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翊转过头，望着他：“你非要跟tt一争高下？”
穆辞一噎，他咬牙，默默的侧过脸。
心里莫名的不爽。
明明人还是眼前的人，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让他看不破了。
他就是害怕连翊变得遥不可及，所以才拼命去努力，结果还是和她拉开了距离。
过了许久，穆辞闭了闭眼，再睁眼：“你刚才不是说我想查什么，你都能将那个人的资料发给我？”
“是。”
穆辞深吸口气：“那我想查你。”
“除我之外。”连翊语气平静。
“可是你当时明明说是任何人。”穆辞神情失落，他自嘲般的扯了下嘴角，“80亿也不是你哥哥告诉你，是你自己查到的对吗？”
“对。”
事已至此，连翊再瞒着也没必要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说是你哥？”
连翊没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觉得自己没必要给他解释。
“你以后能不能不跟我说谎了？”
如果连连翊都对他说谎，那穆辞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该去相信谁了。
连翊依旧一言不发，穆辞知道她不信任自己。
可他从来没有骗过她，为什么她要这么防备着自己？
穆辞觉得奇怪，为什么即使这样，他都从来没有怨过连翊？
他还是一如既往相信连翊，即使连翊骗他、瞒他，穆辞都觉得没关系，她只要是站在那里，他的伤口就能自愈。
“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他望着连翊，声音很轻。
连翊想了想，说：“是。”
穆辞一噎，但他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知道自己接下来问什么，连翊都不会说的。
*
车停在一栋私人豪宅，司机拉开车门，穆辞下车时才看清司机的脸。
这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容，大概就二十多岁。
连翊朝豪宅大门走去，穆辞跟在她身后问：“你说那个人快死了是怎么回事？”
“被宇文术灭口，脾脏破裂，四肢挑断，被药物吊着口气。”
穆辞已经不敢想象那样的状况有多惨烈，光是听连翊描述，他心里就阵阵发冷。
但即使那人已不成人样，也难解穆辞心头之恨，如果那男人真是杀害海月的凶手，他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穆辞跟着连翊来到豪宅的一隐蔽房间的门前。
他站在门外，犹豫着皱了皱眉：“我自己去，你在外面可以吗？”
“我也一起进去。”
她还要拦着穆辞，以防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当场做出什么事来。
穆辞一噎：“你不会害怕吗？”
连翊瞥他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已经看过了。”
穆辞这才想起来，连翊可不是一般人，就算面前的人被砸成烂泥，她看过去时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他定了定神，推门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浑身插满管子的杀手。
看上去还算干净，只是嗓子处凹下去一个大坑，看起来有些瘆人。
杀手的眼皮翻着，似是听到动静，混浊的眼球滚了滚。
“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站在病床前，他积压已久的怒气像火山一样爆发了。
连翊早就派人在杀手大脑里植入芯片，即使他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但脑子里所反射所有画面会通过文字输入在显示屏上。
这相当于一个测谎仪，只要杀手做过，无论什么场面，都会原封不动的得到复原。
果然，当仪器显示杀手的大脑开始运作，显示屏上跳出了一串英文。
翻译成中文则是：
【宇文让我杀她，我用枕头捂死了她。】
穆辞的眼中渐渐的沁出泪意，嘴唇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我杀了你！”
他突然怒吼一声，像一头发疯的小兽，瞪着猩红的双眼朝杀手扑了过去。
连翊早就料到会这样，她眼疾手快的捏住穆辞后脖领，用力往后一拽，将他丢在地上。
“我叫你来不是让你来杀人的。”
穆辞坐在地上，心底缓缓浮上一种近似麻木的隐痛。
好像一脚踏空，跌入了无边的空虚。
“可是……小翊、我妈死了，我妈被那个混蛋杀了！”
他眼神涣散，脸上布满了斑驳的泪水，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了。
平时那张高傲的脸上满是绝望，眼神里透露出的无助和挣扎让人心疼。
“我还没让我妈看我的考试卷子，还没在她面前变得优秀，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变成这样，我妈走都没法安心！”
穆辞发泄完情绪，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双眼宛如一潭死水。
“连翊你让开，杀人偿命，不只是他，还有宇文术！所有直接、间接伤害我妈的人，我都要亲手……”
他话还没说完，连翊突然朝他走近，然后拥抱住他。
她生的不矮，身高到他下巴之下的位置，双手抱着他，力道不轻不重的拍了拍，似乎是在安慰。
温热的气息包裹着，在这个冬日显得格外温暖。
穆辞微微失神，在这一瞬间，心口残缺的地方好像被一块柔软堵上。
他冰冷的手，生疏的扶上连翊的背。
连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手，默默的将她抱紧。
良久，她听到穆辞沉闷沙哑，略带一丝压抑和隐忍的嗓音：
“小翊，我心脏疼。”
连翊只是想抱一抱去安慰他，没想到对方竟得寸进尺，把她死死地圈住。
像是以她为支撑，穆辞身上的力道松松垮垮，压了下来，无法挣脱。
连翊叹了口气：“穆辞，我不希望你被仇恨吞噬，变成一个冷血的人。”
“好。”
顿了顿，她又说：“复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知道了。”
穆辞身子稍稍弯下，将下颚抵在她的颈窝。
连翊全当对方是在寻求安慰，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继续说道：“你一直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希望你以后也能做到。”
然而说完这句话，穆辞显然还没有要放开她的打算。
连翊干脆抬起手，一个用力，掐在穆辞的腰间。
“嘶——”
穆辞吃痛将她放开，捂着自己的腰，泪眼婆娑的望着她。
“你还要哭到什么时候？”连翊面无表情，厉声道，“给我振作起来。”
穆辞怔住，这一瞬间，他竟在连翊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姿态。
就像是在梦里的那副样子，她身穿一袭红衣，翻身骑上战马，身姿婉约，奔驰如风。
或许这世上当真有前世今生也说不准，前世的连翊一定是将军。
而他，应该是连翊手下的小兵。
不然为何目光所到之处，全都是她的身影呢？
穆辞回过神来，打起精神：“我振作起来了。”
连翊点了点头，“去继续问，证据留下来，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
穆辞静静的望着她，目光就像是深邃的夜空，让人一眼望不穿。
“知道要怎么做了。”
许久后，他突然又重复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