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这么一出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但这并不妨碍四皇子看唐芸笑话的准备，在这么多世家贵女的衬托下，四皇子认定唐芸只会更加丢人现眼。
撂下这句话之后，皇帝便笑眯眯的看着下首处众人神色各异，歌舞起，便到了献礼的阶段。
按照以往惯例，各家送上的贺礼统计在一起，由宣读官唱名呈上来，再说几句吉祥话，便是走完了过场。
偶尔遇到让太后感兴趣的礼物，才会多问几句，若能讨了太后欢心，则另有赏赐不提。
一个个略过去，很快就到了外殿众臣贺礼的唱名时间。
头一个被呈报的就是远道而来，造势许久的狄戎使臣团贺礼。
送贺礼上前的是狄戎使团里的主事，叫旗旗木。
太后原本对那个所谓的狄戎国宝还有几分兴趣，可前些日子偏又出了那些风波，搅和的朝廷很是忙乱了一阵，连带着封庭昼也差点受牵连，太后自然对这些狄戎使臣不喜起来。
这会儿听见贺礼照常送来，也没有多问两句的打算，只想赶快把人打发了，可谁知太后不欲生事，狄戎人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将宝物送上后，说过几句祝寿的车轱辘话后，旗旗木便趁机扬声开口：
“今日是太后寿辰大喜，臣奉狄戎王之命，想修两国之好，特带着至宝风砺石观音像聊表诚意，诚心恳请皇上赐婚，下嫁公主和亲狄戎，喜上加喜。”
喜上加喜？唐芸被这狄戎使臣的厚脸皮惊到。
狄戎是个什么地方？
比起钟灵毓秀、好山好水的封朝，那地方简直是个未开化的山窝窝，飞沙走石、风吹日晒、茹毛饮血，贫瘠的每年冬季不劫掠边疆百姓就过不下去。
亏得他们也知道这是“下嫁”！太后和皇帝如此宠爱宁乐公主，是疯了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提议。
老皇帝膝下无女，就养着这么一位宁乐公主，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狄戎使臣虽没指名道姓要哪位公主和亲，明眼人谁不知道也就宁乐公主符合条件？
不说唐芸脸色微变，内殿所有宗亲都变了脸色，纷纷看向被架在火堆上的宁乐公主。
宁乐公主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妥的神色，一派端方镇定，令人暗暗钦佩。
可宁乐公主不说话，不代表太后就能忍下这口气，她正要出言拒绝，便见皇帝抢先开口，阻下了太后的差点脱口而出的讽刺。
“公主和亲是大事，两国建交也是大事，需要慎重考虑，今日不是讨论这些的好时机，既是为太后祝寿，朝堂上的事情，便容后再议。”
听皇帝这意思，竟是没有明确拒绝？唐芸暗骂一声糊涂，忍不住看向垂着眼不知喜怒的宁乐公主，有些担忧。
“两国建交既都是带着诚意而来，便是势在必行，皇上既不想此时谈起便罢。只是公主婚嫁之事，倒也算不得朝堂上的事，早听闻太后皇上宠爱公主，今日趁着在座宗亲都在一起，说说这种事情也不算唐突。”
旗旗木是铁了心要促成这件事情，对封家朝廷他是不共戴天之仇，这一趟出使，他的亲兄弟旗旗尔死的不明不白，连带着化名石拔的拓跋柘也跟着被封庭昼扣押起来。
好在拓跋柘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又已暗中派人送了银子给李源和四皇子请他们帮忙疏通。
在此之前，旗旗木必须想法子吸引视线，好让拓跋柘顺利脱身。
“皇帝都说了今日不谈政事，使者又何必咄咄逼人？再说宁乐甚得哀家之心，私心里想多留她两年，恐怕要让你们狄戎王失望了。”
太后再也忍不住冷声说道，若非估计着皇帝那边，她这话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皇帝却与太后的心思有些不同，他见太后不悦，连忙跟着找补两句：
“宁乐公主虽不是朕亲女，却一向孝顺懂事，比那几个小子更得朕的疼爱，依朕看，唯有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儿才可般配。若你狄戎真心求娶，总得更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显然存了心思拿宁乐公主的婚事做筹码，想换取更多利益。
若狄戎真能拿出足以打动皇帝的东西，恐怕宁乐公主就真得嫁到那贫瘠荒漠去。
“狄戎王……没记错的话，都快到耳顺之年了？皇上不会真同意宁乐和亲吧？”
唐芸没办法与宁乐公主对视上，忍了又忍，还是小声问起身边的封庭昼。
封庭昼闻言瞥了她一眼，面沉如水，显然也被狄戎人的狮子大开口给气着了：“宁乐绝不和亲。”
封庭昼本不打算理会唐芸，可又想着宁乐与他这王妃一向感情好，难为她这会儿真心实意替宁乐着想，便给了唐芸一个准信。
“那就好。”
唐芸忍不住松了口气，有封庭昼的保证她就放下一半的心了。
既然封庭昼能把狄戎收拾的服服帖帖主动求和，也能打的他们不敢再痴心妄想。
现在就看皇上的态度了，可这架势，倒是有些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