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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A:口语

云三嫂藏在谷草堆堆头,心想军兵几下就会过去。哪晓得等了半天,军兵一直都没有经过。后来她实在等不过了,逼到钻起出来。在毛骨隆耸的颈项上拍了拍,便冒着纷飞的雪花,一口气按拢1杨家林。不巧,杨郎中不在。她想:来都来一料2了,干脆再等一合儿,黑摸门了,你杨郎中总要回来吧。反正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

过了炷打炷香的工夫,杨郎中与徒弟何老二,终于回来了。

云三嫂急忙招呼道:“杨郎中。”

杨郎中说:“稀客。”

杨郎中老婆杨大嫂说:“人家云三嫂,那气3就等起你了,郑王氏病得扎实。”

“郑王氏?”杨郎中记性好,一说他就想起了那个瘦恰恰4的老娘子来,“我都才从流沙堰梭起回来。”

“唉呀,是先晓得呻,免得大家多跑浪多路。”

“咋晓得咹,管它了。”杨郎中问,“好久去哇?”

“我想就这合儿。”云三嫂说,“可是你……”

“随便咋说,”杨郎中生来就是活泼之人,走拢屋头,一屁股都没有坐过,就昂口疾声说道,“还是要去嘛。”

三人走出门来,杨郎中问:“既然郑王氏病重,咋不早点说呐?”

“呦喂,她瞒到5不说,晌午时儿跶了一跤,大家才晓得。那个时候,单单你又走了。郭公子葬到以后,我准备过来请你……”

“喜得好没有来,那合儿我恰恰没有在屋头。”

“后来我在大路边上的草堆头,跍他妈娘跍6了好半天。”云三嫂说,“军兵些紧倒不过去,又害怕你黑林巴沙不敢出门……”

“啥子军兵些哦。”杨郎中说,“你有是信以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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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按拢:走拢。2来一料了:既然来一次了……那就……3那气:早就。4瘦恰恰:身体瘦小。5瞒到:瞒不读mán,读mi,瞒到即隐瞒。6跍:读gu,藏到,呆着不动。

“人家李茂盛说有大队军兵,要从村子头经过。”云三嫂说,“他是外前跑的人,耳朵长1……”

“我给你说吧。”杨郎中不紧不慢说道,“正县这边,早就捡平了,完全不可能把大队军兵开过来。这是李茂盛说来吓你们的。”

“吓我们的?”

“是吧。”

“怪不得你一点不害怕……”

一路上风大雪大,耳朵割得2精痛。好在杨家林距流沙堰村子,只有几坝3田远。没用多久,云三嫂与杨郎中他们就拢了郑王氏的家。

郑王氏的家,仆儿味4得很。灶门前用几根撑撑撑着5,黑咕隆咚,要不是顶上有窟窿,里头根本看不见。堂屋又矮又小,跳起来只可6当一般人家户正房背后的小披披7。不过,房圈里头还算说得过去。虽然到处稀牙半腔8,但泥砖墙毕竟厚泛9,多少可以保点温度。

云三嫂拿出火镰,点燃巴底底的清油灯盏。一看,呀,郑王氏躺在床上,连咳嗽的声音都很微弱了。

“郑王氏,我把杨郎中请来了,你把手伸出来吧。”

“咹……”郑王氏在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来了,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哪个……”

杨郎中走到由两根竹杠绑扎而成的床面前,云三嫂替他揭开一溜10铺盖,并把郑王氏的手拉了过来。何老二也随手抓来一个破草墩,让师傅坐在康上。

“郑王氏,哪里不受活哦?”郑王氏好像没有听见杨郎中说话,只把身子扭了扭。杨郎中把过郑王氏的脉搏,又用手背挨了挨她的明宝。

“染寒了。”

“咋不嘛,众么冷的天,还穿低低儿。身体本来就差,不染寒才怪。”

云三嫂依还把郑王氏塕在铺盖窝儿窝儿头后,大家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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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耳朵长:消息灵。2割得:冷得。3坝:量,一片周围没有村林或稍微空旷一点的田地为一坝。4仆儿味:很糟糕。5撑撑:读chěng chěng,名。后一个撑,动。6跳起来:最多。7披:读pēi,正房后面接出去的部分。8稀牙半腔(漏缝):缝多孔多。9厚泛:较厚。10一溜铺盖:一角被盖。

杨郎中说:“郑王氏的病,说起出去是毛毛病,但她体子太逊儿1了。”

云三嫂说:“人家说损坛子破锣缸,越敲越昂。单单她就不行。”

杨郎中说:“如果慢慢个儿养呐,还是没得问题,就是够整……”

云三嫂说:“那就办点好的给她吃,把体子给她补一下。”

杨郎中说:“当然对,问题是有东西呗?”

云三嫂说:“先堂郭家给了她半升麦子,舂来打点面糊吧。”

杨郎中说:“可以,但要稍微煮酽点,嫑清汤寡水的。这块郑王氏,自从我认得到她,就晓得她屋头飞加穷2,太造孽了3。”

云三嫂说:“就是嘛。”

杨郎中说:“还是你去给她捡药?”

云三嫂说:“肯定是我去了。”

杨郎中说:“你也挺活泛4的。”

云三嫂说:“咋整吧,她又没得人。”

杨郎中说:“那走哇。药捡回来,先熬一副给她吃。明天晌午我再来看一下。反正这儿几天,我把她兼心5到。”

云三嫂说:“等你费心。”

杨郎中说:“我是郎中,应该的。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给她立个小钱,多点办法,毕竟没得坏处。”

云三嫂说:“好吧,回来就给她立钱。”

一更时候,云三嫂从杨家林返回郑王氏家里。在郑王氏火提子头,寻了两个没有燃过的桴炭儿,用嘴一吹,红了。她把捻纸惹燃,吹出火苗,升起火来。

云三嫂一边熬药,一边搬出砂溃子,给郑王氏舂了半碗粗杂杂的麦面。

头道水药熬好以后,她把渣渣滗起来,先给郑王氏喝了半碗。然后又烧一盆热水,用滚帕子把郑王氏的脑壳和手脚气了一遍。

郑王氏感到肚子饥饿,云三嫂便给她抓了一撮麦面,煮成酽嘟嘟的面糊糊,等她慢慢个儿嚼6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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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虚儿:读xur(虚儿)或xinr(逊儿),太差。2飞加穷:非常贫穷。3造孽:可怜。4活泛:善于帮忙。5兼心:关注,放在心上。6嚼:这里读jue。

云三嫂做事下细,照顾郑王氏,可以说,她硬把她当成自己的大人伙在对待。

忙碌一阵,已是夜深人静。云三嫂又拿出一个小钱,选了一塌光生点的地方,跍在地上,用拇指和二指轻轻捏着小钱半中腰,触在地上慢慢放松,捏着,再放松,再捏着,试着让其独立。口中咕隆咕隆,不停地喊着一些死人的名字。

不久,小钱端端正正立在了地上。

“哟喂,搞半天硬是你余二嫂这块鬼婆儿子嚯。”云三嫂随即站起身来,?进屋子,把早已准备好的纸钱拿起出来,撕成张张子。一边烧着,一边说些又诓又刚的嫌1话:“余二嫂啊余二嫂,你还是合适点,拿到钱就搞点走了。想买啥子就买啥子,办些好的来吃,嫑在这儿间紧纠缠郑王氏。自我晓得,郑王氏又没有搭罪过你,何苦硬要缠着她呐?等她好愈体了,二天做得扭得了,再给你烧些纸钱,不安逸啧?你这块鬼婆儿子,如果听得进人话呐,我们会买你一个人情。如果紧倒不走,那就嫑怪我们不客气哟。惹毛了把坟给你仓求2,把骨头给你捡来刷求3。你又敢爪子咹?嫑看我是一个妇女伙,我说到做到。像他们说的话娘,耷起眼皮不认火。我一旦环(横)起来呻,唉,还是要点烟烧4……

烧过纸钱,郑王氏当真清醒了一些,想起来坐坐。云三嫂便搂着她的夹子窝儿,使劲把她拖来坐在枕头上,凴着5床挡头。

“云三嫂……我硬是……太麻烦你了。”郑王氏有气无力说道,“只怕这辈子……也还不起你呀……”

“说娘话哦?哈外人些嚯。”

“这个病……一搭下来……感觉人衰多了……枉自筋6一辈子,到头来……还是啥子都没得。那世……木鱼子……敲得不好……”

“不,这是世道不好。”

“二天……”郑王氏语重心长说,“你要把木鱼子……敲好点呀……”

郑王氏摆老实话,让云三嫂的眼流子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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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又诓又刚:诓,好言鼓励;刚,读hāng,威胁恐吓。2仓:除掉。3嫌:读寒。4刷:扔或甩。5还是要点烟烧:要点人比。6凴:靠,依也。方言读pēn。7筋:对自己过于吝啬。

“我说纵块该对呗,你一个人在屋头,倒在床上就没得人刹贴,我过来帮你也没得浪方便。干脆我把你背到我屋头去,你们两个老年人,说说话话有个伴,对不?”

“算了。”金窝窝银窝窝,没如自己的狗窝窝。尤其是生病的郑王氏,总觉得自己屋头才习惯。“这回子……无论如何……你要等我……留在这儿屋头……”

“我跑去跑来,不方便。”云三嫂性子急,说着就伸手去抱郑王氏。“来,我背你走。”

“枉自,说不走……就不走……”

“几十岁了,还众么犟爪子嘛?”云三嫂不高兴起来,“走,马上把我那边去。”

“拽行你1咋说,反正不过去。”郑王氏知道,前段时间,已经在云三嫂屋头白住了几个月。他们一家人也要活命,众么困难的,要不是儿几块人2,哪个干哦?如果这回子再过去,嫑得又要给人家增添好多麻烦。虽然侧边人倒是没有说啥子,但自己还是要合量点3。郑王氏生怕云三嫂就鼓捣把她背走了,过意铁起脸来,发发倒气说,“再东拉西拉……看我毛了嚯……”

云三嫂见郑王氏火了,考虑到她是病人,便立在一旁没再多说。

“我晓得,你屋头……也是少加多事4……”郑王氏扁了扁5嘴巴,说,“你走吧……我这儿没得事了……”

“背你不巴背,我把你没得法。二道药在这儿间,睡醒就喝,连脚脚一起,不然可惜了。”云三嫂怕郑王氏一个人睡到太冷了,又清些破巾破片来,给她搭在面面上。“外前雪大风大,天气冷得很。明天多睡一气,等我过来。”

云三嫂忙了溜尖尖一天,她已经很累了。三更来往,便一个人回了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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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拽行:无论。2儿:那。3合量点:知趣点。4少加多事:许多事。5扁了扁:扁不读biǎn,读bià。动。

b:普通

云三嫂藏在草堆里面,心想军兵很快就会走过去。谁知等了好半天,一直没有军兵经过。后来她实在等不及了,只好钻起出来。在巴着穰草的脖子上拍了拍,便冒着纷飞的雪花,一口气跑到杨家林。不巧,杨郎中不在。她想:既然来了,那就等一会儿吧。黑摸门了,你杨郎中总要回来吧。反正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

过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杨郎中与徒弟何老二,终于回来了。

云三嫂急忙招呼道:“杨郎中。”

杨郎中说:“稀客。”

杨郎中爱人杨大嫂说:“云三嫂早就等着你了,他说郑王氏病得扎实。”

“郑王氏?”杨郎中记性好,一说他就想起了那个瘦弱的老太婆来,“我都才从流沙堰回来。”

“唉呀,要是先知道,就免得跑那么多路。”

“没关系。”杨郎中问,“什么时候去哇?”

“我想就现在。”云三嫂说,“可是你……”

“随便怎么说,”杨郎中生来就是活泼之人,回到家里,坐都没有坐过,就昂口疾声说道,“还是要去嘛。”

三人走出门来,杨郎中问:“既然郑王氏病重,怎么不早说呐?”

“呦喂,她瞒着不说,中午摔了一跤,大家才知道。那个时候,恰恰你已经走了。郭公子安葬以后,我准备过来请你……”

“幸好没有来,那个时候我没在家里。”

“后来我在大路旁边的草堆里面,藏了好半天。”云三嫂说,“军兵些一直不过去,又害怕你天黑不敢出门……”

“哪来什么军兵哦。”杨郎中说,“你也是信以为真。”

“李茂盛说有大队军兵,要从村子里面经过嘛。”云三嫂说,“他是外面跑的人,消息灵……”

“我给你说吧。”杨郎中不紧不慢说道,“正县这边,早就没有战事了,完全不可能把大队军兵开过来。这是李茂盛说来吓你们的。”

“吓我们的?”

“是吧。”

“难怪你一点不害怕……”

一路上风大雪大,耳朵刮得很痛。好在杨家林距流沙堰村子,不到两里路远。没用多久,云三嫂与杨郎中他们就到了郑王氏的家。

郑王氏的家,非常简陋糟糕。厨房用几根细条柱子撑着,黑咕隆咚,要不是顶上有窟窿,里面根本看不见。堂屋又矮又小,顶多只当一般人家户正房背后,接出去堆放杂物的低矮房屋。不过,房间里面还算说得过去。虽然到处都有裂缝,但泥砖墙毕竟很厚,多少可以保点温度。

云三嫂拿出火镰,点燃巴底的清油灯盏。一看,呀,郑王氏躺在床上,连咳嗽的声音都很微弱了。

“郑王氏,我把杨郎中请来了,你把手伸出来吧。”

“咹……”郑王氏在迷迷糊糊中,察觉有人来了,她用微弱的声音问道,“谁呀……”

杨郎中走到由两根竹杠绑扎而成的床面前,云三嫂替他揭开一角被盖,并把郑王氏的手拉了过来。何老二也随手抓来一个破草墩,让师傅坐在上面。

“郑王氏,哪里不舒服?”

郑王氏好像没有听见杨郎中说话,只把身子侧了一下。杨郎中把过郑王氏的脉搏,又用手背挨了挨她的额头。

“染寒了。”

“咋不嘛,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薄薄的衣服。身体本来就差,不染寒才怪。”

云三嫂替郑王氏理好被盖,大家退了出来。

杨郎中说:“郑王氏的病,说起出去是小病,但她身体太差了。”

云三嫂说:“都说损坛子,破锣缸,越敲越响。偏偏她就不行。”

杨郎中说:“如果慢慢养呢,还是没问题,就是要些时日……”

云三嫂说:“那就办点好的给她吃,把体子给她补一补。”

杨郎中说:“当然对,问题是有东西呗?”

云三嫂说:“刚才郭家给了她半升麦子,我想给她舂点麦粉煮面糊。”

杨郎中说:“可以,但要稍微煮浓一点,别清汤寡水的。这个郑王氏,从我认识她,就知道她家里相当穷,太可怜了。”

云三嫂说:“就是嘛。”

杨郎中说:“还是你去给她捡药?”

云三嫂说:“肯定是我去了。”

杨郎中说:“你也挺活泼的。”

云三嫂说:“没办法嘛,她是孤人。”

杨郎中说:“那走哇。药捡回来,先熬一副给她吃。明天晌午我再来看一看。反正这几天,我把她放在心上,稍微跑勤点。”

云三嫂说:“让你费心。”

“我是郎中,应该的。”杨郎中走出门来,又说,“实在不行,你也可以给她立个小钱,多点办法,毕竟没有坏处。”

“好吧,”云三嫂说,“回来就给她立钱。”

一更时候,云三嫂从杨家林返回郑王氏家里。在郑王氏烘篼里面,寻了两个没有燃尽的木炭,用嘴一吹,红了。她把捻纸惹燃,吹出火苗,升起火来。

云三嫂一边熬药,一边搬出石臼,给郑王氏舂了半碗粗杂杂的麦面。

头道水药熬好以后,她滤掉药渣,先给郑王氏喝了半碗。然后又烧一盆热水,用滚烫的帕子把郑王氏的头部和手脚热敷一遍。

郑王氏感到肚子饥饿,云三嫂便给她抓了一把麦面,煮成面糊,让她慢慢喝来吃。

云三嫂做事仔细,照顾郑王氏,可以说,她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母亲来对待。

忙碌一阵,已是夜深人静。云三嫂又拿出一个小钱,选了一个稍微平整一点的地方。蹲在地上,用拇指和二指轻轻捏着小钱半中腰。触在地上慢慢放松,捏着,再放松,再捏着,试着让其独立。口中咕隆咕隆,不停地喊着一些死人的名字。

不久,小钱端端正正立在了地上。

“哟喂,搞半天真是你余二嫂这个鬼婆嚯。”云三嫂随即站起身来,走进屋子,把早已准备好的纸钱拿出来,撕成一张一张的。一边烧着,一边说一些又劝诫又威胁的话,“余二嫂呀余二嫂,你还是知趣点,拿到钱就快点走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办一些好东西吃,不要老是在这里纠缠郑王氏了。自我认识你们,郑王氏又没有为难过你,何苦要缠着她呢?等她身体好了,以后再给你烧些纸钱,那不好吗?你这个鬼婆,如果听得进人话呐,我们会买你一个人情。如果听不进人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哟。惹毛了把坟给你挖了,把骨头给你捡来甩了。你又敢怎么样呢?别看我是一个妇女,我说得到做得到。耷拉眼皮可以不认人。我一旦恶起来,唉,还是要点人比哟……

烧过纸钱,郑王氏真就清醒了一些,想起来坐一坐。云三嫂便搂着她的腋窝,使劲把她拖到枕头上,靠着床挡头。

“云三嫂……我硬是……太麻烦你了。”郑王氏有气无力说道,“只怕这辈子……也还不起你呀……”

“说什么话哟?又不是外人。”

“这个病……害下来……感觉人衰多了……枉自吝啬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那世……木鱼……敲得不好……”

“不,这是世道不好。”

“以后……”郑王氏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把……木鱼……敲好点呀……”

郑王氏摆知心话,让云三嫂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说这样吧,你一个人在家里,倒在床上就没人料理。我过来帮你也不方便。我把你背到我家里去,你们两个老年人,说说话话有个伴,对么?”

“算了。”金窝窝银窝窝,没如自己的狗窝窝。尤其是生病的郑王氏,总觉得在自己家里才习惯。“这一次……你无论如何……要让我……留在家里面……”

“我跑去跑来,真的不方便。”云三嫂性子急,说着就伸手去抱郑王氏。“来,我背你走。”

“不,说不走……就不走……”

“几十岁了,还这么倔犟?”云三嫂不高兴起来,“走,马上把我家里去。”

“随便怎么说,反正不过去。”郑王氏知道,前段时间,已经在云三嫂家里白住了几个月。他们一家人也要活命,这么困难的,要不是相当要好的人,哪个愿意嘛?如果这一次再过去,不知又要给他们增添多少麻烦。虽然旁边人倒是没有说什么,但自己还是要自觉一点。郑王氏生怕云三嫂强行把她背走了,过意铁着脸色,发脾气说,“再东拉西拉……看我发火了嚯……”

云三嫂见郑王氏很不高兴,考虑到她是病人,便立在一旁没再多说。

“我知道,你家里面……也有很多事情……”郑王氏抿了一下嘴巴,说,“你走吧……我这里没有事了……”

“背你不巴背,我把你没办法。二道药在这里,睡醒就喝,连药渣一起,不然可惜了。”云三嫂怕郑王氏一个人睡太冷,又寻了一些破巾破片来,给她搭在上边。“外面雪大风大,天气冷得很。明天多睡一会儿,等我过来。”

云三嫂忙了整整一天,她也很累了。三更左右,一个人回了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