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滇王与皇后一家……沈今若属实理解不上去。
毕竟皇后还不如吕清妍呢，吕清妍还有儿子呢，她只有一个盛姝公主，难不成她拉下晏臻，自己当女皇？
“放心，她在宫里也不会经常露面，且有玉衡在，你可安心。”晏臻道。
沈今若点点头，其实她还挺想见见这个真正的药谷大小姐的。
同时她也知道，她同这些人接触的越多，就越表明，皇后与滇王，是愈发按捺不住，要有其他的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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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日，姜婉莹便被赐了毒酒，匕首以及白绫。
沈今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估计东西已经端到冷宫里了。
所以她想着，这会儿，姜婉莹怕是已经伏法了。
谁料御前的小德子匆匆忙忙的来昭阳宫了。
沈今若见是他来，她也不敢怠慢，将他请了进来。
“陛下有何旨意？”
小德子打个千儿，道:“回夫人的话，不是陛下的旨意，奴才今日被师傅派去冷宫办差，可姜氏不肯自裁，一直在怨怼诅咒夫人您，目的就是要夫人去冷宫见她，若不然，她便带着怨毒之誓言，诅咒大皇子。”
沈今若冷道:“你也是御前办事的人，怎么这样糊涂？她想见本宫，你就来请？怎么，她想见陛下的话，你敢去紫宸殿回这样的话？”
小德子为难:“这……”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沈今若也看出了他的私心。
现在虽然露华夫人势大，但丽夫人手里捏着管理六宫的权力，姜婉莹又是丽夫人的族妹，他也不敢真的将丽夫人得罪的狠了，毕竟陛下还年轻，一切尚未可知。
想了半天，小德子才干巴巴的道:“奴才也是没法子，她不肯自尽，手里还用血在地上画了一堆诅咒的话术，说如果夫人您不去，她便死在那上头，变成厉鬼也要诅咒您。”
沈今若诡异的一笑，道:“这话吓吓你们也就罢了，本宫是从棺材里爬起来的人，你觉得，本宫会怕？”
小德子浑身一凛，他几乎都忘记了，露华夫人死而复生的事。
相比冷宫的疯女人，好像眼前这个咽气又诈尸的，更可怕一些……
“罢了，她既想见本宫，无非是想死个明白，本宫，便亲自送她上路。”沈今若说着，坐到梳妆台前。
茉音低声道:“小主，您现在怀着身孕，冷宫那地方晦气，您还是不去为好。”
沈今若看着镜子里的面容，明明和从前一模一样，可眼神，却和刚进宫那会儿的清澈见底相比，截然不同了。
“本宫什么没经历过，地府也走过，真正的鬼也见过，有什么可怕的，本宫的孩子，也断不会如此软弱。”沈今若拿起黛笔，细细描摹如烟如雾的轻眉。
茉音为她换了一身装扮，沈今若容貌清艳，身姿婀娜，皮肤白皙气质婉约，最适合烟雾紫这样的颜色，衬得她愈发温柔高贵。
沈今若扶了茉音的手，带上三卓子，往冷宫去。
冷宫里的人她见过不少，但从没真正踏足过。
这院子里没她想象的荒废，但也没整齐哪里去。
院子里的杂草是有太监定时清理的，但破败的宫殿，满院子乱糟糟的东西，还有不知是谁的，扔在外头多少年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衣服，旧鞋子，沾满泥垢，长了苔藓，横七竖八的在院子角落里，要是不注意踩到了，也会让人觉得晦气。
因为没人知道那衣服鞋子的主人已经死了多少年。
沈今若到来，自然不会碰到那些东西，因为从她踏足冷宫开始，所有的侍卫太监就已经给她自动开了一条路，避免其他疯女人碰到她。
可人墙的后面，还是有一个行迹疯迷的女人，披头散发，张着大嘴，嘴里不知在嚎些什么，想要朝沈今若扑上来。
立刻就被侍卫拿下了。
沈今若并没害怕，她只是觉得这人眼熟。
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还是茉音先认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道:“张贵嫔？！”
沈今若猛的愣住，这个宫称对她而言已经有些遥远而陌生了。
好像是之前因为辛淑玲持刀伤人，她把怀着安宁公主的方淑媛推出去挡刀，被晏臻处罚永久禁闭，后来因为吕氏叛乱宫变，被吓疯的那个。
沈今若以为她早就不在了，没成想竟还活着。
她被按在地上，呜呜咽咽说不出一句话来，却用怨毒的目光看着沈今若。
沈今若在脑海里逐渐拼凑出她原本艳丽的脸，和眼前这个疯女人实在无法契合。
换做从前的她，可能还会唏嘘一番，但现在，她只认四个字，成王败寇。
她沈今若死的时候，满宫里可有人可怜她？
不过是日子没了谁都能过罢了。
沈今若收回目光，再不看张贵嫔一眼，而是径直朝姜婉莹的屋子走去。
房门打开，昏暗的光线下，一股子潮湿发霉的味道。
沈今若站在门口，皱了皱眉。
“呵……一向养尊处优的露华夫人，怕是待不惯这样的地方。”
角落里，传来姜婉莹细弱沙哑的声音。
沈今若顺着看过去，在床边脚踏上发现了她。
她半扎着头发，一身白衣白裙，地面和衣服上，是斑斑血迹。
沈今若上前去看，小德子也不算说谎，地上写着沈今若去死、沈今若下十八层地狱、沈今若永世不得超生等诅咒的话。
沈今若笑了笑，道:“你用鲜血写下本宫的名字来诅咒，可见你是恨毒了我，但你别忘了，沈今若早就死了，如今的我，是滇南药谷之女，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清楚，又谈何诅咒呢？”
姜婉莹抬起双眸，那双平日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此刻却浑浊不堪，仿佛老了二十岁。
“你这个妖物……妖妃！”
三卓子拿来厚厚的两层鹅羽软垫，麻利的打扫出一个干净的凳子，然后让沈今若坐了上去。
沈今若道:“妖也好人也罢，成王败寇，你该认清现实。”
姜婉莹忽然笑了:“你胆子也不小，敢坐的离我这么近。”
沈今若看她片刻，然后优雅的掩唇笑起来，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这话该本宫来说吧？你别忘了，本宫身手再差，也是陪陛下杀过刺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