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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禾禾主持完丧礼离开和安里的时候,还是夏侯景牧将她送出来的。

“少将军,我今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希望你也不要误会,我跟阿渊两人以后是要回江北的。”

殷禾禾在路上再一次跟这个人提到了这话。

闻言,正开着车的夏侯景牧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的眼睛很明亮,特别是在阳光底下,那琥珀色的瞳仁,就好似上好的宝石般,看得人都有点晃神。

夏侯景牧也看了好一会,这才回道:“为什么?你们都已经认祖归宗了,还要走吗?”

认祖归宗?

殷禾禾听到这话有些想笑:“少将军,这从来都不是我们自愿的,你可能没有见过清醒时的盛司渊,如果他现在清醒,他是绝对不会留在这里的。”

殷禾禾看着前方正被一片火红余晖笼罩的乡间小路淡淡说道。

夏侯景牧听呆了。

大概,他没有想到,这两人都到现在了,还不承认自己是夏侯家的人。

夏侯景牧将殷禾禾送到了杨柳郡。

“太太,你终于回来了,总裁已经找了你好久了。”

刚到门口,程池听到动静出来,马上急切说道。

殷禾禾闻言,顿时心底也是一急,连跟身后这个年轻将军招呼都没打,她就立马进去了。

夏侯景牧在外面看着她的背影。

其实,他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女人确实没有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人。

因为,她到现在为止,都是叫他少将军!

夏侯景牧又回了和安里。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平时热闹的家里,就这么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后,静得都让人心里窒息。

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般。

“大夫人呢?”夏侯景牧进来后,扫了一下屋子里,发现没人,他问道。

正在收拾的佣人马上回:“在睡觉呢,夫人一直情绪不好,刚刚才给她喝了一点安神汤。”

夏侯景牧:“……”

也没在说什么,他抬脚就朝灵堂那边过去了。

白天妹妹虽然下了葬,但这个灵堂还得摆上三天,这是他们这里的风俗。

夏侯景牧打算给妹妹上一束香。

可没料到,当他进来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父亲夏侯茂青正坐在里面发呆。

他看着照片里的女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手里那根香快要烧到他手指上了,都没有察觉。

“你在干什么?”

夏侯景牧进来了,将他手里的香抽走。

夏侯茂青这才回过神来。

“你回来啦?把人送到家了吗?”他一边收拾自己的情绪,一边问道。

夏侯景牧重新拿了三根香点着,来到妹妹的黑白照片前。

“你还希望我把人安全送回家吗?”

“你说什么?”

正在等着他回答的夏侯茂青,忽然听到这话,他的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今天的事,难道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你故意让我去把她请过来,然后背地里煽动族人在她面前闹事,这不都是你的主意吗?”

夏侯景牧将三根香插到香炉里,他转过身来目光锋利的盯向了这个父亲。

夏侯茂青终于脸色变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明明是楚凤娥干的好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很是恼怒的否认。

夏侯景牧见状又是一声冷笑:“你这话我会信吗?就楚凤娥那个蠢货,她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有,三婶和四婶一向跟她不对付,她们怎么会那么乖乖听话?”

“……”

夏侯茂青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灵堂里的气氛,也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夏侯景牧胸口在起伏,一双手也在这寒意森森的灵堂里,手指捏得嘎吱作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听到了自己问。

夏侯茂青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一开始还像一个被逮住了的贼一样,很心虚,很紧张,就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但突然间,当他转头看到那张黑白照片时,他忽然又平静了下来。

“我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不知道吗?我们家就像奴才一样匍匐在地上已经够久了,你难道不想直起腰杆吗?”

他一字一顿的问。

夏侯景牧听到,一双眼睛陡然睁大了,他他似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这个父亲嘴里说出来。

奴才?

他居然说他们家的人是奴才?

难道?他的意思……这么多年,他在大爷爷那边,这么多年一直记住的只有他对他的使唤和严厉,其他都忘了是吗?

那他为什么还可以在他面前做到那么恭恭敬敬?就连今天早上妹妹死的时候,他甚至还像狗一样跪在他的面前?

夏侯景牧的三观被颠覆了!

“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直都是在演戏吗?”

他听到自己颤抖着问。

“难道……大爷爷对我们还不够好吗?”他情绪开始激动了起来,厉声问道。

结果,这话刚落下,这位父亲就像彻底把那张虚伪的脸孔都撕了下来。

“这叫好吗?你是不是真的不明白?他之前是为了保护好他的亲孙子,才对你也做出特别宠爱的样子,目的就是要把夏侯家族其他人的火力转移到你的身上来,你不懂吗?”

他声嘶力竭吼出这番话!

夏侯景牧霎时一阵瞳仁增大,整个表情盯着他这位父亲完全是错愕的。

“你胡说,大爷爷他不可能这样,他说了,是因为我优秀才特意栽培!”

“放屁!”一句话刚落下,就遭来了,这个父亲又一声很无情的讥讽。

“他要是特意栽陪你,他为什么不把你送出国留学,而是让夏侯茂林那个蠢儿子跑去F国?你就没有半点脑子吗?”

“……”

“还有,你说你优秀,那为什么在夏侯茂林两个孩子都死了后,他宁愿把夏侯家继承人的位置交给那个小疯子,都不愿意给你?难道你还不如一个疯子吗?”

夏侯茂青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一样,一下又一下刺进夏侯景牧心口里,让他再也反驳不出半句话来。

一张脸,血色也越来越苍白。

很多事,其实他也会质疑,但他因为从小就受夏侯仪的恩惠和教诲,他不会去想这些,也弄容不得不得自己去怀疑那个老人。

可现在,他发现他真的没了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