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孤雁还陷在欲望幻境内。此时此刻，她没有对于外界的正确判断。
虽然任由重新恢复易容状态的叶文抱住了，却认不出她是谁。
叶文已经不敢再轻易使用过分强大的力量，否则这秘境怕是都要垮了，只能使用筑基期界限内的修为。
她也不敢过多停留，幻境崩塌得越来越快，脚下的地都变成了碎片，中间的缝隙一片虚无，潘孤雁的神智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留在这儿。
叶文公主抱着潘孤雁，还要兼顾着脚下碎片不能踩缝隙，同时极速奔向出口方向，快得晃出残影。
潘孤雁却面色惨白，要吐要吐的。叶文只好又慢了下来。
潘孤雁缓和过来，面上还带着赴死的安详和坦然，只是这速度一慢她就有时间搞小动作了，伸手在叶文脸上胡乱摸，越摸她就越茫然：“银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秃了？”
因为这一句“银子”再度被唤醒幻境记忆的叶文：“……”
泥银，你浪漫过敏吧？我在带你逃命，你却更关心我的毛去了哪里？
叶文当然没回答，潘孤雁的手还在一点点摸索，摸着摸着，就捏到了她的唇。
像感受什么新奇玩具一样，不断探索，还要说：“银子，你的小鼻子不见了，变成好大一张人嘴了……娘以后还怎么和你亲亲啊……”
“……”
眼见潘孤雁越摸越猖狂，叶文只得轻咬了一下她那不知分寸的手指以示警告。
这回手倒是安分了，只停在她的下巴，只是嘴还闹腾着。
“你还学会咬人了，脾气真大。”
眼见终于到了黑洞一般的出口前，叶文松了口气，怀中人却突然像感觉到什么，剧烈挣扎起来，叶文因为是抱得她不舒服，稍微松了松。
脚下碎片的缝隙间忽地伸出一双双黑气化作的手，紧紧拽住了少女的脚踝。
叶文甚至来不及阻拦，就看见潘孤雁被拉着身体半陷入地上的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漩涡内了。
她却没有挣扎，很轻地说：“这就是我的归宿……”
“归属个屁！弱得连个欲望幻境都摆脱不了！”叶文看着她空洞的眼睛，气愤骂道。她连忙召出了清与剑，一剑劈了上去。
黑气瞬间散开，潘孤雁的眼睛逐渐恢复了神采，她从欲望幻境中挣脱了出来，恢复了神智。
但是很快她又被黑气包围了，黑气拖着她像是又要回到幻境深处。
叶文第一次发现打架时，用毒不一定靠谱，还是要用剑。水蓝色的剑光不知打出去多少道，强光闪烁不停，也算勉强降低了黑气的再生速度。
潘孤雁看着披荆斩棘向自己飞来的人，终于看清了，原来不是银子，她带着重重的鼻音努力让嗓音平静：“我想死啊清师姐，求求你不要救我。”
她的泪和话一起出来。眼睛像兔子一样红。
眼看潘孤雁几乎都要被拖入后面完全粉碎的虚无之中了，叶文哪里敢停下，她一边注意脚下一边攻击黑气，还要一边劝导她。
“你还记得在幻境里的事对吧？你多讨厌无聊的人啊，不能让自己的人生也这样草率的结束啊！”
“生命就像烟花，一生总要绽放一次，哪怕观众只有自己。也要勇敢，也要活得浪漫潇洒。你都还没有迎来自己的绽放！”
“你连死都不怕，世上还有什么可以打倒你？怎么就不能拥有向死而生的勇气呢？”
果然不出叶文所料，这些黑气就像是潘孤雁的心魔，她听她说话时这么一愣，黑气也停止了。叶文趁机追上，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被牵住的温度是暖和的，一直蔓延至心里，像照进了一束光。
潘孤雁愣怔了片刻，轻轻笑了，她的眼泪滚烫了叶文的手背，也砸在她心上。
她陷在黑色的漩涡里，笑得难过又开心，声音是沙哑的：“谢谢你。清师姐。可是……我……我是不完美的……是很糟糕的……”
不配的啊……她那么糟糕，那么不完美，是一个残缺的烟花，怎么好意思绽放呢？
“你完美。我说的。”
叶文不给黑气再度猖狂的机会，她坚定地使力把潘孤雁从缝隙的漩涡里扯出来，漩涡意识到叶文的想法，把她的手臂绞出很多割裂的口子，血流出来。
没有血腥味，这里是精神空间，那看似是血，实则是叶文的水木属性神力，会给人一种强烈安抚的感觉。
眼见叶文流血，潘孤雁又被神力安抚，她没有再挣扎，配合地被叶文从漩涡里扯了出来。
她的双腿已经鲜血淋漓，白骨森森无法站立。幻境空间的破碎感越来越强烈，狂风呼啸，裹挟一片片碎片擦过人的脸颊。
叶文毫不嫌弃她身上的血，再度抱起了潘孤雁，迎风前行，奔向出口，手臂刮伤溢出的神力让幻境崩塌更快了。
潘孤雁的脑袋贴在她柔软的胸口，听着里面坚定又沉稳的心跳，就像在她的心里也引燃了一朵烟花，绚烂又盛大。
她说：“你完美。我说的。”
连娘情绪稳定时，也不曾说过这种话。
被甩在身后的黑色漩涡消散了，叶文为了冲出去最终还是动用了过度的力量。
结果就是幻境不堪承受，一张嘴哇啦啦把秘境里的活物吐了个一干二净。
路延连忙上前：“师……清云你可还好？住持早备下了多间客房，我已经去看过。除了贵点和较为简陋外，没有什么不好。”
“要两间。”叶文继续抱着潘孤雁，她的脑袋有些昏沉，不过再怎么看，也是她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主更严重，“我付钱。”
住持闻言，朝着这个方向笑得一脸慈祥地点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其实也不贵，绝对在诸位消费能力内。清施主，贫僧为您带路。”
剩下的弟子乱七八糟倒一地，都由小和尚们去照顾。
所谓简陋也是真的简陋。进去就是一张桌子一根板凳，以及一张床。叶文都庆幸它好歹备了蚊帐。
床还算不硬，叶文把潘孤雁小心地放上去，从系统空间掏了精神治愈方面的灵药准备喂给她，突然顿住了。
昏迷中的人不晓得吞咽，叶文也不能像灌顾天涯那样灌。更不能拿灌叶霄、钱二两的那种强制手法灌。
毕竟对待女孩子，还是要温柔一点。
学老套路嘴对嘴？还没是那种关系，就不合适。
叶文思索片刻，选择稍微扯开些潘孤雁的衣襟，一点一点倒入潘孤雁口中，另一只手轻轻抚少女洁白的脖子。
她喉咙有了痒意，自然而然也会促使吞咽。
女人垂着脑袋，坐于床沿，一动不动的眼睫暴露了她专注盯着少女的事实。纤长的手指落在对方皓白长颈上轻抚，像是在摸一件宝贵的藏品，另一只手给少女灌入的不知名透明液体从嘴角撒落的划过脸庞。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不管怎么看都十分色气的场面，甚至很像是爱而不得的强制爱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