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风的好处是什么呢？大家飞速进步。
第二次月底考时，又涌现不少新秀。潘孤雁沙圆圆都是每天费力跟，才能勉勉强强不被甩出前十。
潘孤雁体内囤积的灵力应该到筑基了，可就像被什么卡着一样，迟迟不前进。
不过董百川、陈桔那边也有一样的情况。
叶文躺在竹椅上，听她们并排坐着板凳聊天。
陈桔：“难怪筑基的师姐师兄就算很拔尖儿的了……修炼中途可能不算太难，面临瓶颈期是真难。”
董百川：“修界常事，秋师姐三年筑基，在那时也算是个天才。如今过了十多年也没能冲上金丹，就卡着。”
潘孤雁：“那我……怕是六年都不一定能冲上去了。”
陈桔：“未必，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几人谈话间，树那边显现一道人影。原来是白发苍苍，袒露胸毛的大长老赶来了。
三人忙起身行礼。
“见过大长老。”
“无需多礼。”方百龄视线扫过她们，又走了两步，在竹椅旁站定。
他弓腰和叶文问好，言明来意：“老祖安好。秋霜最近实在是执迷不悟了，有些心魔征兆，晚辈属实无可奈何，不知您可否得空去看？”
在潘孤雁焦急担忧秋霜的眼神中，叶文面不改色：“本尊又不会治心魔。”
方百龄一怔：“晚辈听闻，泥师弟就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叶文缓缓坐起身，眉尾微挑似笑非笑：“谁叫我这个做师尊的不偏心呢？”
就一个徒弟怎么偏心？这指桑骂槐得很明显。
方百龄哑然，他沉默片刻，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只是因为……钱二两的资质确实不错。”
“秋霜又有多差？”
空气安静了很久。陈、董、潘都在静静旁观。潘孤雁看出叶文要给秋霜讨个公道的意图，才松了口气。
“你若是真把秋霜只当普通内门弟子，就应该拿对其他内门的方式对她。而不是一边拿着教亲传的方式教，一边嫌她达不到你想要的标准，不给她亲传的位置。”
“秋霜这种苗子，也就是如今各峰长老都上了年纪，但凡往前三、二十年放，早就让人挖走了，还做你徒弟？”
“还是说你坚信你养大了她，她就跑不得？”
方百龄把白发捋了捋，不反驳，也不回应。
叶文一针见血：“你就是轻视女体修。”
是，说什么她火灵根静不下心，术法进展跟不上炼体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是拿来搪塞秋霜的借口。
方百龄一什么都放得开的大老爷们，被说的有点儿无地自容，他道：“姑娘家娇弱，本来吃不了那个苦……她一时修体又能怎么样？会坚持不下去的。我是为她着想。”
“是，你有能耐。”偏见刻进骨子，到了面对现实装瞎的地步。叶文的手很痒，不开玩笑，她现在就想送一瓶大黄的蛇果丹给方百龄。
可潘孤雁和她的小伙伴还在呢，残暴了总归不好。她勉强克制住，假笑：“知道秋霜的心魔怎么来的吗？你不够坦诚。去，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保证药到病除。”
方百龄不确定叶文到底是在讽刺他，还是认真的：“什么药方子？”
叶文面无表情地说了，方百龄也只好半信半疑地告退了。
董百川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不太好。她之前还准备做他徒弟的。如今看来不太合适。
潘孤雁叹气，默默看了看自己没几两肉的竹竿胳膊，又看了看董百川的肌肉胳膊，再想了想秋霜更甚的臂力。腹诽：大长老这话是阴阳怪气她才对吧……
陈桔知道董百川在想什么，她拍拍她的肩，玩笑道：“我早就说你这与人结交只看顺眼与否的毛病要改改了吧。”
“是……”
秋霜的师父，一身肌肉，武器是霸气的流星锤……太顺眼了。
现在就不顺了。
叶文淡然地走到潘孤雁身侧：“要收徒的长老多着……想来此事过后，秋霜也当升上去，有了收徒的资格。”
……
秋霜被方百龄叫出来吃饭时，沉重了一个多月的心情才算明媚。她在小木桌上低头吃着饭，方百龄坐在对面不言语。
师父是怎么想的呢？
在老祖的帮助下，她的法术明明已经追上炼体进度了，还是久久突破不了。后来的钱师弟反倒超她一截。师父肯定对此失望了。
她这些天闭关下来，可以感受到自己马上就能突破，却也可以感受到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阻力。
可以的……她会突破的，不会辜负师父的。
“师父……”
“秋霜……”
二人同时开口，秋霜一愣，看着方百龄面上的凝重：“您先说。”
“如今你还未结丹，走体修这路的时间也不长不短，转修其他还来得及。”
秋霜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是为师有错，一开始便不该让你踏上这条不归路。”方百龄表情沉痛，“你本是女子，注定不能在这条路上走远的……后面也会一日比一日难熬，你难挺下去，放弃吧。”
秋霜觉得荒唐，难道她已经让师父失望至此了吗？她道：“请您相信，弟子一定能突破的。”
“不是突破的问题……”
“那还请师父言明。”
方百龄沉默一阵，还是把叶文交代的药方子说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看好过你。虽然这一路来你也闯了些成绩出来，但这都是一时的。你是女子，走不长的，还是该走适合自己的路。这条太坎坷了，你坚持不下去的。”
是，叶文要他把他一直以来，对秋霜的真实看法告知秋霜，要不加任何掩饰，要说的直白。
从方百龄口中出来的每个字，秋霜都明白，可它们连在一起，她似乎就不知其意了……
方百龄也给足了她考虑的时间，在原地坐着没走。
秋霜反反复复地回味他说的话，一到不可置信处就抬头看方百龄，他面上的镇静和淡然毫无疑问地给了她回复。
秋霜呆滞了很久，那个一直以来前进的方向，选定的目标在此刻碎成了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