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念听李雪言喊他主任，也跟着喊道：“主任伯伯，什么不错呀？”
“我看你面相不错，手相也不错，多大了？”
“二十。”虽然她不理解医生干嘛要看人手相面相，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
“哦，年龄也不错。”杨为民一拍大腿，“我跟你说，我有个侄儿今年二十五岁，医学院刚毕业，马上就回国了，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我这个侄儿啊……”
杨为民是个热心人，更是个话痨，关于他这个侄儿的事李雪言听了无数遍了，就爱给自己侄儿张罗对象，要不是因为她的年龄超出了主任的预算，也是要受他唠叨的。
正在易念捂嘴笑的时候易深进来了，看到杨为民和小丫头手握着手畅谈杨乾，心里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当即打断，“主任，你也在啊，不是去分院坐诊了吗？”
杨为民未置可否，径直说道：“易深，你原来还有个妹妹啊，怎么不早说，跟我侄儿杨乾很般配呀，无论相貌，年龄，还是身高……哎，小姑娘，你多高啊？”
“一米七五。”
“哦，好好好，我侄儿也是一米七五，登对，登对。”
小丫头又笑。
杨为民也是乐不可支，正要继续往下说，易深赶紧抢话，“主任，她有男朋友了。”
“没事没事，只要没结婚都有选择权嘛，公平竞争，公平竞争。”杨主任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易深惊了，怎么他们都这么说，难道现在流行这个？
看来不能等小丫头毕业了，还有两年，变数太多……
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买手机，原来那部摔的不成样子，索性换了。
小丫头分外可惜，“这是爸爸给我买的生日礼物，没想到……”
“没事，我们还是买这个款，爸爸看不出来。”他知道她不想辜负爸爸的心意，另外用顺手了，换其他款还得适应，他不要她费那个脑子。
小丫头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可是好贵。”
“能有多贵啊？哥哥买的起。”
“哥……”她拽住他，小声的道，“我还差你钱呢。”
\"啊？”他愣了一愣，想起多年前他对她的“讹诈”，笑了，“你还记得啊？”
“嗯，我还没攒够。”
“那要利息哦。”易深故意。
她嘟着嘴。
他附耳过去，嗓音魅惑，“连本带利，把你抵押给我，咱们就两清了。”
她跺脚，笑。
两人拥抱在一起，羡煞了一路旁人。
回到公寓，易深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来跟她聊原则，“念念，别老是对着陌生人笑，你这样不好。”
小丫头愣住，“那我怎么做？你的同事我要是不搭理，会不会显得我很没礼貌？我不想让你难做啊，爸爸说你要跟他们搞好关系。”
他摸摸她头，“你真是爸爸的好孩子。”
“干嘛？你不开心吗？”
“你知不知道自己……嗯……”
易深本来想说你知不知道自己长的很漂亮，如果再对别人热情哪怕只是一点点热情，人家也许会得寸进尺甚至有所企图，从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这样说估计会给她带来压力，束缚她的性情，让她无所适从……
算了，漂亮无罪，自己看紧点吧。
丫头不明所以，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微微一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想吃什么？”
她笑着点点头。
晚上易深做了糖醋排骨，虾仁炒蛋和蚝油青菜，都是小丫头下的菜单。
盘子一经上桌，她每样先尝一口，随后就是不住点头，“嗯，好吃！好吃！”
“还有你觉得不好吃的吗？”
“有啊，苦瓜难吃！这辈子我都不会想它！”她脱口而出。
“还这辈子！易深笑，“我们家从不吃苦瓜，因为爸爸和二叔都不喜欢，绝不会让阿菊她们做的。你在哪里吃的？学校吗？”
“嘻嘻……”她笑着，没继续。
要是平时她肯定吧啦吧啦描述一通，绘声绘色，此刻她不仅没这样反而有些落寞，仿佛绚烂的烟花燃成了灰烬，空余漫天忧伤。
易深想到了她在外面的那两年……
是了，生活本来就苦了，再给她吃苦瓜，那她肯定更觉得苦了。
屋子里很静，静的只有饭菜咀嚼的声音。
她低着头，动作很慢，扒拉着几颗米粒。下一秒，也许就要哭了。
易深原与她面对面坐着，此刻却看不清她的全貌。
他默默起身，绕了小半圈过去，坐她旁边。
“哥，怎么了？”她眼角一瞥，有些局促，脸上是不自然的笑。
“我想离你近一点，近到你可以随时靠着。以后，我都坐你旁边。”
“哥……”她放下筷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没入碗中。
易深揽她入怀，轻轻拍着，“以后哥哥都会陪着你，不用吃那些苦瓜，你想怎样就怎样，哥哥都依你，好不好？”
她伏在他怀里，吸着鼻子，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题，“你今天来学校怎么那么快？”
“我一路闯红灯的。”
“那不是要扣分了？”
“估计都不够扣了。”
“干嘛开那么快？！”
“着急，怕你吃亏。但是……”他故意停顿下来，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然，她意识到了，直接问，“你到的时候我正好晕了吗？”
“比这还早。”
她抬起头，声线有些紧绷，“多早？”
“听到你在讲你妈妈和咱们爸爸的故事。”
她瞬间就明白了，抽噎，“哥，我……我不是想瞒你……我想变的更好再告诉你……让你……让你不要担心，不要害怕。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看到一个最好……最好的我……”
“我知道，所以我在等你开口。”
“你知道？”她的眼中满是惊诧，“爸爸说的？”
“不是，我看到你的药了。”
她愣住，石雕一般。
“我后来问了二叔，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他紧紧的搂住她，“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不是盼着我回来吗？应该早点告诉我，而不是一个人默默的吃药。”
原来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这样也好！
否则每天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她自己都觉得心惊。
她在他身上蹭着眼泪，如释重负一般，“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住院了，每次都要住三个月，没收手机，不能见人，晚上还能听到各种哭闹，根本就睡不着。但是住院有一个好处，能吃到正常的饭菜，挺香的，你说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想到她在申家庄的那些日子，日日苦瓜拌饭。易北城额外给老两口的钱全给申伟搜刮走了，他们也习惯了苦瓜拌饭，并不觉得难熬。
“对不起，念念，我回来晚了。”易深的眼睛红了。
“不晚，如果你早些回来，也许会被我吓到。”她忽然笑，对着他的眼眸，“我那个时候自己都害怕。”
“我不怕！”他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怕！”她同样掷地有声。
易深知道她在怕什么，安慰道：“不要这么想，你妈妈和咱们爸爸的遗憾不应该在我们身上重演，念念，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认你，知道吗？”
“可是……”她也曾这样一次次的鼓励自己，但始终无法释怀。
他继续说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你跟你妈妈一样嫁了人，生了孩子，我还愿意等你，和你在一起，就像咱们爸爸一样，知道吗？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她呜呜的哭。
他着急，追问，“你到底明不明白？不要被那些道德绑架，束缚，我是医生，我不在乎！不管你什么样我都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知道吗？”
她被他晃的骨头都疼了，可是心里高兴，一个劲的点头。
“不要点头，我要你说给我听。”
“我……我明白……我知道……”她泣不成声。
“真的懂了？”
“嗯，嗯！”
“那你还要瞒我吗？”
她摇头。
“说给我听。”
“嗯，不瞒。”
“乖！”易深亲亲她，“你记住，别人说的都不算，我只相信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