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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晋南春 > 第80章 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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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救了苏婉的缘故,她倒是日日过来赵简这边待着,赵简虽心里并不待见她,但也不会开口赶人。

她知道苏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就是想见江慕白罢了。

肚子已经隆起的很大,她整日都觉得腰酸的不得了,苏婉看在眼里,不由的心里觉得很不好受,毕竟她也应该是有孩子的,可是却被无情的扼杀在了腹中。

心中怎能不怨,怎能不恨,可每当看见门口齐明的那张脸的时候,她又胆怯了,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只怕江慕白一定不会饶过她,她还不想死。

可惜天不遂人愿,赵简竟没想到自己会在门口滑倒,没有人推她,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就像是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想来到这个世上一般,她的裙摆渗出一股股鲜血,齐明最先反应过来,什么都顾不上的一把抱起她对嬷嬷喊到让她去找大夫。

齐明抱着她进了屋中,放在了床上,只感觉手中一片黏腻,都是她温热的血,顾不得什么,他只轻轻的叫着她:“夫人……夫人你忍着些,马上大夫就到了。”

赵简早已经疼的说不出一句话,苍白着脸感觉自己身体中似乎有东西正在流出去,原来是这样的,人在极度疼痛的时候是感受不到痛的,因为已经过了感觉到痛的临界点,她心里只觉得委屈,只想哭。

苍白的唇张开又合上,她看着面前齐明本来面瘫的脸第一次有了焦急的神色,于是用仅有的力气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不顾眼角流下的泪,轻声对他道:“让大夫……救救这个孩子。”

手突然如同落叶一样在他的衣袖上散开,赵简晕了过去。

齐明顾不上什么,急忙用手叹了叹她的鼻息,还有气,他僵硬的身子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出门去看看嬷嬷怎么还没有把大夫带过来。

刚一出门便迎上了嬷嬷与大夫,大夫进屋之后急忙给她把了把脉,然后摇了摇头道:“孩子保不住了,你们赶紧去熬汤药过来,让她把这个孩子流下来,不然等胎儿在她腹中待的久了,大人也活不了。”

这样的一番话,惊醒了嬷嬷与齐明,嬷嬷急忙拿着大夫给的药方去熬药,而齐明只是出去僵直的立在门外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手上还有她的血。

仿佛被手上的血刺痛了眼睛,齐明急忙到池边打水把血从手中洗掉,衣服是黑色的,虽然也沾了血,但根本就看不出来,齐明这时才想到通知江慕白,出了宅子骑着马便直奔向东而去。

似乎事情有时候就是天意所致,齐明骑着马刚好迎上了江慕白坐着来玉烟斋的马车,江慕白一看到他,齐明便从马上翻身下来跪在了他面前。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江慕白皱着眉开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姑娘摔了一跤,孩子没了。”齐明艰难的开口,话刚说完,便被江慕白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来不及治齐明的罪,江慕白翻身上了齐明的马便向着玉烟斋疾驰而去。

赵简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看到嬷嬷在她身下接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她看到赵简醒了,便把汤药端了过来道:“姑娘,快些喝了她,能救你的命。”

不用她说,赵简已经猜到了原因,孩子保不住了,她想,她没有发出声音,只闭着眼睛就着嬷嬷的手把汤药一饮而尽,罢罢罢!如今她这样的处境,把他带到世上也是受苦,倒不如让他重新投胎,投个好人家。

这或许是上天带给她的惩罚,那么目的达到了,因为赵简的确觉得难受,无比难受,可她还是想活下来,她在心里鄙夷自己,果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在榻上躺了一个月,那日嬷嬷端着一盆血淋淋的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还没成型的婴儿出去了,她当即便晕了过去。

她看着窗外的雨幕,听着耳边传来的雨打窗沿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夹杂着凉丝丝的雨吹进屋中的清凉,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她只呆呆的看着,嬷嬷端着药走了进来,见窗户开着,急忙道:“姑娘,你怎么又把窗户给打开了,你的身子还没好,不能受风。”

赵简转头看着她,无什么表情的道:“没事的。”

嬷嬷见她瘦的已经凹进去的脸颊,有些心疼的道:“姑娘,快喝药,喝了这药,你就会好了。”

赵简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汤药,她已经连续喝了一个月了,自那日醒来,便每日都会喝药。

“喝了那么久了,一点效果都没有,拿出去。”

嬷嬷道:“别……姑娘,这药是滋补身体的,你这次伤了身子,况且本来就有不足之症,不能不喝。”

赵简粲然一笑:“我这身子就这样不争气,如果不行了也倒罢了。”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清透的湖面一般没有一丝波澜,可隐藏在湖面之下的,是深深的绝望,嬷嬷迎着她的眸子,只觉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现如今的姑娘,较之以前的姑娘,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最终还是喝了苦涩的汤药,喝完之后赵简抹了抹嘴,然后从床榻上赤脚便下了地,嬷嬷吸了一口气,急忙给她递鞋子过来,她只看了一眼,然后披了一件白色的纱衣坐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她侧着身,半边身子映着外面的光,侧脸却清冷的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下着雨,大人特意叮嘱了不可以开窗,姑娘,你不要让老奴为难啊!”嬷嬷在一旁道。

赵简不做声,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睛听着外面的雨声,她如今只觉得窒息,这个地方,这个世界,似乎能让她留恋的事,几乎已经少之又少,手中攥着两枚平安扣,她在心里想,究竟怎么样才能离开。

不知道在那里做了多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带着龙涎香的衣袍已经披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便听到他的声音说道:“怎么在这里坐着?”

赵简没有说话,或者说不想回答他,她已经觉得很累了,如今已经很难再与他周旋下去,仿佛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只闭着眼,享受着此刻的一点点安宁。

江慕白见她没搭话,还以为她是睡着了,于是便弯腰就要抱起她,手指刚触到她的衣袖,便听到她冷冷的出声道:“滚开,别碰我。”

江慕白的手一僵,随即愣了一会儿,冷笑道:“一个孩子便让你这般要死要活的,以后还会有的,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又有什么意思。”

赵简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都是血丝,唇和脸确是白的惊人:“以后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江慕白听她说这样的话,只以为她是不想和他生孩子,于是便不再做声,左右来日方长,她如今身子消瘦的,一阵风就能刮倒,他还真的不敢再惹她。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赵简又望了一眼窗户,见院中一人直挺挺的跪着,虽离得不近,但她还是认出来了此人,正是齐明,他仍旧穿着一身黑衣,在院中跪着显得很突兀。

看他浑身早已经湿透,看来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

她转身对着江慕白问道:“有意思吗?你就不能放过我。”声音虽淡,却带着一种无力之感。

江慕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沉默了片刻才道:“他没有尽职,应当受罚。”

赵简望着他冷硬的侧脸,就这样一个人,总是能让她在讨厌的基础上更厌恶几分,她冷笑:“他的职责是什么?那日若不是他发觉我摔倒,说不定如今的我早已经死了。”

江慕白一愣,他一直很不想让她提起那日的事,天知道他冲进屋子里的时候有多绝望,如果不是被大夫赶了出去,他只怕早已经控制不住心中的怒意,她当时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现在想起来他仍是觉得浑身发凉。

口中一片干涩,最后还是出声道:“就让它跪三个时辰而已,还有半个时辰便可以起来了。”

赵简不置可否,只自顾自的站起身回到了榻上:“我累了,你出去吧。”

她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江慕白的心也不上不下起来,本是知晓她心中难过,所以也不想惹她难过,可她这样冷淡的对他,竟然都可以关心跪着的齐明也不把眼睛放到他身上,着实让他心中不免有些气闷。

嬷嬷敲门走了进来,见江慕白也在,便弯腰行礼道:“大人,姑娘,苏姑娘过来了。”

一听是苏婉,江慕白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如今赵简的身子正虚弱着,怎么还能抽出时间应付她,只没看赵简便开口道:“让她回去。”

“是。”嬷嬷闻声走了出去,她在刚才推门进来见到江慕白的刹那其实便知晓,苏姑娘今日是见不到姑娘的了。

赵简见嬷嬷关门离开,才转头淡淡的问道:“你还有事吗?若没有事便离开,我要休息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江慕白心想自己在她这里最不受待见,可如今那么久才等的她好了一些,可以见她一面,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离开,那下一次又不知道该是几日之后了。

于是厚着脸皮坐在了床沿上,对着她道:“你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看着你,如今别人我都不放心,倒不如自己亲自守着你才好。”

他见赵简不说话,于是便得寸进尺的把手放到了她的手上,还没等她抽出手,便一把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在手中揉捏着。

虽早已经不是第一次摸她的手,可每一次江慕白都会在心里惊叹,她的手就如同柔弱无骨的白玉一般,摸着甚是称心。

赵简见挣不开他,便也随着他去了,她的眼睛沉重,已经有些困倦。

迷迷糊糊突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说道:“我们明日回府去好不好。”

赵简没理他,可他又在耳边一遍遍的重复着,最后她终于有些不耐的用被子蒙住了头。

江慕白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她果真还是不愿意跟他回去,这般时候问话都不见她松口,着实让人心中隐隐不快。

况且张如是那边,应当还不知晓他的孩子没了,待以后知道了,说不定还要商量着怎么对付他呢。

她留在这里一日,他便不能安心,毕竟这次没了孩子做威胁,他怕更是看不住她,还是把她弄到府里为好,府中人看管森严,还连着他的暗卫,想必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既然失而复得,就不会再复失。

可张遮这边,两个人正坐在屋中下棋,一局已尽,张遮输了一子,他对着对面的人道:“怎么,今日心情不佳,所以才让我一子。”

张如是皱着眉头,只叹了一口气道:“王爷也知晓我在想什么,如今不知道简儿的情况,我整日真是夜不能寐,忐忑难安。”

张遮听到此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提起赵简,他也只觉得心中烦闷,如今她在江慕白手中,他们虽在朝堂上尽力针对,可没想到他的权利竟然那么大,连日来的针对竟没有起什么作用,不免让人忧心。

“如今她腹中还有孩子,我怕江慕白会对她不利。”张如是道,眼中带着倦意,如果在现代,他恐怕早已经报警了。

在现代嫉恶如仇,可如今却不曾想被这个世界的权势左右,果真不平之事古今皆有,他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赵简一定出什么事了。

这边赵简睡醒睁开眼睛还以为江慕白已经走了,可没曾想刚坐起来便听到他的声音在书案处响起来:“醒了?”

她隔着一层锦帐看他正在望着她,手中还拿着笔像是在写些什么,果真是权臣。

她心中冷笑,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他精神分裂,明明她眼中的他独断专横,脾气暴躁,可又见识过他处事不惊,独断专行的一面。

她不出声,他便已经迈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