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东华沉默了一会，“你是从哪里听说我这里有鬼医的？再说了，要找鬼医，你为什么不去地府的药坊，医治鬼怪的话，他们那……”
老张微微摇了摇头，“我说的鬼医是哪位，府君大人应该清楚。”
“呵，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东华苦笑了一下，“当年女婿来的时候就说过，自己从地界而生，当归地界而活，所学受授于人，当救苍生之幸。你可知这中之意。”
老张闻言愣住了，这种命中注定的既视感，让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半辈子都在和所谓的命斗过来的他，又怎会被这一语所唬住。
“府君大人放心，尊婿……我张碧城发誓定会保他返回东华府。”
老张纳头便是一礼，“还望府君放行救人。此恩，事后定会报答。”
“算了，这些我说了不算，这得看他娘俩怎么说了。希望你能如愿而归吧。”
东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示意他跟上。
二人朝底下的府宅落去。
穿过正堂，来到后面的家苑。情景还算如常。
虽然各处还有些被烧过的房檐屋舍，但比之前面公宅府衙那断垣残壁、残兵断戟的要好上不少。
各处宅院都可以看到一些把守和巡逻的鬼怪府兵，他们大多还挂着伤。老张听他们对话，知道他们还在清扫一些反叛的漏网之余。
东华轻叹，继续向更里处走去。
每当大争之世来临，地府就会更加的繁忙。
而这种疑似量劫的存在了。活着的，人心浮动，都为了一线生机步步算计。
那鬼怪呢？它们对危机可更敏感。死过一次的更怕死，更何况这次，就连地府各处都在准备着什么。
所以，对于这有可能到来的危机，地府里有些意志不坚的，会为了所谓的出路摇摆不定，这不奇怪。
但这次东华府内出现的反叛，居然有人携外人去对付主家。
这就让东华也很意外了，看着有些旧鬼的离去，还有些识鬼不明自责难受。
他们辗转到达西厢小筑，这里很是安静。东华带着老张来到楼前，缓缓推开屋门。
里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东华和老张均是一愣。明显眼前的场景离二人心中所想有些出入。
二人联袂而入，想要探个究竟。
忽然，暗中一只小瓷瓶飞出。二人向后退去，紧接着瓷瓶落地，烟雾四起东华一挥衣袖一道屏障而出，挡住了烟雾。
“呲喑！”一声金石滑动的响声穿出，二人眼前立马绽放出炫目的白光。
一点寒芒先到，一道雷芒将之轨迹打偏。随后，却听一声娇喝而至，一记横扫伴随而来。
老张周身雷光闪动，正要一拳寄出，忽然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双手交叉挡于胸前。
“噌！”的一声，寒芒不得寸进。
“叮～”一声金铁交击之声，化作音浪将衣袂吹的作响。
这时，周遭白光散去。
只见穿着皮甲的美妇手持钢枪，枪杆击在老张的小臂上不断下压。
而另一边，一位身着布衣的男子指尖夹着一枚小刀，顶在了龙华抬起的剑柄之上。
双方四人就这样僵持了一秒。
美妇便扔下钢枪不管，朝东华扑去，而那男子也立马收起小刀，朝东华微微一礼。
“岳父大人\/爹爹！”
“安心……安心，我这不是把人消灭了平安回来了么？”
……
老张收起雷光，默默站在一边，注视着他们许久。
东华一番安抚后，轻咳了一声，“抱歉，让你见笑了……这是小女阿柔，而这位便是我女婿莫毅。还有这个小家伙，是我孙儿莫川。
先前我也说过了，莫毅能不能跟你走一遭，还得看他们娘俩。”
老张闻言，朝莫毅他们一礼，“晚辈张碧城，恳请冥医出山，救我儿一命。此后，定会报答大恩。”
老张没有绕弯子，直接弯腰请求。
“可以。”
“我不会阻拦。”
“父亲能平安回来便好。”
三人一口同声的答复，让老张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
他抬头呆愣愣得看着这一家三口。
当他从东华那得知那一席话后，联合之前他收集的文献，便已猜出，当年为何冥医一脉会在人间断绝。
这是因为冥医的传承，医人，医鬼，医天命，那可是能改动冥冥之中天意的存在。
所以如此能助人逆天改命的传承，诸天神佛，自然不会让其轻易待在人间。加之邪道修士对之的窥视。
除了相对安全的地府而言，他作为人间冥医的最后传承人，一旦进入人间定是敌人无数。
可为何……
莫毅像是看穿了老张的疑惑
“首先，你的猜测并没有错。
能力越大，受制越多。像我这种能涉及天命的人，自然活得不安心。
也正因如此，我曾断过天机的锁定，给自己算过一卦，那箴言便是结果。
但你所听的那言论也只是片面……
当然里面也有我为了能和心爱之人相守的小小私心，不然世间强求之人可太多了。
实际上，并不是指人间去不得，而是有所时限。但救一人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过一路上还请保护我一下，毕竟有些人的消息还是很灵的。”
老张不疑有他，当即谢过，“多谢莫前辈。”
莫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还是先别谢了，等我治好另郎得病再说。救人要紧，还不引路？”
老张一愣，当即点头，在拜离之后，立马和莫毅一起腾空而去。
……
回到人间，老张和变作中年人的莫毅就立刻坐上去立市的火车，和孙伯他们汇合去。
车上，莫毅一点没有古人的样子，易拉罐的汽水，泡面说吃就吃，轻松惬意
可他对面的老张却一脸严肃，左手微微一动，便张开了一层隔音结界。
“前辈，此去……风险很大对吗？”
“嘶溜，嗯～咕噜，你在说什么？有风险不正常么，那些个大病都没有医生敢打包票，你觉得呢？”莫毅似是而非得回答着。
“我是说，此去，前辈会有……殒命的风险是吗？”老张盯着还在嗦面的莫毅，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莫毅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将泡面吃了个干净。随意的擦了擦嘴，“你说这个？你觉得呢？”
莫毅没有等老张回答，接着道，
“殒命？你想多了。我也是修士，自然没有那种见病就医，见人就救的单纯想法。我可是很惜命的。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请我是治什么。我多少能猜到，也别刻意瞒我，但你既然问了我也问问清楚，你是要改命还是治病！”
莫毅一瞬间冒出的犀利眼神，将老张看的心里一抖。
“人间极限”这四个字在老张心头回响，这个莫毅竟然和自己一样……不，对方应该和东华一样，只是因为所处地域的限制才看起来如此，而自己却……
老张摇了摇头，将胡思乱想甩去。
很光棍得认了，“前辈，是改命，我家小儿被人下了气运诅咒，如果前辈需要施救人人抵命，我甘愿代劳。”
谁知莫毅听了忍不住喷了老张一脸汽水。咳嗽了两声道，有些气愤，“咳咳！你在说什么？那玩意儿叫改命吗？你到底对命理有啥误解！还是你看不起我这一脉！曲曲诅咒而已！就算涉及气运命理又如何？这和所谓的天命可不一样啊！”
老张被莫毅着一顿输出给整闷了，也没管脸上的汽水，怎么听都觉得自己好像……把原本简单的事闹大了一样。
莫毅揉了揉眉头，长舒了一口气，“算了，你们不经此道，不知道天命之命所谓何意也正常。有些东西我也不太好解释，你只要知道，所谓天命之命，可不是那些能被所谓仙神操控的东西。”
“所以……”
“所以，你只好负责好我的随行安全就好。对了还有在七天内把我送回去。”莫毅有些不耐烦，小声嘀咕着“早知道喊我徒弟来就好了。”
忽然他和老张齐刷刷得看向窗外，一道乌压压的阴云飘过。奇怪得是，它一直在跟着列车。
“哎～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帮人整天盯着我不累么？”
“保护你的人？”
“是敌人哦！是那些不满我呆在东华府的家伙。”
……
……
天光大亮，一束阳光照到九旭的脸上，九旭拱了拱被子，一副有点犹意未尽得砸吧着嘴。
“呲溜！嗷哦～呲溜呲溜！咕嗯～”
九旭感觉到有股浓烈的味道直冲脑门，闭着的眼睛微动，他摸了一把感觉湿漉漉的脸颊。
“唔～嗯？嗷呜！”
“嘶～”
九旭吃痛的叫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
“咚！”
“哎呦……我去！”九旭看到满手的黏糊糊的液体，不免有些疑惑。
但眼睛瞟到脚边的阳光，整个人不好了！迷糊的九旭也不管手不手，液体不液体的了，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咳！我去，这是8点了？怎么没人喊？也没动静，三个月一次的云潮怕是看不到了~不行脚杆子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
九旭拿起衣架上的衣服裤子就往身上套。套了一半衣服，便伸手去拉裤子，边提边往卫生间里蹦哒。
“等等，这衣服怎么潮的……对了！老爹他们怎么没回……靠！忘了忘了！”
九旭这才想起来了，自己昨晚去云山折腾了一晚，还带着蛋回来了，晚上还和蛋睡了……嗯！粘液……蛋清！
“卧槽！不会昨天晚上把蛋捏爆了吧！”九旭一边惊呼，一边朝床边奔去。
看着乱糟糟的被窝，散乱的浴巾，开着的吹风机……没有碎蛋壳，但……
“蛋呢！我的蛋呢！”九旭慌乱得翻找着，就是不见蛋的身影，他忍不住跪了下去，“刚刚签的契约啊！”
“噢～嗷呜～吖秋！”
“嗯？什么声音。”九旭循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小东西爬在吊顶灯上看着自己。
九旭看得愣神，“这是啥？难道蛋里的孵出来了？怎么像……”
“唰！嗷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小东西便跳下来和自己撞了个满怀。
九旭直接被它撞到在地上，小东西兴奋得舔着九旭的脸。
“这味道！刚刚的粘液是你搞的。”九旭一把将还黏在自己脖子上的小东西拉了下来。
抱在手上仔细的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忍不住愣住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小家伙长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睛，黑色毛茸茸的身子，如果忽略它拖着一条带着柔软鳞甲的黑色尾巴，和额头的一对红蓝色角包。
它就是一只黑猫。
要不是感应到那灵魂上的一丝联系，他断不敢认这小家伙就是自己的仙宠。
就这可可爱爱的样貌……
九旭是暂时不敢期待它有什么战斗力了，不过也正因为它长得像猫，所以到不担心老爹他们多心了。
而且看这样子，估计是仙宠一书中提到的西方猫龙吧！那么倒不急了，因为只要不成年，大小最多就是一条柴犬的大小。
不会起怀疑真好。
九旭利用契约和小家伙沟通，让它先待在床上不要动，他找了一个小包，将它放了进去，拉上拉链刚好露出一个小脑袋。
九旭将他安顿好便去洗漱，反正那两人还没回来，自己急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锁芯大动的声音。
张九旭头也不抬就含糊不清得嚷嚷着，“尼迈沙去了！佬江你不厚道！半爷器……也不嗨尼尔……咕噜噜噜~呸！”
张九旭漱掉口里的泡沫，含着牙刷就嘟嚷着“来了来了，老张！我说~你不是带钥匙了么！你不会把钥匙丢了吧！等等我来给你开……”
张九旭心里嘀咕着，这老爹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转身就定定心心得去漱口洗脸，可门口的声音在停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响了起来。声音还比之前得要响。
……
老爹这是急眼了？还是房门隔音太好了？不对！这不像是正常开门的动静！
张九旭看了一眼四周，连忙将不剩两根毛的拖把拿了过来，一脚撸掉头子，拿着木柄悄悄得靠了过去。
张九旭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着——
“还没好么？你是干什么吃的！”
“啪！你大爷的，声音不好小一点，吵醒了里面的怎么办。”
“嘘~你们两个夯货！专心开锁！里面就一半大小子，怕什么。还不快点开！要是他家三个大人来了有好果子吃？”
九旭闻言心里一惊！这是遇到传说中的贼了？要不我躲起来？听声音三个人干不过……
“额……对啊！我特么现在有修为的怂啥！”九旭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睡懵了，差点又忘了这事了。”
九旭一边自言自语，便舞着拖把杆子，准备等他们这三个贼一进来就一棍子给打地上。
“槽……你会不会开锁！这都十几分钟了。”
“额……要不你来！”
“滚！你都不会，我会啥！”
“你不会，逼逼啥！”
“老大！”
“闭嘴！还没开？干什么吃的！开锁不行不会撬锁啊！”
“老大不是啊！这，这你看嘛！”
“看什么！实在不行，一脚踹开！里面就一小子好控制着呢！”
在门后等着他们自己进来的九旭，听得那是一脸闷逼。
啥情况？这技术还做贼！
还想踹门！要是踹坏了打不开，他们是不是就跑了？
那门是不是还要我们赔？
九旭想着想着脸就黑了。
“靠！还是我主动开门揍人吧！”
等不及的九旭说着就要去开门。
“咔……咔嚓。”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三位是不是忘带钥匙了？要不~我帮你们仨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