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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晋南春 > 第106章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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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慕白挑眉,他何曾想过要教训她,不一直是她在教训他。

与她相处了那么久,他已经悟出来了一个道理,不需要开口的时候应当适当的装傻,就算是皇帝也是如此。

御书房江慕白批完了奏折,唤了齐明进来问道:“这次派去的粮饷失窃一案你怎么看,到底是楚相动的手脚还是魏侯?这般明目张胆,看来应当是笃定朕对他们无计可施了。”

齐明思虑了片刻,然后皱眉道:“陛下,此事底下的人已经查清楚了,似乎与赵大人有关。”

他口中的赵大人便是赵简那曾经的便宜丞相老爹,如今在朝中,被江慕白给安排了一个闲散的职务,整日无所事事。

江慕白挑眉,显然是许久都未曾听见这个名字了,如今一听见也甚是意外,他用浸湿的帕子擦了擦染上墨汁的手,然后轻便的把帕子扔进水中:“那便查查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毕竟在她的心里,赵和早已经不算是她的父亲,之所以还留着他,不过是朕不想让她在这世间连个徒有其名的家都没有罢了。”

齐明点头称是。

江慕白接着道:“这比赈灾的银子,就如同羊入虎穴,人人都想过来咬一口,可他们忘了,我最忌讳的便是此事,既然敢动粮饷,那就先打断他们一只手,接着是脚,接着便是他们的头,也让朝堂上的那些人看看,动这些东西是什么下场。”

“只怕这样做会引起人反扑,万一……”齐明迟疑着开口道。

“没有万一,如果我如今坐到这个位子上还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那么这个位子的意义又是什么,在其位,谋其政,先皇之所以会被世人所抛弃,不正是因为如此。”

齐明领命下去。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赵简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去给我拿把伞过来。”

宫人拿了伞向前撑在了她的头顶:“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如今外面的雪刚停,外面必定是冷的紧。”

赵简冲她笑了笑,然后慢慢的往前有着道:“在殿中闷的太久了,出去走走。”

她刚走出了不远,突然在宫门处看到了江恒,一时之间很是意外,记忆中的江恒如今已经蓄了胡子,看起来颇有些威严的味道,果真是当了王爷,也不再是以前花花公子一般的样子,他见了她并未太惊讶,也没有过于冷淡,只笑着行礼说了一句:“别来无恙,夫人。”

赵简点头,望着他身上穿的衣服,然后笑着道:“许久不见,二爷如今过的不错,若不是你过来,我还当真认不出是你。”

江恒低下眉眼掩住眼底的神色,很快便又抬起眼来看着她道:“人总是会变的,我们如今都变了,只有你还没变,还如曾经一般貌美。”

本是恭维的话,可江恒确是真心那么觉得,刚才听的她的一句二爷,突然让他想起来了很多,如今身在朝堂,他的身份又贵为王爷,很多事情也身不由己,只低首行礼道:“夫人,马车在外等候,微臣就先离宫了。”

赵简听他这样说,点了点头,真不曾想到,江恒也有如此正经的时候,跟曾经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可见权势真的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改变原本的本性,她只笑笑:“那王爷就先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晚间江慕白让人送了几瓶酒过来,是别国进献的贡酒,味道确实不错,赵简心中意动,不由的倒出来喝了一杯,感觉度数并不是很高,一杯下肚,竟然什么感觉也没有。于是她又接连喝了几杯,这次终于能感觉到脸颊发烫,像是有些上头了。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看到了张如是,尽管意识知道是假的,可她仍旧举起酒杯对着他笑:“你如今死了倒轻松,却叫我日日愧疚不能安寝,当真是不能回去了吗?”

他张口道:“是能回去的,赵简,你很快就能见到我了,我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你。”

她低下头,一滴很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再抬起头,便看到房间空无一人。

就是这种空虚感,让她自小到大都感觉到无比孤寂,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倚在地上静静地喝着,虽头有些晕,可身子确是暖的,她想,有时候人的放纵似乎确实让人觉得欢乐,只不过如果常常放纵的话一定会迷失自己。

婢女开门进来,见赵简正坐在地上饮酒,不由的走上前去跪下道:“夫人,别再喝了,这酒喝多了不好,况且陛下如果知道了,定会怪罪的。”

赵简看着她惊恐的脸皱眉:“怕什么,天塌下来由我顶着,你们自说是我执意如此便是。”

这宫女被他这一段话惊住了,自也不当真,毕竟陛下的性子阴晴不定,她是主子,自然气不会撒到她的身上,可她们只不过是卑微的宫女,只要江慕白的一句话,她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见她吓成这样,赵简也不欲再解释,只道:“我给你一封信,如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他想要惩罚你们,就把信拿出来,给他一看便知,只不过此事要保密,”赵简指了指她的胸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然后她又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不能让别人知晓。”

这宫女看她的样子,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江慕白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赵简双颊绯红,倚在地上睡着的样子。

他并没有责备她,见她睡的正熟,便没有惊扰,只把旁边的毯子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往火炉里加了些碳火。

赵简醒来之后,转头便看见他正在捧着一本书看,她从地上坐了起来,仍是觉得头晕目眩,于是拨开脸上两侧的头发道:“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今日不过给你送了些酒,便醉成了这副样子,如果还是在侯府里,定会被人教训没规矩,我知晓你一贯不喜欢受规矩,可惜当初第一次见你还以为你是个娴静守礼的,当真是个天大的误会。”

他的语气带着些幽默,可此刻坐在地上的赵简可一点都不觉得幽默,心想原来他那时候便注意上她了,要知道如此,当初就应该露出本性来,那时就吓走他才对。

站起身,见他身上已经穿着亵衣,便知晓他已经沐浴过了,赵简闻着自己满身酒气,也不由的觉得有些受不了,于是转身进了隔间沐浴,热水一桶桶的抬进来,宫人们就像没有看见江慕白一样径自进到里面倒着热水,待水已经倒好了,她们便又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赵简褪去衣服泡在水里,心想竟然又过了一天,当真是极快的,很像每年放假之前的倒计时,如今这二十多年的倒计时终于已经到了尾声,她闭上眼睛,沉下身子,任由水把自己淹没。

待皮肤都已经泡皱了,她才从浴桶中站起身来,擦干净身子,然后穿上了旁边叠的整齐的亵衣,她走到旁边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镜子里的面容,不管看这张脸多少次,仍旧是觉得陌生无比。

她拿起梳子把发丝一缕一缕的给梳开,然后抹上特意配置的护发头油,只觉得白玉兰的香味充斥在鼻腔之中,她被香味呛得轻咳了一声,然后便放下了梳子。

果真不出她所料,江慕白仍旧是在床榻上坐着,她走到床沿处,脱下鞋爬到了床榻上。

她刚盖好锦被,便见他正在看的书合上了。

赵简很想忍不住翻个白眼,但还是很快的转身面向了里面的墙壁。

江慕白熄了烛火也躺了下来,他掀开自己的锦被,把她连人带被一起抱进了怀中,赵简一愣,随即便由着他去了。

“你这段时日怎么这样瘦,可是他们做的饭食不合你口味?”他抚摸着她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轻声开口。

“不是,我一直是这样,可能身体不能让陛下满意,陛下勿怪。”她的话虽带着温顺,但实在不像是她能说出来的,江慕白果真抬头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轻笑:“你以为我是嫌弃你瘦弱?”

赵简粲然一笑:“我知你喜欢如同苏婉那样丰满些的。”

江慕白一听,脸色立即阴沉了下去:“是谁多嘴告诉你的?”

赵简推开他冷笑:“没人多嘴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毕竟我鼻子像来灵,从来不会连身边人身上是何种香味都闻不出来。”

江慕白瞬间感觉到有些难堪,于是道:“我与她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她如今只不过是养在宫中的一个可怜人。”

赵简讽刺一笑,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怎么,她是可怜人,在你眼中,我难道不可怜?既然她在你心中能替代我,又为什么还要过来。”

江慕白沉默,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原因,但是这个所谓的原因过于龌龊,让他难以启齿。

幸好赵简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如今这般提醒他,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不想陪睡的目的,她的心情恢复了几分,然后裹着自己的锦被滚到角落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眼便到了第五日,赵简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她所收拾的东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只在脖子上带了三块玉,连同夷陵真人师傅的那块,想着既然这副身体要死去,可能她唯一能带回去的东西,就是这三块玉佩了,只不过不知晓,如若玉佩跟她一起回去了,那么这个世界的玉佩会不会消失。

处理好一切之后,她便只需等待时机到来,自从那日之后,江慕白在未踏进过这里,赵简私心希望他再也不来才好,免得引起他怀疑,坏了她的好事。

可事情偏偏反着来,她得到了自己的生父求救的消息,打开信纸一看,竟然是赵和要她救他。

原来是偷拿粮饷的事情东窗事发,一种涉事的大臣都被处以极刑,唯有赵和这位江慕白昔日的老丈人他还迟迟未判,不知道赵和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竟然能求到她这里,赵简冷冷一笑,当初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个恨得人便是这个道貌岸然的原主父亲,如今都要走了,竟然还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当真是晦气。

她把信纸投到火炉中烧了,然后拍拍手若无其事的走回到了桌子旁,写下两个大字“活该”之后,递给外面等候的人,让他送去大牢。

江慕白在御书房听到此消息后挑了挑眉,果真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于是他也没有再犹豫,只轻松丢下一句话,便让齐明传令立即处置了赵和。

当夜他过来,身上这次却没有了任何味道,赵简挑挑眉,冷冷的望着他道:“陛下这次过来又是为何?”

“如今想必你的气要发也已经发过了,可以放下了吧。”他无奈开口。

屋中的暖炉烧着,赵简望着他笑了一声:“陛下可否再等五天,五日后的晚上,我给你看一个秘密。”

“秘密?”江慕白不解,“什么秘密?”

“关于我的秘密,”赵简望着他幽幽的道,“陛下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如此离经叛道吗?我为什么和这里的女子都不一样吗?五日之后,你便知道答案了。”

江慕白有些怀疑道:“当真?”他本来以为她本性就是如此,难不成还有隐情不成,可为什么要等五日之后,现在还不能说吗?

“当真,只不过陛下如若知晓了这个秘密,可不要后悔。”

“朕有什么可后悔的,如今天下皆在朕手里,”他的眼睛望着她,“只要你与阿念能好好的,我已经别无所求。”

赵简转开头不看他,如今她就快要走了,自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纠葛,同时心里还很期待如果自己突然死了他会是什么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她所牵连的只有阿念一人,只要阿念好好的,那便是最好,想起现代的爸爸妈妈,还有自己的工作老板,她不禁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意味,这次回去,这里的所有对于她来说就相当于一场梦,大梦无痕,梦醒便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