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面对两人严肃的表情,吴豪很久之后才愣愣地说:“……我只是听说前面有车被压了,所以才一时心急。”
他的身子因为后怕在打颤着,小腿也在发抖,死神降临的恐惧覆盖在其周围,让吴豪一下子感觉不到了雨水的冰冷。
“我朋友可能也在这些被困的车里面……而我却联系不上她。”
“谢谢方哥,你救了我一命……”
他失神地说道,因为那些无端的猜测越来越充斥于他的脑海中,让他分不出精力再考虑些别的事情,于是匆匆谢过后又拔腿继续往前走。
方哥看着他这副模样,向老爸示意了一下,见其点头后才一同跟上吴豪。
“你是从村里一直走过来的吗?”方哥披着雨衣走在吴豪旁边,豆大的雨点仍没有变小,哒哒地砸在他的身上。
“嗯。”吴豪的声音在颤抖,腿也有些无力,走了这么远他终于有些体力不支。
头灯的光穿破雨幕打在路上,在黑夜之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路上的很多车子都熄了火,车窗只拉下小小的缝隙供以空气流通。
车座上的人们有的无聊玩着手机,有的则在雨声中昏昏入睡,还有的车子传来小孩哭闹的声音。
那些父母则在疲惫地安慰着,因为前后都被困住且不知何时道路才通畅的局面,显然也让这些赶着回去的成年人十分头疼。
“你那位朋友对你很重要吗?甚至让你慌神成这样,你明明是可以慢慢挤过另一边靠山的缝隙的,却选了靠崖的那边……”
方哥不解地问道,在他从小看着吴豪长大的印象里,吴豪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
“我不知道……我刚刚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走靠近山崖的那边会更快一些。”
吴豪老实说道,自从知道有车被压之后,他的心情就再也无法安稳下来。
“那是你什么朋友?”
“她是我的女朋友。”
这时方哥才恍然大悟,而后感慨:“要是她知道你为了她如此冒险,一定会很感动的。”
“现在你还惦记着这个呐!”
吴豪脚步不停,尽管已经非常疲惫了,仍然不敢歇息。
但雨终归是小了起来,路上也都是私家车,再没有像刚刚有一辆货车能完全把路堵死的状况,通行速度快了很多。
经历了刚刚的九死一生后,吴豪说没有情绪波动那是假的。
但回想到杨娇娇昨晚把头埋进自己怀里,说着不要离开她。
吴豪就觉得他一定要在杨娇娇无助的时候,做第一个站在在其身边的人。
小小父亲的事故,尚萦绕在他脑海里,而后又听说路上又出现了事故,吴豪才觉得好像死亡并没有离人们很远。
昨天才刚刚过完中秋节啊,被压车子里的人,谁又能想到仅仅一家团聚过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要遭受如此厄运,他们又是多么的无助与凄惨呢?
“待会见到她之后,你可千万别和她说起这件事!”吴豪眼神严厉地叮嘱方哥。
“为什么啊?”
方哥一阵疑惑过后,随即又像想明白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想她自责吗?”
吴豪没有再回话,无关什么自责不自责,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就够了。
再退一万步说,如果不是他执意邀请杨娇娇来家里过节,她也不会遭遇这些情况!
还有小小和魏聪,他们的家庭已经是摇摇欲坠,如果他们再出些什么事情,让那位在家望眼欲穿的老头子又该怎么面对已经死去的儿子……恐怕他最后几年的光阴都会带着悔恨生活吧!
又走过了一段路,老天似乎终于被吴豪的诚意所感动,雨渐渐小了很多,到后来只剩毛毛细雨滴在他身上。
吴豪又拨出去几个电话,却仍没有回音……可是,这个年头还会有人的电话拨不通吗!
压住脚上传来的痛感,吴豪看向身边的方哥说道:“方哥,这是我的事情,你要不就到这儿吧。”
“放心,我不会再出事了。”
方哥却沉默不语,只是摇摇头,显然不敢相信吴豪的状况。
天黑路滑,他当然也不敢再任由心绪不宁的吴豪一个人上路。
途径了很长一段车龙,方哥才开口说道:“塌方的地方听他们说就在前面不远了。”
听完方哥说的这句话,吴豪的速度慢下来,一方面他想急着向前查看,又害怕知道结果。
这时候身心的疲倦犹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吴豪终于有些撑不住了,脚下一个跟不上力,差点倒在地上。
方哥把他扶起来,感叹道:“你平常不走山路,其实这一段路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非常艰难了,何况还下着雨。”
“真好奇你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能让你如此失去理智。”
吴豪艰难起身,其实方哥是村里有名的小光棍,已经年近三十却没有谈过恋爱,整日只想着挣一些钱,开着车东奔西跑。
吴豪并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只是说道:“如果是你的亲人被困住了,我相信你也会和我一样失去理智。”
……
再走过几分钟,吴豪终于在长长的车龙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那对尾翼也在清一色的普通轿车里面格外引人注目。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吴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被塌方压的那台车子,那他们必然不会有事了。
原来他们也并没有离村里很远,只是因为塌方的原因,让前后的车子都走不通,所以才被困住。
这条路也真是的……如果是像别的村子一样拓宽一些,也不至于只够一辆车通行,更不至于一个小小的塌方,便能导致了这么长的堵车!
走到车窗旁,小小和魏聪相互依偎着披着毛毯睡着了,杨娇娇也趴在方向盘上,用外套盖着头睡觉。
也不知道这次事故对他们来说是幸运还是倒霉……因为相比于他们几人被困,吴豪刚刚在路上则是听说那辆被埋的车已经救出,可车体已经是被压得了个稀巴烂!
如此看来那个不幸的家庭,在剩余几十年的漫长日子里,再也不可能团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