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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庭的时候,李璐的父母坐在原告席位上,周漾一进来就指着她破口大骂。

“周漾,你就是杀人凶手,你不配活着。”

周漾低着头,不敢看他们。

庭审开始,书记员宣读了纪律,法官询问双方是否有需要回避的人员,是否明确诉讼权利和义务。

李璐的父母要求周佛海和奶奶回避,但他们只是作为证人,不用回避。李璐的父母就开始了对周漾的控诉。

他们要求很简单,要让周漾坐牢,替女儿讨回公道。

原告的律师对周漾的指责就是对李璐存在蓄意伤害,是故意杀人行为。

周漾的律师利用自己熟练的法律知识,为周漾争取正当防卫,做无罪辩护。

“审判长,据我所了解。我的当事人对周太太未曾真正的动过杀念,之所以选择和周太太一起跳楼,是因为胸口连续被刺中两次,我方当事人的生命安全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在那样紧迫的时刻,我想任何人都很难理智的去判断,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算是适当的防卫。我方认为,我的当事人完全是出于自卫,并不成立故意杀人。”

“审判长,对于被告的辩护,我方以下几点质疑。其一、我方当事人的女儿,做出伤害被告的举动之前,就已经受到了被告精神方面的刺激,处在精神失控的状态之下,采取了一些不理智的行为。其二、被告在第一次刺中胸口,并成功推开了我当事人的女儿之后,第一时间并没有选择逃跑,仍然保持沉着冷静,继续播放于被害人,即我当事人的女儿不利的音频,在这种威胁和刺激之下,我当事人的女儿才又做出了第二次刺杀行为,我方有理由相信这是被告的故意引诱。其三、针对辩方所说的出于自卫,据我方了解在场很多人都能证明是被告是在第二次刺中之后,主动选择抱住被害人跳楼,这表明被告是早就计划与我方当事人的女儿同归于尽,我方认为辩方所说的正当防卫不足以成立。”

双方又进行了一些举证,三叔公和一些支持李璐和周漾池的人证明周漾是故意杀人,爸爸和奶奶还有沈家父母证明了周漾只是一时失控,惊慌之下出于自卫的选择。

整个过程李璐的父母一直很激动,时常想冲出来打周漾,都被法警制止了。

周漾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李璐的父母。

法官问了周漾几个问题:

“被告,你是否对于被害人怀有恨意?”

“是。”

“是否想过杀了她?”

法官这么问的时候,爸爸还有律师都看着周漾,沈涵年也看着,周漾知道他们想听得答案,可她不想欺骗自己,也不想欺骗李璐的父母,这只是她和李璐之间的恩怨,与他人无关。

“想过。”

周漾说出来之后,心里的痛苦少了很多。

“她派人伤害了我妈妈,还伤害我男朋友和同学,我曾经想掐死她,可是没能成功。后来也想过让她死,我只是害怕,所以没有动手。

我楼下的邻居家的只是女儿失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她们家就一直不停的被指责,我怕我杀了人我外公外婆抬不起头做人,我也怕我杀了人会弄脏沈涵年,所以我不敢杀她。

那天我确实是故意刺激李璐的,我想揭穿李璐的真面目,让她去坐牢。可我知道李璐不会这么轻易就放手,她拿刀刺向我的时候,我反而很轻松,因为这样我就不欠她了。我一开始就打算死在她手上,这样她才能去坐牢。

可她说,她说我妈该死。我就想和她一起死,我想带着她去见我妈妈,想她给我妈妈道歉。”

周漾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全部都说了出来,内心的压力小了很多,她想就这样吧,坐牢也好,两不相欠了。

李璐的父母听到周漾想带着她的女儿给那个女人道歉就疯了。

“你妈就是个贱女人,是她害的我女儿,我女儿凭什么要给她道歉,你凭什么带走我女儿。你就是个杀人凶手,你该死,我要你血债血偿。”

李璐的父母一直很激动,下面的人也不停的喧哗,法官敲了几次锤。

周漾很抱歉的看着沈涵年还有爸爸,可是只有这样周漾才能解脱,否则她会把自己憋疯的。

周漾的律师还在为她辩护着。

“审判长,我想从我当事人的话语中,我们就能知道,我的当事人没有故意杀人的意识。根据我方掌握的情况,我的当事人一直视自己的母亲为榜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去保护自己的家人。

我当事人是在受害人侮辱母亲的言语去刺激下,才做出了不够理智的行为,我方认为我方当事人无罪。”

辩护律师就像知道周漾会这么说一样,提前就准备好了说辞,还提出要见一位证人,法官允许了。

周漾池走进来的时候,周漾很惊讶,李璐的外公外婆更惊讶,一直骂他是白眼狼,不孝子。

律师问了周漾池几个问题。

“周先生,据你所知,你的母亲是否提前准备过杀害我的当事人?”

“准备过。

我妈,她不止准备了刀,还让人在露台的栏杆动过手脚,要趁姐姐假装跳楼的时候失足掉下去。我妈,还让人在草坪上提前摆了些景石,确保姐姐掉下来能被砸中,我妈说即便不死也最好落下终身残废。还有,我妈担心姐姐害怕跳楼,还安排了人往姐姐的酒杯里下药。”

周漾池说完,李璐的父母就更疯狂了,甚至想打死这个外孙。

“他撒谎,肯定是周佛海收买了他,周佛海是不是许诺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承诺把洪海给你了,你个不孝子,那是你妈,你亲妈,你这么诬陷她。”

周漾池看着外婆歇斯底里的样子,泪水不停的流,可他能怎么办,自己的母亲错了就是错了。

法官又敲了锤。

律师说话了,“审判长,针对我方证人所说,我们已经提前收集到了证据。”

律师把李璐顾的摆石头、破坏栏杆、以及要往酒里下毒的佣人都叫来做了证,证实了周漾池所说。

周漾不知道有这些,她看到过地上的石头,可她没多想,最后李璐自己却因为砸中了石头抢救无效身亡了。

审判到最后,判定周漾无罪。退庭之前,周漾站起来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让你们没了女儿。也对不起,让你没了妈妈。”

周漾说完给周漾池和李璐的父母深深的鞠了一躬。

周漾池还在哭,李璐的母亲过来狠狠的给了周漾一巴掌,“别以为就这么完了,只要你没死,我就和你斗到底。”

周漾池一开始并不想站出来作证,他只是告诉了爸爸,妈妈有错,希望这样能别让姐姐坐牢。爸爸听完,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还说,

“你早知道你妈要害你姐,你不告诉我。她是亲姐姐。”

“可我妈也是我亲妈啊?”

周漾池委屈得哭了,只是他妈死了,姐姐又这样,他不想他姐姐坐牢,否则这些事他也不会说。

周漾池不想出国,他害怕一个人去外面。他妈妈让他去求姐姐帮忙,他知道姐姐不喜欢他,可是姐姐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打他,也没吼过他,姐姐就是不理他。他只要不听话,妈妈就会打他,批评他,只要有一科没拿第一,回家就会被打。

他知道姐姐还有个弟弟,而且对她弟弟很好。他还知道那个弟弟死了,所以妈妈让他去讨好奶奶,他去了。因为奶奶这里才能见到姐姐。

他想要是姐姐接受他了,他就能多个人说说话了,这个家这么大,他一个朋友都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缠了姐姐几天,姐姐就理他了,带他去姐夫的公司,即便他妈妈找过她麻烦,也没迁怒到自己头上,还让他离妈妈远一点,别被教坏了。

他哭着向姐姐说自己想要有人疼,有朋友可以说说话,姐姐不想理他,可之后每次吃饭都叫他,出去玩也带着他。还有茂茂哥哥,他有好多零食,也不嫌弃自己,还带自己玩游戏。长这么大,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朋友了。

可是才不到一个月,妈妈就伤害了他们。他以为姐姐会恨他,可姐姐只是问他知不知道妈妈做的事,他说没有,姐姐就信了。他想去问问妈妈为什么,姐姐让他别去问,这些事姐姐不想他知道,也警告他别参与。

妈妈一直担心姐姐告诉爸爸,可姐姐一个字都没说,妈妈还是不放心,每天让他去守着姐姐,不让她有机会说。直到姐姐回去了,他再也没有朋友,也没有姐姐了。

他不想妈妈和姐姐再闹起来,他本来想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出国,可他妈拦着了。甚至开车撞他,把他撞进了医院,他觉得妈妈疯了。

妈妈还找到姐姐的学校去,回来就说他可以不出国了,也可以得到公司。他不想要公司,他只是不想出国。

后来他就偷听到妈妈的计划。姐姐生日那天,他还听到妈妈安排人在露台的栏杆上都手脚,要趁着姐姐假装跳楼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造成失足的假象。她还安排人往姐姐的酒里下毒。他都听到了,他想跑去告诉姐姐,可妈妈不让,还安排人看着他。

周漾池好后悔没拦着妈妈,这样至少妈妈能活着。他可以出国,也可以不要洪海,他想一家人和睦。

他很纠结,一边是妈妈,一边是姐姐。外公外婆让他不能说,说了妈妈就平不了冤屈了,可妈妈错了啊。

周漾池一直熬到开庭钱两天才把一切都告诉了爸爸,爸爸带了律师来让他出庭作证,他不想去,告诉爸爸就已经是对妈妈最大的背叛,爸爸找到那些人就可以证明姐姐无罪了,他不想关心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他只想出国,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生活。

可是姐姐的律师又来找他了,给她听了一段录音。

律师让姐姐咬定自己是出于自卫,慌乱之下才做出了伤害被害人的行为。姐姐坚持是她本来就想过杀妈妈,只是害怕没出手,最后抱着妈妈跳楼是自己的选择。律师告诉姐姐这么说会对她很不利,姐姐说她都知道,可她不能撒谎。这些并不足以动摇周漾池,动摇周漾池的,是周漾说的那句:

“李璐害得我没了妈妈,可我,也害得周漾池没了妈妈。李璐也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妈妈。李律师,我错了就是错了,只有受到该有的惩罚,受到法律的审判才能让我的心得到解脱。”

就是因为姐姐的这句话,周漾池想帮帮她,也算是替自己的妈妈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