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认真，潘孤雁唇角勾得厉害，低头假意喝药膳：“嗯。挺好的。”
叶文缓慢磨牙，心里不爽极了。只告诉自己，这张脸是自己的，清云的内在也是她的，与潘孤雁的经历也是她的。
本来是想今天爆马的，但看潘孤雁这个态度。叶文觉得不用这么急切了。
在叶文要把她后脑勺都盯出个洞来的注视下，潘孤雁吃药膳吃得很淡定，觉得清淡微甘的灵药味道还不错。
兔子也和她一样“不懂事”，踮起脚睁着红闪闪的眼往她跟前凑，潘孤雁还舀了两勺喂它，引得兔子受宠若惊，两眼冒光，蹬着小短腿儿在软榻上狂蹦跶，然后被不爽的叶某人揪住了命运的后颈，提给了槿。
槿老会看眼色了，立刻叼着兔子飞了。
空气安静下来，叶文垂眼看着潘孤雁，声音微沉：“你没什么想问的？”
潘孤雁掀睫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道：“我能在青松峰逛逛吗？”
叶文沉默了会儿：“我带你？”
“那太好了。”潘孤雁喜笑颜开。
站在清云殿外和潘孤雁一起看阳光穿过云、鉴赏青松峰的高时，叶文觉得自己肯定哪里有点儿毛病。
反观潘孤雁，怡然自得，好奇地四处观望。那么几棵树，几丛草，几朵花，落在她眼里就是叶文生活的痕迹。
“难怪你性子这样好，”她感叹，“整日与小动物、植物朝夕相处，修身养性。”
见面多久，才几句话就性子好了？
叶文气到无言，脚步仍然诚实地跟随。
“清师姐。”潘孤雁突然停下脚。
叶文习惯地应了声，下一秒立时呆了。
潘孤雁弯眼笑出声，指了指叶文的头，俏皮地眨眼，轻快道：“你忘摘木簪啦！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青松峰和你说的一样好看。”
叶文呆愣愣地，抬手扶了一把木簪，意识到自己吃了几坛凭空想象的醋，脸爬上可疑的红。随即放手，垂眼强装镇定道：“你就凭一支木簪认出我？万一我是送给我师尊戴了呢？”
“学堂的清和老祖的身份介绍总不会有错，你只有一个徒弟，叫‘顾天涯’。一听就是个男名嘛。”
“我还见到你孙子了，他竟然比我还大。之前在幻境的事，我还记得。他喜欢人的眼光好，本身也是个有趣的人呢。”
两个荷花的话，潘孤雁没有说，因为太不好意思了。
这是叶文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叶霄有趣的评价，但她更多注意力还是在“他竟然比我还大”上。
高傲的神难得尝到忐忑的滋味：“我的年纪……”其实修仙界的年龄差大可不必当回事儿。
潘孤雁挽唇一笑：“清师姐特别厉害。在之前我听说掌门活了一百五十多年时，还以为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长寿的人呢。没想到你更厉害。听说寿命靠修为决定，清师姐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天吧。”
叶文微怔，潘孤雁拉住她一只手，另一只鼓励小孩儿一样竖起了大拇指，肯定地点着头：“你真的特别厉害。”
虽然这是温馨的一幕，但两人都避免不了有些脚趾抓地。潘孤雁说不了像什么“我爱你，不会在意你年纪”的煽情话，只能选择用这种方式。
叶文自打出生起，就没感受过被竖大拇指是什么感受。
两人都尬得有点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强颜欢笑。
叶文想，我太老了，竟然适应不了人类小情侣之间的相处方式。
潘孤雁想，我太幼稚了，不该竖大拇指的，清师姐多成熟，这个表情一看就是非常不自然。
叶文沉默了会儿，打破尴尬氛围：“今天大长老收徒弟，也就是你关注的体修。现场热闹得很，你要不要去看？”
潘孤雁咳了声：“好。”
清与剑放大过后就可以直接坐在上面。从青松峰滑出去，一路俯瞰仙山美景，偶有仙鹤从旁飞过，又或头顶掠过。还零散两个弟子御着剑与她们赶往同一个地方。
学堂的拜师堂是一大片空地，此刻中间放了一把椅子，方百龄端坐上面，秋霜站于侧，钱二两端着一杯茶上前跪拜。
叶文和潘孤雁就坐着剑在空中。
月底考是现考，一天之内就出成绩。钱二两的多方面都及格了，方百龄满意得很，喝了他敬的茶，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把柳国纲做给面具妖的狼牙棒给了他。
钱二两接过，发现是上品武器，又是连连磕头道谢，起身时还躬身和秋霜这个师姐问好。
潘孤雁惊讶道：“秋霜的师父就是大长老？”
“是。”叶文侧头瞥她，“你也想拜他为师？他收徒的门槛很高，底下虽然管着一个炼器部门，里头的百多号人也全是他那个峰的内门，但真正让他承认的徒弟，目前也就只有秋霜和钱二两。”
潘孤雁遥遥俯瞰方百龄，想到学堂走廊上的大长老画像上那壮硕的身材，良久后摇头：“感觉他太凶了。我有点儿怕。秋霜能收徒吗？”
叶文微顿：“收不了。秋霜金丹都不到。现在宗门长老已有许多，所以至少元婴才能得一单独的峰头，有个或真人或仙尊的尊称，做宗门长老。何况秋霜如今在想办法做到体术双修，怕是出不出时间来教导。”
“这样啊。”
见潘孤雁面露失望，叶文道：“倘若你真的坚定地要走体修的路，我也可以帮你。”
潘孤雁眼里闪烁希翼的光。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叹原主的智慧了，叶文想着清云殿内各式各样的法术秘籍，自信道：“光是体修的秘籍，我那儿就能找出来三本以上。”
“我现在的灵根会适合体修吗？”
“问题不大，单水灵根和体修并没有相冲之处。当然，更适合剑修和术修。”
……
潘孤雁是真有决心，叶文下午没放她走，给留下来做练气指导。
灵根纯了的好处非常明显。之前的身体就像一个满是破洞的袋子，不论费力地装入多少东西，都能漏走三分之二，使得本来就缓慢的进度雪上加霜。
这回虽然引气依旧费力，袋子也还是有洞，但是已经好了很多。起码能装五分之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