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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丁浪颇诧异:“你可知那女子是什么人,据我查到,那女子叫做刘扶摇,是北汉前帝的女儿。”

安成不显惊怒,却笑,萧繁只说是他的人,原来瞒了这许多:“这事,德昭皇兄也不定能查到,不错。”

丁浪微笑:“骁骑尉却查得到,丁某只忠于殿下你,谁让你想知道呢,再说此事,我已告知了安岳王。”

安成这才有了一丝惊意,低头想了一会儿:“救她走的,是什么人?”

丁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抬头已消失不见:“您不是已经打算放过了吗?”

安成点头,不再提此事:“我那会儿去楚王府,大皇兄不在,说是去了齐王府。”

丁浪:“楚王因为秦王这次的事,与皇上亦有争吵,公主不知吗?”

安成心中一阵刺痛,摇头,真是不知。

丁浪又道:“东宫虚空,山雨欲来之势,从来都是波谲云诡。”

安成心中郁结:“可是,金匮之盟所言,以后,应当是齐王叔。”

丁浪:“那你的齐王叔现在呢?”

齐王叔为人放纵轻狂,父皇以往多视而不见,安成心头倒吸一口凉气,这多年的朝堂布局,或许只是自己自认早些参透机心,自恃罢了,像是今年,寒意来得太早,又抿唇低声:“或许是德昭皇兄?”

丁浪冷声截断:“您信吗?”

安成心中已在摇头,如果是德昭皇兄,那么几年前那天雪夜,父皇便不会入宫,真是可笑:“哥哥们,终是回不到小的时候了。”

丁浪看着安成:“小的时候也不见得好罢,比如你小时候。”

安成竟扯不出一丝敷衍笑意,父皇勤政,锐意改革诸多弊端国务,东宫悬空,朝心一直不稳,且各有派系,早立德昭为东宫之说从来就不曾休止,如今,重提东宫,却令诸位皇子蠢蠢欲动,这多年来,面上和乐熙熙,实暗潮汹涌,大家似乎都笑脸相迎呢,遂闷声喝茶:“你新收了一个叫李氏乐的越人女子?”

丁浪:“是,丁姑娘的故人,留之可否?”

安成:“可查清了她的来历,我不想这里变成第二个听雪楼。”

丁浪眼角抽动,想起数日之前田伦来访,低头饮茶:“公主……。”

安成应声,欲听其下文。

丁浪心中沉吟,悄悄看了丁阿离一眼,骁骑尉势力想渗入矾楼,崔将军说自己是父亲与西京诸多势力在京的据点,这般骇然,田伦以丁氏一族威胁,不得不屈服,而那叫李氏乐的越人女子,便是出自骁骑尉,自然不是丁阿离所说:“流落民间,偶然遇到了我。”便道:“公主若是不喜欢,丁某让她走便是。”

安成并未注意到丁浪早已冷汗淋漓,血丝密目,双腿颤抖,只轻轻一笑:“算了,阿离想让她留下,便留下罢。”

丁浪心中重石放下,忙应声答应。

门外傲雪请示:“公主,丁公子,外面有人找丁公子。”

丁浪开槅门问:“是何人?”

傲雪有些难言:“是辽行馆的萧千月。”

丁浪有些不耐烦,却偷偷瞧了阿离一眼:“这辽人好生耐得,且罢,公主,在下请去见一见。”

安成看丁阿离在安心学插花,想起阿离与这两人之间诸事,便与阿离笑道:“阿离,你在此好好地,我出去片刻。”

丁阿离点头,继续与兰屏学花艺,安成与丁浪同出,脸色暗了下来,与萧千月同来的还有耶律斜轸,但还有一人,竟是萧泷儿!

萧千月向安成行了礼,丁浪雅怀有礼:“请问,找在下何事?”

安成见萧泷儿似不识自己一般,心中诧异难解,四哥不是说萧泷儿进了红楼,又怎会重新回到辽行馆,难道是田伦计谋,傲雪跟上。

耶律斜轸在旁道:“今日倒没与那高丽人一起?”

安成掀开帷帽,怒目,此人竟一直跟随自己吗,却实在不想多言与之,只想快些离开,转身便下楼欲出街。

宫车旁禁卫出,拦住耶律斜轸去路,安成心中高兴,与傲雪闲游。

不多时便来到汴河边,身后突然道:“公主,何必如此躲避呢?”

安成心中一惊,当真不散阴魂,回头视之,不是他又是谁?

耶律斜轸浅笑,优雅深重,褐色眼眸似深海。

安成不想被牢牢吸住,低头回避,颇恼:“请你离我远些。”

耶律斜轸颇诧异,又生气了,顾盼间褐眼转深,萧千月说对喜欢的女孩子要笑,但她还是不喜欢,竟要自己远离,当真可恼。

安成不停歇,转头就走。

耶律斜轸已跟了上来:“本王之前请公主陪本王游览汴京风景,公主一口拒绝,那高丽世子相邀,公主便心甘情愿相陪吗?”

安成看着身旁之人,微微一笑:“是啊。”

耶律斜轸嗤笑,凑近安成:“公主,倒真诚实。”

安成低身避过,已有些不悦。

耶律斜轸:“你为了他去藩学馆学高丽文,学于阗文是为了谁,慕容恭吗?”

安成脸色一红,挑言回答:“不是,是为了看医书。”

耶律斜轸道:“为什么不学我们辽国话?”

安成倒是不解:“为什么?”

耶律斜轸:“也许你将来会去辽国也说不定。”

安成失笑,颇是讶异:“您甚会说笑。”

耶律斜轸远望北方,不知目光停留在何处:“真的会去。”

安成到底先失了耐心,闲话:“您来大宋已有多日,萧大人才是来宋特使,您何时回去?”

耶律斜轸定定看着安成,目光微嘲,笑出刚毅凌厉,不能说是没有恼意的:“你想我快些离开?”

安成捻花一笑,倒叫耶律斜轸痴看许久,这双绝艳倾城的眼睛,仿佛罗荒雪原山巅万年积雪所化,春来泻就的清泉两泓,那唇上春色,是无尽雪原上绽开的深红雪莲。

耶律斜轸惊讶,以为是画中天人,出手欲碰触,却没碰到。

安成察觉,避开几步,将手中花瓣扯下,一片片撒入水中,神色间颇为无奈伤感。

耶律斜轸不知少女心思,会错了意,也许对自己,她从来都是觉得刺手的。

安成眉间一沉:“萧泷儿怎地到了你身边?”

耶律斜轸:“不知道,拓宁说找到她时,发现她已失了心智,与孩童无异。”

安成看身后不远处的傲雪与萧泷儿,那女子现辽人装束,一双丽目涣散茫然,形如傀儡,想起当日兰屏在宫中搜到的,这女子藏于房间秘阁已被烧毁的蛊物,她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对于此人毫无隐瞒、坦承相告,心中倒有几分诧异。

耶律斜轸仿佛在说,我说过不会骗你,便不会对你说谎。

安成避开其炽热目光,有许多的猜测并未说出,只笑:“萧泷儿当日害你身中劣毒,你就这么放过她?”

耶律斜轸倒不在意:“千月替我解了毒,咱们回矾楼去。”

丁阿离出寻安成,恰遇丁浪与萧千月怒怼动手,低头避过。

兰屏赶上,忽听背后冷哼:“丹芙?”

丹芙微微点头,眼却不离丁浪:“姐姐。”

萧千月看见丁阿离,大喜,拦住:“咦,原来你真在这里。”

阿离止步,退后:“你找我吗?”

萧千月怒目丁浪,继而嬉笑挠头:“是啊,你近日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影,我找了你很久。”

阿离点头,问:“你找我何事?”

萧千月抓住阿离手臂:“你与我来,你们不许跟来。”

丁浪急怒,欲阻拦却不及萧千月快,丁阿离已被带下楼:“你要带阿离去哪里?”

萧千月十分生气:“我与她说会儿话。”

兰屏大声请求:“别伤害丁姑娘。”

萧千月恼怒已极,这些人为什么当自己会伤害她,阿离更是茫然不知这人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丹芙目中盛恨,语带厌恶:“真是祸水。”

兰屏吃惊,幸丁浪等人未听见,拉着丹芙离开走廊,只留失意盛怒的丁浪一人。

萧千月将丁阿离带到后院,直接问丁阿离:“你没有回南越,与姓丁的住在一起?”

丁阿离不便说出榄山别业,却觉得此话不对:“没有啊,我一个人住。”

萧千月松了一口气,试探问:“你,可是喜欢那姓丁的?”

丁阿离吃了一惊,摆手否认:“没,没有啊。”

萧千月十分高兴,正欲再问,忽见楼上走下来一位锦衣公子:“丁姑娘,近来可好?”

丁阿离脸色微变:“是你。”来人手负背后,清风霁月、风姿翩翩,正是钱惟演,待走近了,关切道:“可是这人为难你?”

丁阿离:“也,没有,这与你何干?”

钱惟演浅笑:“咱们也算旧识,如有困难之处,钱某很乐意帮姑娘。”

丁阿离:“那谢谢你啦,不过不用。”

钱惟演碰了钉子,正思寻计,萧千月一把推开钱惟演:“你又是哪里冒出的,打断我们说话?”

钱惟演惊怒:“你这该死的辽人,敢推我!”

众随从一拥而上,极其混乱,忽听拍掌声:“此处好热闹,原来是钱公子在此。”

钱惟演回头:“皇……姨。”

宋缈云以扇扣面:“爷你个头啊。”

丁阿离吃惊:“宋……宋公子?”

钱惟演心道:“这丁姑娘真笨。”

萧千月解决了钱惟演的随从,欲护丁阿离,却被宋缈云护在身后:“你又是哪里来的娘娘腔?”

宋缈云一脚中腹,差点将萧千月踢跪:“你这辽狗,说什么!”

钱惟演已认出宋缈云身份,乃是女装扮作其孪生兄长宋元翰,自然不愿再多出是非,,向宋缈云行了一礼,便要离开,不忘出言讥讽阿离:“处处都能招惹是非,宋公子,回见。”

丁阿离心中倍感委屈,清目含泪:“你,你说什么?”

宋缈云见丁阿离泫然欲泣,拉其离开。

苍松窗前,月白银竹的衣袖在窗沿上来回敲击,眉宇沉凝,一笑温柔:“有趣,有趣。”

一位玉带堇炮公子微漏半边侧脸,将榻上丽人赶走:“出去。”瞄了那人一眼,起身,眼中惊喜:“有什么好看的,是个美人。”

那人道:“你父闭居府中,焦头烂额,你倒是兴致不改?”

堇袍公子哂笑:“我父恋权,卢宽只爱美色,何用改,你何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