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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火焰的燃烧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萧洵疲累的睁开双眼,恍惚中是个窄小的石洞,眼前燃着一团篝火。

“嘶啦~”一个赤膊的身影坐在火堆前,将里衣一条条撕下来,笨拙的试图将背上那条猩红的伤口裹起来,却怎样都没裹对位置。

“你···”萧洵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顾时笙听到声音,欣喜的回过头,他丢下手中的布条,忙用一块残破的碗从一旁烧水的破锅里舀了一点热水。

“来,喝点水!”顾时笙小心的将他扶着靠在旁边的石头上。

萧洵恍恍惚惚的饮了两口水,喉间涌上的腥甜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顾时笙见他脸色惨白,又在微微的发抖,忙问道:“是不是冷?有没有哪里痛?”

萧洵摇了摇头,看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他瞬间清醒了,如同受惊的小兽,惊恐的推开顾时笙。

“别碰我!”他缩成一团,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堪。

“嘶~”顾时笙本就受了伤,肩头的箭矢还没取出,被他这么一推,直接碰着那支断箭,痛的他身体一麻。

萧洵慌乱的看了他一眼,才发现对方胸口还插着一支断箭,他心怀愧疚,低声道:“你···你受伤了···”

顾时笙勉强笑了笑道:“没事,死不了,箭头带着倒刺,现在不便取箭,回去取出来便是。”

见萧洵还是缩着身子,他起身走到火堆旁,将支撑在树枝上的衣衫取了下来给他披上。

见萧洵依然有所戒备的样子,顾时笙调笑道:“怎么还害羞了?方才浸了冷水,怕你冻着就给你脱了烘一会。”

萧洵裹了裹自己的衣衫,看着对方努力装作轻松的样子,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顾时笙摸了一把他的额头:“烧的越厉害了,我去把帕子浸了水给你降降温。”

说罢,他就要起身去给萧洵拧帕子。

“诶?”萧洵突然拉住他的裤腿。

“怎么了?”

萧洵苦笑了一下道:“别费劲了···坐着陪陪我吧。”

顾时笙心里刺痛了一下,他蹲下身来,看着消瘦憔悴的人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洵儿···”

“别说话···什么都别说。”萧洵颤声打断了他的话,他害怕顾时笙问起崖上的话是不是真的,害怕过往的不堪被揭开···

二人便这么坐着,沉默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萧洵看到他扯下来的布条上沾着血,心头微微一痛,胸口的痛感再次袭来,他再次咽下喉间上涌的血腥味,这样的痛苦只会有一会,他不动声色的忍受着,直到那股劲渐渐缓过···

他开口道:“我···我帮你包扎吧!”

“不用,这点伤不碍事,你还病着···”

“我没事···”萧洵执拗道“你把绷带拿过来!”

顾时笙这才撑起身子去将刚刚撕下来的绷带和止血的药粉拿给他,背对着面前坐下。

萧洵拧开瓷瓶的瓶盖,双手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咬着牙将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所幸伤口并不深,大概是摔下来时撞到了锋利的石头。

萧洵用绷带一圈圈的给他缠上,打上结,正想收回手之际却突然被顾时笙抓住。

“洵儿···”顾时笙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眸中闪过一缕悲伤“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我想说。”

萧洵苦涩的闭了闭眼,罢了,反正已经如此不堪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嗯···你说吧···”

“洵儿,我好想你···想你想的好辛苦···”顾时笙突然湿了眼眶,压抑了许久的思念,担忧,自责,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萧洵怔愣在当场。

顾时笙却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了,生怕自己一放手,对方就会飞走一样···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不该囚禁你,强迫你,不该分不清对你的感情···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傻,不懂得怎么好好爱一个人,让你受委屈了。”

“那日,你出城,我知道事情不简单,我预感你会出事,可我···却···没有选择先去找你,让你受这么多苦。”

萧洵没想到,顾时笙这样霸道的人,竟也会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他认错。

“我···”萧洵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他低着头转过脸道“从前的事···我早就不怪你了,至于出城···是我自己傻,气昏了头,才中了萧宸的计。”

“洵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我可以抱抱你吗?”

萧洵苦涩的笑了笑,抽回了自己的手道:“别···我们早就···”

结束二字终是说不出口,曾经他多绝情的话都说出来了,可如今再面对他这段时间日思夜想的人他又要再说出这样的话吗?

“洵儿···”

“萧宸不能留!”萧洵打断他道“我这一刀他决计活不成了,蔡彬亦不能放回吕国,可旭黎得放回宁州,你要小心敖登突袭北梁,蔡彬与敖登恐会联手进攻···西蜀之乱得趁早平了,新帝是根好苗子,只要你们辅佐得当,将来,他定会是位好君主,另外···”

“这些事等我们回去再···”

“要说···还有一人,容九,先不急着杀,他跟你大嫂有些渊源,他大概是被萧宸蒙蔽了,等你们回京见过他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吧!”

容九?顾时笙疑惑的看着他。

“阿笙哥哥···”萧洵抬眸看着他,眼中却闪过泪光“我饿了,你帮我找点吃的好不好?”

再听到萧洵主动唤他阿笙哥哥,顾时笙心头一暖,他扯起一笑道:“好,我出去抓条鱼给你烤着吃,你在这等我一下。”

“嗯!”萧洵乖巧的点了点头。

顾时笙这才起身,披了件外袍,取了个火把就要出去,走到洞口,又似想到了什么,折了回来,将萧洵在烤的衣衫取了,给他披上,又将帕子湿了叠好放在他额上,最后起身倒了一碗热水,放在他身旁,生怕冻着渴着对方。

做完一切后,还不放心的回头叮嘱道:“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好!”萧洵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受伤,疼了要说,别一个人扛着。”

顾时笙点点头,这才拿着火把和仰月刀出去了。

待人走后,萧洵便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绞痛,他猛地吐了一大口血,因为剧痛,身体不由得痉挛起来,他半天缓不过气来,每一次的毒发都让他更加的严重,他大概是没救了,也许他的五脏六腑都烂了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抽离···

他扶着墙壁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拿起靠在石壁上的一根木棍,一步步艰难的走出了石洞,像是一只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家猫,害怕主人伤心,便独自出去寻一方小穴···

顾时笙一边举着火把,一手拿着仰月刀,在河边等待着猎物,灯光并不亮,却引来一只鲤鱼,仰月刀瞬间便扎中那鱼,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那把杀人无数的仰月刀还能拿来叉鱼,他看着那鱼,突然想到萧洵的话,总感觉听着像遗言,他心下不安,急忙带着鱼不顾身上的伤一路狂奔回石洞。

篝火还在,人却不见了!

一种熟悉的恐惧感侵袭而来,他丢下鱼,带着火把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