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剑砍下冠天鳄的时候,江心月费了些功夫。
如她所说,一对一冠天鳄不会是她的对手,但没想到这头狡猾的鳄还藏了一手。
那日,她独自踏进万兽之森。
江心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太阴有着浅浅纹路的剑柄,星月围绕着天莲,是她力量的来源。
凌空踏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但她到了距离湖水十丈左右的时候,平静的湖面开始荡漾起了层层的波纹。
布满青苔的灰绿色坚硬皮肤从湖面浮现。
江心月停了下来,剑气凝聚在了剑刃之上,锋利的剑刃只有一线。
她的手很稳,没有因为湖面发出的巨大动静而抖动分毫。
“你来了。”
沧桑的,不似人声的,从喉咙里滚滚而出的三个字,没有意外的情绪,仿佛早有预料。
江心月薄薄的眼睑轻抬,定睛望向了金黄色的巨大竖瞳。
视线在空气中相撞的一刻。
她菱形的唇微动,“是,我来取你的性命。”
剑气磅礴如山,顷刻间,划开了冠天鳄看似坚硬不可摧的甲,寸寸崩裂,发出清脆的声响,血染红了一湖的水。
“吼——”
它想反抗,可江心月的这一剑有着搬山挪海之威,密集的剑气无孔不入,它只是做着无用的反抗。
反抗失败,它身受重伤。
伤口不仅仅被剑气划开,还被残留的剑气搅动着血肉,疼痛是如此的深刻,冠天鳄的眼底浮现出浓烈的恐惧。
自从成为王,这是它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生命在于眼前还不如它一个爪子大的人类的剑刃上。
它的攻击被江心月一一轻松化解。
她的眼眸始终平静,却也十分认真。
在生命的终章,底牌总是会被用掉,冠天鳄也有底牌。
为了活命,不得不用。
虽然它知道可能用了,但还是会走向那个结局。
江心月立刻察觉到了。
湖水中的血被水吸收了,干净如初,即便冠天鳄在里面疯狂翻滚,却没有掀起水花,也没有水流的声音。
肉眼可见的,它身上的伤口先是长出糜烂的白肉,再有血流经,组成鲜红的血肉,最后覆盖上灰绿色的甲。
冠天鳄的哀嚎戛然而止,金黄的竖瞳迸发出来的目光变得更冷更硬。
江心月有了数,呢喃着,“能生白肉的湖水……”
有意思。
还是第一次见着效果这么强的。
毕竟她知道自己的剑气有多凛冽,她的杀意有多直接。
风中飘过江心月的叹息。
“你不是我的对手,这样一次次的治疗,只不过是徒增折磨。”
“难道就被你轻而易举地弄死?这不可能,我可是王……”
“好。”
她都有些佩服冠天鳄的执着了。
江心月一只手挥动剑气,另一只手捏诀作势。
步步紧逼之下。
一剑砍断了冠天鳄头顶的肉冠!
这是它的命门,就算再如何强的治疗都无济于事。
肉冠掉落,溅起巨大的水花。
江心月离开。
她没有想过带走这片湖水。
再次涉足这里的时候。
江心月发现围着一圈喝湖水的野生灵兽幼崽。
它们没有成年后野生灵兽的攻击力和警惕,目光澄澈,笨拙天真。
江心月地到来并没有让这群幼崽害怕的四散而逃,而是该做什么依旧做着什么,还有好奇心比较重的,一点点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走到她的脚边,这里嗅嗅,那里蹭蹭。
江心月只是垂眸看着。
这里没有一头成年的野生灵兽了。
兽潮地发动,成年的全部都去了。
眼前,是它们的后代。
江心月轻叹一声,足间落到了地上,沾染了泥,她并不在在意。
蹲下身,伸出手,让幼崽先熟悉气息,再轻轻地揉着它们的毛发。
甚至不需要片刻,就能取得它们的信任。
想起纪舜的话,要把这些野生幼崽成为人族的附属,烙印进契约里,剥夺它们的自由……
江心月眸光沉如黑夜。
有兽被她揉得舒服了,柔软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
“小家伙,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她保证。
以江心月为中心,神识如水滴入湖心,一圈一圈地涟漪四起,直到遍布整个万兽之森。
“天莲,星月,听我令。”
有风吹起她散漫的青丝,像上好绸缎在空中铺展开来。
江心月举起右手,手腕处的悬重镯在太阳的照射下,浮现出朴实的银灰色的光。
江心月把天莲外化用到了极致。
若有人在万兽之森的上空,便会发现一朵圣洁古朴的白色莲花缓缓绽放,直到笼罩了整片森林。
有幼兽发觉,好奇地往莲瓣上一撞——
结果直接摔了个屁股墩,还往地上滚了两圈,吃了一嘴的土。
它不服气地叫了两声。
什么嘛,只是个幻影!
江心月眼眸沉静,还有幼兽在她的肩膀上,脚边打盹睡觉。
虽然这是个和它们不同的人形生物,但是香香的软软的,身上还有舒服的气息,它们就想要贴贴贴。
江心月投放完幻影后,引动着丹田里浩瀚的星海与星海中那轮无法被忽视的月亮,指尖的星月之极有目的性地融入到了幻影之中。
现在世上能打破这两道防御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自己。
“要好好长大啊……”
江心月用手掌心揉着它们的头。
下一刻。
她消失在了风里。
“唧唧?”
诶……
那个人形生物呢?
江心月回到幽篁居,难得的,没有传音符来打扰她。
“去看看那群小家伙们吧……”
大的都不需要她担心。
会挂记的只有那群小家伙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