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楼主伸出手撑着自己的下巴。
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
看向愤怒的竹家主，
悠悠道，
“旗山楼是我的地盘，你已经让我感到厌烦了……
速速离去吧。”
“厌，烦？”
竹家主像是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好几遍似的。
再吐出来。
一次又一次被史楼主捉弄。
他仅有的一点耐心告罄。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旗山楼。
不过。
偶尔会听人提起。
有这么一个破烂似的地方……
能拿出一点好东西，哄得前来的人开心。”
竹家主边说着，边拿出了竹符。
他手中的竹符——
是江心月在所有竹家人里看到过品质最好的。
就连每一条边都镶嵌着华美的纹路。
“嗤。”
史楼主身上的懒散如同潮水般散去。
她唤道：“一。”
一抹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竹家主身边。
“杀了他。”
史楼主的秀口轻吐。
江心月在暗中。
看着发生的一切。
有些惊讶。
竹家主竟然不知道旗山楼的存在？
可就江心月在旗山楼经历过的一切。
很难说这里只是一个闹着玩，又送出东西哄人开心的地方。
这说明旗山楼在世家里是不出名的。
包括她先前在苍云宗。
或是上一世。
也都没有听过旗山楼的名号。
籍籍无名？
又或是另有隐情。
就不得而知了。
可眼前这个似鬼魅的黑衣杀手……
史楼主看上去对他有十足的把握。
能够作为化神期的竹家主的对手。
“狂妄小儿，吃我一符！”
竹家主压下眼底的震惊。
他刚才是真的没有发现杀手的出现。
只是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身边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
绝对堪称惊悚的体验。
竹符飞出的速度很快。
几乎是眨眼间就落在了一的身上。
一的身形颀长。
他眼神淡漠，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里。
竹符顿时化为金石——
尖锐的金石，能把一切都刺得鲜血淋漓。
一不躲不避。
竹家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轻蔑的笑。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
也只是在掩盖自己的气息上做得很好。
在世上最厉害的符箓面前。
还不是被秒杀了？
这样的快意在竹家主心里激荡。
江心月却发现了奇怪之处——
一即便是被刺穿了身体。
伤口处没有流出鲜血。
他也没有发出痛苦的惨叫。
分明是有金石损毁了他的丹田……
这样的痛苦犹如上万的蚂蚁啃噬自己的丹田。
神魂都在因此颤栗。
这是江心月上一世临死前。
短暂且真实的感受。
这合理吗？
江心月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正当竹家主想要对史楼主这个粗鄙的女人说出嘲笑的话时。
一被刺穿的身体，直接化为了一团黑水。
说是黑水，只是从外形上看。
这种黑，更像是……影子的黑？
江心月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生怕自己没看清。
这是什么特殊的灵技吗？
很快一就出现在了竹家主的另一边。
似乎刚才被金石贯穿的人不是他似的。
竹家主脸上的嘲讽之色变得僵硬。
他忍不住又扔出去几个竹符。
直接把顶阁的环境搞得一片狼藉。
烟尘四起。
两人的身影被掩盖其间。
“猜猜谁会赢？”
江心月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晰的声音。
她看向了史楼主，发现对方在对着自己笑。
“……”
“一。”
江心月不认为竹家主有什么胜算。
即便他赢了一。
又怎么会如此轻易走出这里？
曾经有一个离开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没有好好珍惜罢了。
事实印证了江心月的猜想。
烟尘散去。
一单手掐住竹家主的脖子。
后者被拎起在半空。
嘴里发出狼狈嘶斯的声音。
“……有些慢了。”
史楼主从位子上站起来。
又变成了猫儿似的懒散。
手指只是在空中轻轻一划。
竹家主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双腿被齐齐砍去。
“当你踏入了旗山楼，便是脏了这里的路。”
就算是虐杀了三人的江心月。
也无法做到一边笑着，一边杀人。
似乎这件事情和吐纳灵气没有差别。
看着眼前的景象。
还是很难把这个谈笑间砍去竹家主双腿的史楼主。
和她刚才的慵懒挂上钩。
“你看……都是你，把我的小朋友吓到了。”
史楼主朝着江心月挥挥手。
忽然被叫到的江心月知道自己藏不住了。
走了出来。
竹家主的眼底是震惊的、愤怒的。
他怒道：“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今天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小贱人，还有你……
敢在我堂堂竹家家主面前放肆！”
史楼主像是没有听见他嘴里不断冒出来的污言秽语。
只是用平静的眸子看向江心月。
接着。
一只手从史楼主的丹田穿过。
“额啊啊啊——”
竟然直接把化神魂体给剥离出来！
进入金丹期后。
丹田里的灵藤便会化作金丹。
金灿灿的。
由灵气汇集而成。
江心月丹田里的金丹里。
隐约有了一个婴孩的形状。
若是进阶成功。
便可借天雷之力凝炼出神魂的分身。
即为元婴。
江心月只感觉自己的丹田一痛。
有种痛苦叫做感同身受。
可一没有停下。
而是继续剥离出完整的元婴。
一恭敬地跪在了史楼主的面前。
双手捧着竹家主的元婴。
江心月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非常诡异。
被抽去元婴的竹家主没有死去，也没有倒下。
而是站直了身体。
只是头低低地垂下。
胸口不见起伏。
滴答滴答。
只有他双腿还未凝固的血滴下来的声音。
江心月遍体生寒。
史楼主背对着江心月。
所以从这个角度，江心月只能看见她拿起了元婴。
……放入了什么地方。
再拿出来的时候。
元婴身上金色的光芒不见。
只剩下薄薄透明的一层。
一便捧着透明的元婴，重新塞回了竹家主的丹田。
刷——
竹家主重新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睛上没有瞳孔，只有白色。
接着。
眼睛往下的五官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擦拭着。
鼻子、嘴巴消失不见。
江心月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害怕吗？”
史楼主的声音从她身边幽幽响起。
几乎是瞬间。
江心月差点拔出九月。
“嘶！”
她额心的天莲纹路忽然发烫。
有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