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还是来了。
可是我更生气了。
“浅浅,阿木真的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我想要好好培养他。”
“浅浅,你从来都是最懂我最支持我的那个人,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不知言一收往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难得的认真。
我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是,我是最懂他的人,但是他呢?
他懂我吗?
我第一次有了他只是一个纸片人的感觉,虽然他依旧眉目生动,满脸深情。
他只是我笔下的一个人物,他的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是我的那只笔赋予他的。
虽然现在事情有点点超出了掌控,我的心慢慢地冷了下来。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知言,所以,在我和他之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是吗?”
不知言有些慌了,他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浅浅,你和他是不一样的啊!”
“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传承人罢了。”
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将他推了出去,关上了门。
他在门外说了很多话,哀求了很久,但是我依旧没有动摇。
后来门外没有了声音,我轻笑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我悄悄带着丫鬟绿珠从窗户翻出去跑走了。
穿过来这么多年,我就像魔怔了一样,整天守在不知言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半步。
而现在,我想看看这个我笔下的世界。
在我离开逍遥派的时候,我回头看着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竟然没有一丝留恋。
绿珠担忧地看着我,“夫人,我们就这样走了,不告诉掌门一声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看着苍茫的天地。
何须告诉任何人呢?
我四处游荡,来到了一个叫新野的地方,听说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大战。
就是在这里,我遇到了那个女二,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乔麦溪!
她看起来过得很惨,身子也不大好,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倒是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她的那些同门都不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已经众叛亲离了么?
我猜测到,不由又有些内疚,自己似乎把她写得太惨了。
我还是没忍住,离开那个成衣铺之后,开始四处打听她的情况。
但是这一打听,我被吓了一跳。
新野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乔麦溪这个名字。
因为,前阵子的大战,她以命相搏,为援军拖延了时间,拯救了新野城。
所以,她那么虚弱不是因为我,而是灵力耗尽罢了。
再打听,我更惊掉了下巴,她现在竟然仍然是无尘上仙的徒弟,而且还很得他的看中。
她的师兄伏涂,乃是当今靖国的太子,对她也是万般宠爱。
……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是感觉事情太不对了。
这不是她的剧本啊!
难道说,我的到来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既定轨迹?
可是,改变这么大吗?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本来我是要离开新野城的,现在我突然不想走了。
之前我觉得这个世界太过无聊了,怪不得我的那本小说扑到不能再扑,一天就一两个人的阅读量。
而现在,终于有一件事能让我提起兴趣了,我的心有些激动。
乔麦溪,我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
乔麦溪和孟小小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们两个买了好多东西,桌子上堆了一大堆。
孟小小兴奋地脸蛋红红的,她从小内敛,父母早逝,她从小由哥哥抚养长大。
她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和女孩子一起逛街买东西,说着小笑话。
两个人好像闺中密友一样,亲密交谈。
乔麦溪身体不好,今天一天下来累的够呛,回来之后瘫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孟小小拉着她起来洗漱了一番,才安顿她躺下休息。
乔麦溪眼睛一闭就沉沉睡了过去。
孟小小轻轻掩上门,走出了院子。
走到院子里,刚好看到下人捧着点心和茶水匆匆往大堂走去。
孟小小拉住一个婢女问道,“来客人了吗?”
婢女恭敬地行礼回道,“回小姐的话,是来客人了,是一位夫人,太子殿下都亲自来了呢!”
孟小小有些好奇,这个小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物了,竟然让太子殿下亲自接见了。
但是,她又确实有些怕生人,万一到时候哥哥又要让她出去见礼,她又要尴尬了。
孟小小作为一个社恐重度患者,还是赶紧摇了摇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
第二天,新野城又来了一位贵客。
乔麦溪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
她又被饿醒了!
乔麦溪皱着眉,慢慢睁开了眼睛,她其实还想多睡一会儿的。
眼前的人影慢慢从模糊变得清晰,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师傅?”
无尘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溪,辛苦你了。”
乔麦溪鼻子一酸,扑到无尘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之前那些故作淡定的样子,其实都是假象。
在面对那么多的敌人的时候,她其实也怕的很。
但是,师傅的教诲她不敢忘。
舍身成仁,关键时刻她必须顶上去。
可是,此刻看见了师傅,乔麦溪终于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出来。
无尘知她心中的胆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着她。
乔麦溪只哭了一小会儿,就收了声,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了一眼无尘,又看了看他被眼泪打湿的衣襟。
怯怯地说道,“师傅,对不起……”
无尘却摇摇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乔麦溪想了想,“在大军压境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腿都吓软了。”
“事情过后,人人称颂我,我却无法开口解释……”
无尘看着她像是兔子一般的红眼睛和鼻头,淡淡说道,“可能是我忘了教你了。”
“人并不是没有怯懦和恐惧才是强大,真正强大的人,是在明了自己的怯懦和恐惧之后,仍然勇敢向前的人。”
“所以,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无尘看了看自己被乔麦溪的泪水打湿的衣襟,本来浅灰色的衣袍,被泪水氤氲成了深灰色。
他嫌弃地推开乔麦溪,指了指那块睡了的衣襟,“我错了,你确实应该对我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