩子玩的东西比如上树掏鸟蛋什么的，我们的确是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时过境迁转眼到了我们长大成人，她也继承了家族的手艺，勤勤恳恳地学习双针绣。”
姜言舒听着的老人话，仿佛能看见他和明月青梅竹马的美好画面：“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喜欢上了彼此？”
“我们两情相悦，我却很自卑，我怕我配不上她更得不到明老爷的同意，当时明家的门槛都快被那些说媒的人踏破了，这宜城家境优渥的少爷们谁不想娶美丽高贵的明家大小姐呢？再说了娶了她也能得到明家的家传手艺。”
林栀夏听的动容，“七叔公，我觉得明老爷应该不是那么嫌贫爱富的人吧。”
“嗯，他知道我和明月心意相通有意成全我们，那个时候我真觉得没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让我开心的了，明老爷以一己之力拒绝了外界的施压想要为我们举行婚礼，可好景不长，全国战争爆发，宜城很快就被攻陷了，侵略者得知明家有无价的手工刺绣技艺就对明老爷威逼利诱，无论从家国还是个人来讲，都不能让这项技艺流落于他人之手。”
“明老爷拼死抵抗，临终前他让我带着明月离开，要求我们隐姓埋名将明家家传的手艺一定要保护好，我们辗转几地后在宜城的情况好些又回到了这里，只是我们没法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为了双针绣不被人惦记上也为了传承，明月呕心沥血潜心精进绣法，身子也被累垮了直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老人将整件事说完，眼角湿润了一片对他来说，回忆过去就是在撕开那层薄薄的结痂，这里面有为时代造化弄人的无奈，也有对明老爷不嫌弃他的出身而感恩戴德，更为了和明月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而心痛。
在场的人听完了故事，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七叔公凄惨的一生，随着明月的离去，他恐怕心都空了，只剩下一股执念替她替明家守护着这项技艺。
姜言舒看得出来老人对明月有着深刻的情意：“七叔公，明小姐是不是还有事嘱托了您？”
“我苟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她的嘱托。”他站起身来走到房里，拿出了一本毛笔字写的书籍：“她嘱托我一定要把这本记载了双针绣技艺重点的书交给她收的徒弟，说是有一天她会再回来这里的。”
姜言舒看着他手里书：“现在这本书您还没有给出去，也就是说那位徒弟一直没来过？”
七叔公丧气道：“我等了这么多年，她也没回来过，我怕我哪一天走了，明家的技艺就真的失传了。”
他为了明老爷和明月的嘱托耗尽了一生，深受过明家的恩惠，无论如何都不想带着没完成的承诺去地下见他们两个也不好交代，至于为什么把这些事告诉姜言舒他们，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很奇妙，他们让自己很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