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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四,朗安学院所有师生,学府村中男女老少,以及与袁家交好之人,通通身着素装,低调前往袁家吊唁逝者。

大开的门前,挂着无数白绫与成排的灯笼,哀乐从正院传出,凄凄惨惨,震人心肺。

秦浩天,君弗立于堂中,望着四口棺木,纷纷泣不成声,袁朗夫夫与秦风,则是跪在一旁,红着眼眶,为前来吊唁的宾客行跪拜之礼。

三日后,起灵。

棺木被仆从一一抬起,秦浩天,君弗,秦风,袁朗,抱着亡者灵位,默默跟在后头,与哭唱的孝子走出大门。

送葬队伍一路撒着纸钱,在梵音中,行至村子南面山头上提前看好的风水宝地,才将棺木小心翼翼地放下,而后一一下葬。

袁朗跪在坟前,看着渐渐被泥土青石堆积成型的坟墓,心中隐隐作痛,秦朗的墓中,只有袁家居住地的几捧泥土,和秦浩天曾经交给他的一个小木偶。

据说,那是这位父亲,在次子周岁时,为其雕刻的玩具,孩子丢了后,他便一直带在身边,而现在,那个木偶倒成了秦朗唯一的遗物。

袁朗将手中纸钱扔进火堆,望着赤红的火焰,垂目低语。

“秦朗,外嬷,阿么还有熙哥,现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安息吧!下辈子,若是有可能,我们就做兄弟,到时候,由我来护着你……”

风吹过山头,扬起满地的黄纸,袁朗抬眼看着眼前的墓碑,视线渐渐被泛起水雾模糊。

几个时辰后,四人终于安葬,众人在主家地道谢中,纷纷下山离去,袁朗看着跪在君翎墓前的秦浩天,起身匀步走上前站定。

“父亲……”

“你们去吧!我在山上陪你阿么他们待到末七再下去。”

他说着,转头看了眼数十米外的一栋两房带院子的竹屋,勾了勾嘴角,“这屋搭的挺好,以后我没事就能上来陪你阿么,外嬷,熙儿还有秦朗说说话。”

袁朗张了张嘴,半晌之后,才说出一个“好”字,他望向秦风与宋子安,两人立马会意,与其进了竹屋,帮着父亲整理一番后,便带着远远候在一旁的仆从,快速离开了墓地。

山顶瞬间清冷不少,秦浩天低头抵在碑前,悲痛地呜咽出声,那宽厚的肩膀,随其哭泣而不停颤抖着……

众人返至袁家,法师已经念完除煞去晦的经文,此时姜苑他们正在拆除灵堂,袁朗让林和平结了银子,仔细招待宾客和法师用席,而他则是扶着秦风进屋。

这人还未大好,如此折腾了几天,想必已是强弩之末,再不休息,只怕要撑不住。

从其房中出来,见夫郎在送宾客,袁朗连忙上前接过他怀里的团子,“你去用膳,这里我来就好。”

宋子安摇头,“你比我还累……”

“去吧!这里也没多久了。”

袁朗温柔打断对方的话,“我一会儿便过来!”

宋子安犟不过他,只得妥协,继而交待他两句,又给宝宝拽了拽衣领,确保凉风吹不进去,这才转身去了棚子里。

汪显看到他过来,连忙为其拿了副碗筷,“舅么先吃着,我给你倒些喝的。”

小哥儿说着,急急忙忙地走到角落,从周小陌手里接过一碗热茶,小心翼翼地端过来放到宋子安面前。

“舅么先喝口热的,这天儿有点冷,你吹一天的风了,别着凉,我先过去帮忙。”

“好!慢点儿!”

宋子安话还未说完,小哥儿已经摆手,带着陈均均,周小陌,段繁星,小布,平安,苏烈,潘少华,李宏吉,还有云逸舒他们,两两抬着送与宾客的吉礼走远了。

他不由勾了勾嘴角,心里越发觉得软乎,这些孩子,从几日前就跟着忙前忙后,一直未歇过脚,连朗哥都说,全靠他们帮了大忙。

傍晚的时候,宾客尽数散去,袁家又恢复从前模样,袁朗与宋子安去佛堂为逝者上了香,便带着小唯安回了寝室。

洗漱一番后,两人便排排躺靠在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团子q坐在爹爹肚皮上,背靠着他曲起的结实双腿,抱着个玩偶,自个儿玩儿得不亦乐乎,时不时的,还咿咿呀呀地喊两声,或是叫着“么么”和“嘚嘚(爹爹)”的叠词。

宋子安靠在相公肩头,伸手摸摸宝宝的小脑袋,眼角有了笑意,“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袁朗低头看其一眼,伸手将人轻轻揽住,“你觉得呢?”

宋子安坐起身子,思考了片刻,便对他道,“我觉得,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先将你的名字,事迹通通宣扬出去,越高调越好。

到时,肯定会有不好的声音,我们就趁机制造舆论打对立战,待不好的声音压下之际,就让父亲他们出马。

带领三军,和各地的官员,书院学子,以及百姓们,以“统一”为由,将你推上宝座。

如此,夜摩罗想要吞并大燕的计划便会被打乱,以他的性格,绝对会狗急跳墙发起总攻,他背后的势力便会暴露出来。

届时,我们就能逐个或同时击破,再不用天天扒着犄角旮旯找寻线索。如此费劲不说,还总被动应战,时间长了,对我方实施“统一计划”会很不利。”

“夫郎真是聪明,为夫佩服!”

袁朗向其竖起拇指,言语间尽显温柔,可就在抬眼的一刻,眸中狠戾,却全数迸发而出。

“有些事情,确实不能拖的太久,既然已经明确目标,那我便放手一搏,从现在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

边城进入寒冬时,袁朗的名字,如风吹一般,在短短半月之内,传遍了整个大燕。

各地酒楼茶馆,烟花柳巷,菜市渡口,但凡有人的地方,都在讨论着他。

起初,百姓只是出于好奇,想听听故事,乐呵乐呵,但渐渐地,他们都知道了这位来自边城学府村的汉子,是位宅心仁厚,为国为民的有识青年。

据说,袁朗不仅制造出精密武器,让大燕军队屡退敌军,让其不敢进犯,还为他们研制出耐饿易保存的军需食品,让将士们在作战之时,能够吃上饱饭,有力气与外敌对抗。

而两年多前,他得知慕容政苛扣军饷,用作享乐,朝中上下更是亏待退伍将士时,便顶着被杀头的风险,向军中捐出许多财帛。

为退役军人提供就业岗位和住所,与当地钱庄,医馆合作,为这些人购买养老,医疗等保险,让他们老有所依。

之后,更是在边城建立学府,教授来自各个阶层的学子文学,军事,政治,经济,刑侦,医术,农业,土木工程,铁器铸造,等各类知识。

并在学生结业考核合格后,为大家提供就业岗位,减轻各自的家庭负担。

同时,为贫困学子提供奖学金制,酌情减免束修,主动接纳外校学生,让他们前来本院上课,免费阅读学府藏书。

更让百姓震惊的是,当初慕容峰与君思觉勾结外敌,企图造反,颠覆大燕,明面上是秦,乔两位将军与异姓王里应外合,成功退敌,实则是袁朗提前识破他们的阴谋,传讯给三位。

并让人通知京都百姓出逃,而后又单枪匹马,前往皇宫将慕容峰,君思觉,及躲在京郊驿站的突厥太子击杀,这才成功免除一场惊天祸事。

之后,他担心潜伏在燕朝境内的敌方奸细作乱,又与军方联手,分别在阳城,大漠以北,绿洲城,潼城等重要位置,修筑城墙,建立军事基地和各种防御工事,以便抵御外敌。

并且,还收留流离失所的百姓,命军士带领他们耕地建房,重建新的家园。

而几月之前,他更是联合多个学院,举办科考,选出多年优秀学子,分派到各处,为当地百姓解决民生问题……

总之,他做的好事多到数不胜数,现如今,大燕百姓都在说:袁朗是乱世英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但,世间百态,众生相,有人称赞,自会有人诋毁。

有部分人说,袁朗做这些事情,并非出自真心,而是早已制订好的计划,目的就是为了博得好名声,让曾经的受益人成为他的真实拥戴者,以便他能顺利登上九五指座,统治整个大燕。

此人当真虚伪至极,野心勃勃!

再者,这大燕境内,能人居多,再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介农夫来做皇帝!

不过,这样的声音,很快就被打压下去,有人说,若这些事情真是袁朗所做,那他想当大燕皇帝也没什么不可以。

毕竟,对方所做一切,百姓是真正得了实惠的,还有就是,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一个乞丐,他们也愿意拥戴。

但谁要是对此不满,那他也可以学学袁朗,为大燕,为百姓多做实事,届时再来评论,袁朗是否够格坐上宝座。

若是不能,就闭上嘴,夹紧尾巴做人,免得引起民愤,被人打了脸,那就不好了。

此话一出,瞬间得到百姓的认同,他们立马将枪头对准那些,专门发布不利言论的人。

而在这个已无统治者,朝廷形同虚设,实权由秦,乔二将把控的时刻,那些人根本不敢过激对抗,只能任由百姓发泄怒火,否则,消息一旦传入两位将军耳中,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对袁朗不利的言论,很快被压制下去,而后不到一月,由异姓王陈铭章,以及秦,乔两将所拟定的文书,突然张贴在各地官府大门口。

百姓阅后得知,由三位大燕贤臣在内的五百二十七名大小官员,以及三军将士,五千多名学子,六十余地的平民百姓,富商巨贾等等人员,实名推举袁朗为本国“新帝”。

至此,大燕更国号为“华夏”,定都边城,于十二月二十四日,在京都举行登基大典。

百姓再三确定文书真伪后,激动地纷纷奔走相告,从今往后,他们不再是“无家无国”的人,不用再担心外敌的铁骑踏入本国疆土,实行残酷,血腥的资源掠夺。

————

九重宫内,丝竹之音,绕梁不绝,大殿之中,夜摩罗着一身红纱,全身被黑气团团笼罩。

其垂目看着散落满地的黑色粉末,眼中闪过疯狂,他没想到,那日吞噬阿琮之后,竟意外打开了一条修炼的捷径。

他发现,每当自己吞噬百人精力后,体内的异能便会有所突破,直至今日,他的吞噬异能刚好突破第七层,这可真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摩罗仰天长笑,只觉心里无比畅快,“袁朗,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跟我斗!?”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侍从战战兢兢的嗓音随之传入房中。

“神子!属,属下有要事禀报!”

夜摩罗微皱眉头,“进来!”

随之轻扬衣摆,转而半卧在大殿中央的床榻之上,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魍魉疾步进入,惶恐跪于床前,向其郑重拱手。

“启禀神子!袁朗,袁朗要称帝了!”

“你说什么!?”

夜摩罗猛然坐起,眼眸中尽是怒意,魍魉心中一紧,不由将头压低了几分,“袁朗,称帝了!”

“混账!”

他厉喝出声,赤脚将人踹飞出去,继而起身愤怒地来回踱步,“这个王八蛋,为什么总坏我的好事,啊?为什么总坏我的好事?啊啊啊啊……”

魍魉看其已在发疯边缘,心中无比恐惧,他强忍痛意,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尽量减少存在感,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魑魅已被虐死,就连对神子心存爱慕,最最忠心的阿琮,也被这位实力恐怖的主人吞噬而亡,就不要说其他教徒。

“你在,想、什、么?”

阴沉的嗓音将其思绪拉回,见夜摩罗已行至身前,魍魉吓得全身发抖,连连磕头,“回神子,属下没有!”

“是吗?”

夜摩罗抬脚勾起对方的下颌,见他满眼惶恐,双眸微眯,眼中迸射出渗人杀气,“你是不是觉得,本神子比不过那袁朗,想要投靠他?”

魍魉被他的话吓得瞳孔骤缩,慌乱摇头,“属下对神子忠心耿耿,绝不会做那背叛之事!”

“很好!”

夜摩罗放下脚站定,对其勾起笑意,“那好,为了证明你忠心,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是,是什么事?”

“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