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巨大到遮天的白骨露出了更多的部分。
随之而来的，是周围的空气因为恐怖的威压而变得有些扭曲。
江心月单膝跪在地上。
即便身上没有悬重镯的束缚，都直不起身子。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海面上的情况。
这个时候，魔祖已经出来了大半个上身。
“开始了，各位——”
重远岫大声道，率先祭出了自己的魔神杵。
一道接着一道亮光出现，漆黑的海面有了光亮。
仿佛绝望泥泞之中，绽放出的希望之花。
“天圣宗，闻人惟，冰洞虚。”
“苍云宗，执云，混元剑。”
“万佛宗，慧源，万佛幡。”
“海棠剑派，祈一归，尹棠，海棠鸳鸯剑。”
“玄武宗，褚陀，玄武灵子盔。”
“玄皿宗，陶岳，太初灵锁。”
“阵雷宗，谢拯，雷乾阵盘。”
“百兽宗，廉流，八卦铃。”
“寻龙谷，韩元良，龙鳞权杖。”
“御风楼，成鸿义，清风扇。”
“苍殿，嵇锡，聚灵宝盒。”
江心月的眼角血丝密布，她拿出了所有的留影石。
海面上的情况悬于一线，却丝毫传不到她的耳中。
只要江心月闭上眼睛，仿佛不是存在于无妄魔宫，而是她的幽篁居，冰洞虚，或者是广德殿……所有能让人感到心安的地方。
但就算眼睛的疲劳酸涩达到了极点，江心月都尽可能的不想要眨眼。
冰冷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只想让自己记住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些强大的本命灵器一同出现的时候，翻滚的海面比之前平静了不少。
就连魔祖尸骸出来的速度都放慢了不少。
强大的灵气和魔气达到了微妙的平衡。
江心月看到了每个前辈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喜悦之色。
这是否说明了，他们可以重新封印魔祖？
但——
其中的聚灵宝盒开始发生碎裂。
嵇锡吐出一大口血，灵气出现一小部分的缺失。
众人脸上的喜悦很快被冲散。
“闻人……”
作为在场人族修士中修为最高的，闻人惟所要承受的压力最大。
精纯无比的冰灵气修补着聚灵宝盒的缝隙。
面如金纸的嵇锡很快缓过来了，但是挂在嘴角边的血迹尤为醒目。
甚至顾不上自己的狼狈都要继续输出灵气。
很快，众人的本命灵器接二连三出现了问题。
而原本已经慢下来的魔祖完好硕大的脑袋从漩涡中出现。
情势不容乐观。
铛铛铛。
重远岫击打着魔神杵，为众人做好了坚不可摧的防御结界。
作为魔神，他无法伤害到魔祖尸骸，所以只能尽可能的起到保护作用。
江心月不明白，魔祖复苏对于魔族来说应该是好事……
为什么重远岫还要帮着人族一起封印魔祖呢？
不过，一想到重远岫和师父的关系很好。
在大比之上，也好像得到了各个宗主的认可。
但是一定是有更为重要的原因……
眼下的情况，江心月不至于在这个问题上深思太久。
因为魔祖尸骸出来的速度变快了。
几个前辈祭出自己的本命灵器，来进行封印，闻人惟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重远岫则是防御。
一定，一定要成功。
江心月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观望。
最为煎熬的时候，就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江心月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就在魔祖尸骸的头骨回去漩涡里一大半的时候，江心月提起的心才稍微放回去了一点。
咔嚓。
江心月听不见，却看见重远岫从半空中掉落，落入了海水之中。
下一刻，防御结界完全消失，所有人齐齐地吐了一口血。
“怎么回事！”
“重远岫好像被神识一类的东西攻击了，才失去了意识。”
“不行，要撑不住了……”
“本来快要成功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里丝毫没有退缩。
罗刹海蕴含着怒火，它更像是魔祖的附庸，汹涌的海浪好像随时要将他们吞噬在海里。
每个人在之前都是高高在上，仪态威严的一宗之主，如今……
连自己狼狈的样子都顾不上，拼了命的维持着本命灵器地运作。
没有了重远岫的防御，江心月看到每件本命灵器上都或多或少有了碎裂的倾向。
撑住啊……
江心月的心随之被牵动着。
海面上开始蔓延起了薄薄的冰，闻人惟手中的笔尖未停，洋洋洒洒的诗句顷刻之间写完。
下雪了。
江心月知晓。
这是大乘期才有的，灵海外化。
每个人的灵海形态都是不一样的，会随着一个人心境的变化而变化。
就像江心月，现在是一片汪洋大海，随着修为的上涨，会演变成不一样的东西。
世上唯一能将灵海外化的，便是闻人惟了。
他的冰洞虚，为人称赞已久。
“闻人宗主，多谢你为我们抵挡魔祖的威压。”
执云说着。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现在要承受最大压力的是闻人惟了。
不仅仅要照顾每个漩涡本命灵器的情况，还要用冰洞虚作为统筹每个人本命灵器的中介，将本命灵器的作用最大化。最后，还要代替重远岫，进行防御。
闻人惟没有说话。
他面上更为清冷。
只有他自己知道——
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灵气的消耗速度远超于他的想象，魔祖尸骸的威压连他都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冰雪的睫毛快速颤动着，他未张开口的嘴中弥漫着血，不断的上涌，最后在嘴角留下了一抹细小的血线。
“焯！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完蛋！”
玄武宗，褚陀大喝一声，身上的光芒有短暂的大盛，
“玄武灵子盔，爆！”
江心月点漆的眸子里倒映了褚陀自爆本命灵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