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回到潘孤雁门前时，路延正在门口踌躇。
“师伯，幻境里拿着吸灵蟾蜍大杀四方的那个散修也掉出来了。”他对叶文说，“主持想让他离开。他却执意要入我们义宗……”
“让他入吧，从外门弟子做起……他带着吸灵蟾蜍在幻境中露了脸，肯定有人会杀人夺宝。你把他拉进义宗培养起来，招兵买马是强大的第一步。”
“还有……呃，‘大黄’。”
大黄是因为偷吃蘑菇也被带入了幻境，而幻境的崩塌把它这个原住民也给扔出来了。
“也留下吧。”
路延得令就下去了。
叶文再迈入房门时，潘孤雁已经醒了。
她刚刚掏了个什么东西出来看，听见脚步声后下意识把东西藏到了身后，像只机警的兔子，竖起耳朵转头观察敌人，看见来人是叶文她绷紧的身体才放松。
“清师姐……”
“现在感觉怎么样？”叶文点头，拉过小板凳在床前坐下，“背后藏什么东西了？”
“有点轻微头晕。嗯……藏的是，”潘孤雁一脸慎重，慢慢把手从背后拿出来，“这个。”
她手里是一颗有着浅淡药香，外形是翠绿色的大果子。
“……”那是男主的救命药。潘孤雁不拿出来叶文都差点忘了这茬。
潘孤雁摩揣着叶文的表情，见她似乎并不惊奇，她有点难过地问：“这个不值钱吗？听说值钱的宝物都有灵兽看守，还藏在一些山洞里。这是我在秘境的山洞里捡的，不过周围的确没有什么奇怪的动物。”
叶文不带感情地微笑：“……值钱。非常值钱。”
潘孤雁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情不自禁露出笑：“能卖多少啊？我可以拿到什么地方去卖呢？”
“卖给我。五块上品灵石。”
潘孤雁惊喜地捂住嘴，都遮不住花儿一样的笑：“会不会太多了？我记得五块上品灵石在凡尘的消费力等同一百五十两银子！”
“不多。宝物都是这个价位。”叶文拿出自己的乾坤袋，临时在系统背包里抽了个布袋子装着，递给一脸期许的她。
上品灵石隔着布袋都冒着微光，其浓郁的灵气更是不必说。潘孤雁透着缝数了数，也不怀疑叶文给的是其他品质，就小心地捏在手里，另一手把果子递交给她，又问：“那……我这里还有一些治疗小毛病的灵草，师姐你要吗？”
“……要。”叶文看着她眼里倒映的自己——好像一个冤大头。原来一点钱就可以让她真正的开心，再联系一下她的家庭条件，这点似乎也不奇怪。
叶文坐姿端庄地思考起了后续疗程。
她最后还是按照比市场价稍高一丢丢的钱买的，没想到女主能摘那么多。
潘孤雁总共得到了三块上品灵石、两块中品灵石、四块下品灵石。换算下来是一百五十七两银子。
中午是在大光明寺吃的午膳，这是花钱买房住了，才有的专属待遇。
主持认为是佛祖赐饭给他们吃，饭前有个感谢佛祖，选一尊佛诚心敲木鱼积功德的活动，前面重重关卡都忍耐下来的宇文弄溪实在绷不住了，选择了提前离开。
听一旁八卦的小和尚叽叽喳喳讨论，说是合欢宗宗主估计身体有毛病，才会饭都吃不下，脚都不敢歇地走掉了，非常可怜。
叶文倒好，这饭吃不吃没有多大区别，也没有佛味过敏。
只是潘孤雁的筑基修为是“体验卡”，这里出了秘境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修为一点点退去，加上在幻境里消耗的身体能量。别说多饿了。
她嚼着和尚吃的青菜叶子渣兑的稀饭都津津有味。
叶文就当陪着她，也来领了一碗。她看见那一尊尊高大的金佛，才明白为何主持的销售信念深入骨髓——钱都拿去换金子融佛像了。
潘孤雁吃完后一碗，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叶文把自己只动了一口的碗推了过去。
“我不喜欢。”
潘孤雁配合地把空碗拿开，接过叶文那碗，面色微红地小声地解释：“其实……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
“嗯，”叶文眼睫微垂，支着下巴懒懒地应，“和尚饭不果腹。”
哪像兔子肉，三只吃不够。
“清师姐……很谢谢你。”
“一碗饭而已。”
“我是说……在最后幻境地震的时候。”
“我差一点……就不理智了。”说这话时，她脑袋几乎埋进碗里，不敢看叶文的脸色。
虽然是清师姐救了她，还说了安慰她的话么错，但她肯定也有些觉得她像疯子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想活呢？
叶文依旧是支着下巴，轻叹口气：“如果那样的话，你现在肯定后悔了。”
哪里会后悔……顶多在地府多骂自己两句懦夫。
潘孤雁眼含苦涩抬头，却撞进那双星辰一般幽静神秘的眼睛，听眼睛主人以惋惜又温柔的口吻说：“若那时就死了，岂不是不仅得不到整整一百五十七两银，也与这两碗甘甜的清粥失之交臂？”
她的话就像清风拂过，温柔抚慰人的心，以一种平和的力道洗涤她去毛躁的痛苦。
实在是人生少见这般温柔明亮的景色，也未曾听过这样悦耳的歌声。潘孤雁一时不知叶文是在玩笑，还是安慰。
但她还是弯了唇，眼中蓄起泪。
“谢谢。”
……
回宗门的分别前，潘孤雁壮起胆拉住了叶文的袖子，声音和她胆子一样小：“以后我要是还能摘到灵草，师姐要吗？”
这是要拉长期客户？叶文不禁好笑，勾起唇配合地点头。
就这点兔子胆，拒绝了不得伤心死。
那抹略带宠溺的笑意漾开，空气里就带上了甜。
不知道为什么，清师姐分明长着一张毫不出挑的脸，潘孤雁就是觉得她十分，千分，万万分好看。看她一笑更是红了脸。
“那……”她压住心湖莫名其妙的躁动，磕磕巴巴道，“可以……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看得出，潘孤雁并不了解修仙界的通讯方式。叶文想了想，才乾坤袋里掏了一对铃铛出来，放了一只在少女手里。
“这个联系。”
宗门是下午回的，外门弟子守则也是下午加上的，那密密麻麻一堆，看得人简直头秃。
——不能欺负同宗，也禁止拉帮结派搞孤立，肆意造谣者负责整个宗门的卫生一年，期间打扫不干净刑期翻倍。他人服刑期间若有新犯，去隔壁宗门受罚……
其中重点归纳拢其实也就四个字：安分守己。
与此同时，外门因资质不够，只能做杂活不能正式上课的弟子也得到了前进的机会——清和老祖主动提出杂活做到月全勤的，可以到她的青松峰抽奖一次。
每满三十人开一次奖，大奖是洗髓丹一颗！小奖也是有用的草药，或者散碎灵石一类。
看见第二则公告的弟子们都惊了，他们本来还因为弟子守则暴躁，这一下有种不亏的感觉。
“清和老祖这是什么意思？”
宗门外门弟子中的老人说：“就像新官上任三把火，老祖这么久不过问宗门琐事，如今想要插手干扰，必然要先让大家认识她，为她所管束。不过也算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了。”
“俺觉得挺好，这样大家都有机会了，不然一直在这外门做着杂活干耗着有啥意思？俺还不如趁早回家种田呢。”
人群讨论得热火朝天，一个头发仅用两根发棍固定的少女带着欣喜的神情从角落钻了出去。
一直走到隐秘的角落，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才从拿出拿出一个白色的铃铛。
清云殿内，闲着无事拿神力喂养荷花的叶文的铃铛响了，她轻轻滑了下，清甜的少女音一出来，就像清云殿里突然出现了一头活泼的小鹿在四处蹦跶。
“喂…？清师姐？可以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