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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六点,李赋言做完每日的治疗之后,在屋内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待清爽了一点之后才推门而出。

“嘎吱。”

司婆婆看了看出门的李赋言说道,“饭好了,先来吃饭吧。”

“好嘞。”,李赋言笑着回应道,随即便坐在了座位上等着司婆婆先动筷子。

司婆婆目光温柔的盯着李赋言看,李赋言有些疑惑的抹了抹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吗?婆婆。”

“没事,吃饭。”,司婆婆慈祥的笑着说道。

吴老伯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天天照顾着李赋言的司婆婆岂能看不出来?

李赋言那深藏在双眸之中的点点阴郁终于消散,属于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活力终于露出了尖尖。

这一年来,李赋言的治疗黑色云气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每日还要承受三次痛苦的治疗时刻,这让一个本该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变得暮气沉沉,一开始时,李赋言也会扛不住,甚至出现了逃避的想法。

司婆婆虽不说,但全看在心里,想要劝阻安慰,又无从开口,除了心疼便是心疼。

一次夜里,李赋言轻轻推开房门,悄悄的出了院子开始登山,司婆婆难免担心,悄悄的躲藏在树林之中跟在李赋言身后。

李赋言一路奔跑,跑到了翠华山山顶,找了个视野开阔之处便往那一坐,呆呆的仰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就这么静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夜晚凝结的露水滴落在他的额头才开始缓缓下山。

自此之后,李赋言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悄悄的登山望月坐那么几个小时才下山,与此同时,李赋言再也没有逃避过每日的治疗时刻,还帮助司婆婆开始四处送药,整个人也稍微开朗了一些。

李赋言有几次登山望月,司婆婆就有几次跟在身后。

所以当他说出横刀名为,‘见月’时,所有人都觉得是个好名字,唯有司婆婆明白其中的含义,这不仅仅是一个好名字,更是李赋言的寄托。

唯有温柔的月华能抚平他心中的哀鸣与难过。

举头见月,见自己。

司婆婆轻轻抬手,在对面正在扒饭的年轻人眉头上轻抹了一下,似乎想要抹去他内心的杂乱。

“怎么了吗?婆婆。”,李赋言停了下来再次问道。

“没事,多吃点。”司婆婆的回答依旧如此。

就在两人吃饭时,一位不速之客到了院前。

“大哥!”

司婆婆和李赋言回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新道袍的年轻人站在院前挥舞着手打招呼。

得到司婆婆的允许,齐辛迈步走了进来,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吞了吞口水。

司婆婆对这个孩子的印象还不错,笑着道,“有多余的碗筷,自己去装吧。”

“好嘞,谢谢婆婆。”,齐辛眉开眼笑,跑去装了满满一大碗饭,坐下就开吃。

李赋言眉头微皱,问道,“你来干什么?就为了蹭顿饭?”

齐辛这才一拍脑袋说道,“哎呀,忘了正事了。”,说罢,便小跑到院门口,拎了三瓶白酒过来,“这不婆婆和我师叔祖说你需要白酒吗,我这就给送过来了。”

李赋言抬头看向司婆婆,司婆婆笑着点点头道,“是我让他送几瓶白酒过来的,你明天要去拜访的人不好弄,不过他馋酒,你带几瓶去试一试。”

齐辛将酒放在桌上,扒了口饭后十分自来熟的问道,“大哥,你明天要去找谁啊?需不需要我直接帮你绑过来。”

李赋言没理齐辛后面的胡话,“一个在终南山隐居的长辈,明天过去看能不能拜他为师,学一点刀法。”

“大哥你刀法都这么猛了还学啊?明天我跟你一起去。”,齐辛咧嘴笑着说道。

李赋言颇为无奈,想要拒绝,但别人好心的拿着酒过来帮忙,自己也不能太无情,“唉,明天早上十点,我在这等你。”

“好嘞,大哥。”

......

第二日十点,齐辛准时的到了位置,李赋言见状也没办法,只好持着见月开始下山。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名为崩塌石海。

那里是由巨石堆砌的自然景观,有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洞穴,他们此行要找的人便在其中一个洞穴中隐居。

据老人们所说,隐居在此的人并不是一个老头,而是一个壮年。

此人名为安陌,曾隶属于白虎军区担任过白虎毕宿的队长,是当时白虎所有星宿队长里公认的最强一人,手持横刀,狂傲无比。

“卧槽,这么屌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来隐居了?”,齐辛不解的问道。

李赋言一叹,接着讲述起了下面的故事。

可能正是因为太过狂傲,在一次边疆与阿三的冲突里,率领队伍杀疯了,一路深入敌部,殊不知这是一场针对他的伏杀、诱敌深入,被切断连接的毕宿独自苦战三天三夜,最后只有三人杀了回来。

其中一人,在送往治疗的途中,死了。

另外一人,断了一臂,据说后来还与安陌断绝了来往。

回来后的安陌也性格大变,变得沉默寡言,喜怒无常,养好伤后的安陌便留下了一封辞职信与谢罪信隐退到了终南山中,与世隔绝。

在终南山里,他自制一块锁链,将自己囚于洞穴之中,无论谁来劝他都不好使。

齐辛先是沉默着感慨了一会,随后问道,“那他会见我们吗?就凭这三瓶酒?”

“....不知道,得去试一试,爷爷们说他的横刀很强,这终南山只有他能教我。”,李赋言答道。

两人一路穿过千奇百怪的巨石,绕过几个溶洞,最后停在了一个洞穴前。

洞穴内,似只有一丝亮光穿出,除此之外,就是寂静。

“安前辈?”,李赋言轻声问道,声音在洞穴中来回穿梭产生了阵阵回应。

李赋言轻步向里走去,齐辛则是紧紧跟在其身后。

走了一会,借着微弱的烛光,两人终于见到了人,一人坐靠着石墙,低着头。

“安前辈?我来给您送酒的。”,齐辛低声喊道。

回应他的是一阵锁链挪动之声。

“哗啦啦。”

安陌抬起头来,长长杂乱的头发胡乱的披在头上,许久未刮的胡须也顺着下巴拖到了胸前,整个人面容憔悴无比,眼睛也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