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嫂嫂，就凭你？”
四皇子不屑的扫了一眼唐芸。
“我看三皇兄也是够可怜的，只怕就连父皇都被林修竹那个老狐狸给骗了，他将你藏着掖着不就是为了鱼目混珠，好顺顺当当将你出手？坑蒙拐骗来的亲事，依本皇子看也长久不了。”
四皇子一时嘴快，竟忘了掩饰身份，这一通话噼里啪啦，如竹筒倒豆子般脱口而出，待他话音刚落，太子殿下便敛眉低声喝住了他：
“四弟，慎言。”
四皇子这才意识到不妙，可他也实在没当回事儿。
在他看来，不过是张扬出了自己的身份，他们随身一直跟着身手厉害的侍从，这巷子里又都是些粗鄙无知的番邦小民，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不过，碍于太子的身份，四皇子多少也收敛了一些，再开口便已是改变了称呼：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哪儿碍了爷的眼吗？今儿我就好好说说，也让宁乐姐姐看清你的真面目。”
四皇子信誓旦旦的说着，宁乐公主却是微拧着眉头难掩不耐烦的看着他。
“那你倒是说说，我又做了什么？”唐芸神色自若的瞧着隐含恶意的四皇子，从善如流的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刚才我与二哥瞧的真真的，你嘴上说着叹服，眼中却满是不以为然，不过是敷衍宁乐姐姐，想讨她的欢心，只怕心中很是瞧不起她被街边杂耍吸引的姿态！”
四皇子憋了这么半天，唐芸原还以为他能说出些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谁知竟是这个，顿时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他半晌。
四皇子却是颇为得意的瞧着唐芸哑口无言的模样，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胸膛。
连太子都在旁边隐隐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便开口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咳，四弟少年心性，多有冒犯，弟妹莫怪。宁乐看人的眼光我是相信的，你定然不是如此做想。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方才人人都对那番邦人于油锅中取物的神技叹为观止，为何弟妹能做到无动于衷？”
太子殿下的段数自然比那轻狂浅薄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四皇子要高得多，一番话既化解了众人的尴尬，又巧妙的将唐芸架在了风口浪尖。
只是他目光中融融的温煦和清浅的好奇，倒叫人一点儿也生不起恶意的猜测。
唐芸也不想去探究太子的温和有几分真几分假，既然话赶话问到这儿了，她倒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油锅中取物的把戏，虽然神奇，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二哥也知道我自小是长在乡下庄子上的，没那么多规矩束缚，就时常上街走动。不巧曾遇到过一个流浪的老翁，正是做了大半辈子杂耍的。
我予他吃食，作为回报，倒是与我说了许多这行的门道，所以我看到这些反应平淡，也就不足为奇了。”
唐芸随口编出了这么一个老翁的形象，也是为接下去她说出的内容做铺垫。毕竟原身一个无甚见识的乡下丫头，如何能够知道这些行业的不传之秘？
果然，听了唐芸这番话，太子眼中好奇之色更甚，就连宁乐公主也双眼放光的看向唐云，对她口中所谓的不传之秘甚为向往。
偏偏四皇子根本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开口质疑：
“大话说多了，也不怕闪着舌头。这油锅中取物的把戏是从番邦刚刚传来的，此前便是京中最大的杂耍班子，也没见识过这等功夫。什么乡下老翁，我看根本就是你在信口雌黄。”
若是京中早有这样的功夫，像四皇子这样热衷于玩乐享受的主，绝不可能半点风声都没收到。
四皇子认定唐芸是在信口开河，就等着她说出个子丑寅卯，好当堂把她戳穿，让唐芸在太子和宁乐公主面前原形毕露。
“你不相信，自有人相信。三嫂，你不是个轻言轻信的人，我信你说的。”
宁乐公主当即表明立场，根本不受四皇子的挑拨。
太子却是笑而不语，态度暧昧不明。
“你既不信，我大可证明给你看。不过……”
唐芸目露迟疑，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是自知谎言编不下去，心虚了？”
四皇子咄咄逼人。
唐芸却是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悠悠道：
“这既然是不传之秘，自然也不方便轻易示人。尤其让我当场将这杂耍艺人的把戏说破，便是断了他的饭碗。我与他无怨无仇，何必叫他平白因你我的一番戏言而没了营生？”
“不过是个市井小民，有何关系？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找借口推脱。”
四皇子可没把这杂耍艺人的营生当回事，一番话说的高高在上又理所当然，让唐芸皱眉。
太子殿下这才跟着开口安抚起来：“弟妹说的是，四弟也勿要再胡闹了。不过是一番戏言，都是自家人，何必斤斤计较，不要忘了咱们今日出来还有正事。”
四皇子当然不肯就这么算了，他好不容易才抓到唐芸一处错漏，是非要揪着她说个明白的。
“这样吧，既然连见多识广的四弟都对这油锅中取物的把戏叹为观止，想必家中长辈们也是觉得新鲜的。
不久后便是祖母的寿宴，我便亲自为大家表演一番这个小把戏为祖母助兴，那时四弟自可一辨真假。”
“真的吗？三嫂连这个也会，真是太厉害了。”宁乐公主双眼发亮，看着唐芸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
说到底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大事，唐芸都说到这份上了，四皇子自然也没了追究下去的立场，他半信半疑的盯着镇定自若的唐芸，不禁有些动摇起来。
难道这丑八怪真能知道那番邦人的鬼把戏？若她真能复现出来，自然就证明她所言非虚。
这个认知让四皇子的心情有些糟糕。
见他终于不说话了，太子殿下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又对宁乐公主和唐芸说道：“泰和楼已定下包房，时候不早，都先去泰和楼歇一歇吧。”
太子的提议得到了一致的同意，几人向外走去，很快消失在巷子里。
待人走后，暗处才走出一行人，为首的那个一身番邦服饰，兴味十足的看着巷子口唐芸一行的背影：“京中何时有了这般有趣的人？去查查。那个蠢货就是皇帝老儿的四子？真是愚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