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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晏臻驾崩后,沈今若几乎没怎么睡过好觉,靠着安神药才能睡的着。

沈今若接过,搅了搅,觉着味道淡了些。

“肖太医调了新方子?”

小梨道:“没,肖太医说娘娘神思见好,不需要那么重的药量了,所以以后的药量减半,次数也逐渐减少。”

沈今若点点头,喝了一口,还是那个味道,只是淡了不少。

不想再被这个味道折磨,沈今若一口喝光,递给小梨,随后宫女们伺候沈今若漱口。

沈今若觉得有些奇怪,这安神汤药量虽减半,但药效却比以往都来的快,喝下后没一会儿她就上下眼皮打架,连床边都走不到就软了下去。

不会吧?不会有人对当朝太后下毒吧?

沈今若咬了舌尖,逼迫自己清醒,随后握住小梨的手,努力道:“药不对劲……去,去请太医……”

小梨平静的扶沈今若躺下,头一挨枕头,刚才清醒片刻的神智再度被困意淹没。

“这的确不是安神药,娘娘好好睡一觉吧。”小梨道。

沈今若已经睁不开眼了,她想不通啊,小梨孤身一人,又在她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是十分忠心得力的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能让她背叛自己,亲自下药?

“你……”沈今若眼前糊上灰蒙蒙的东西,还不等她说完一句话,就彻底失去意识,再接着,绝了呼吸。

**

世界在变化,意识在崩塌。

等沈今若再度醒来,她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半分。

浑身绵软无力,天旋地转的,甚至呼吸都要使足了劲儿才行。

她打量四周,一座普普通通的民房,连地面都没贴砖,平整的泥土地,一扫冒烟的那种。

沈今若重新闭眼,这是哪,自己是……死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足音不疾不徐,她听着甚为熟悉亲切。

她睁开眼侧首看去,只见晏臻一身棉麻衣服,朴素无华却挡不住他周身的气派以及吸引人的面容。

沈今若苦笑一声,果真是死透了,她都见到先帝了。

“陛下啊,臣妾记得给您的陪葬不少啊,怎么您下来了只穿这么一身衣服。”沈今若有些无语的道。

晏臻走到她身边的木床坐下,给她倒杯水,似乎是早就演练过无数次那样熟悉。

他忍不住发笑:“又在说胡话了。”

沈今若勉强笑了笑,她仔仔细细的盯着晏臻,能在地下团聚,还保留完整的意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也是意外的惊喜。

除了死的有点草率之外。

只是死后再想生前的事,就没任何意义了。

“喝水。”晏臻扶起她,把水递到她干巴巴的唇边。

沈今若难以置信的看着晏臻贴在自己肩上那只大手,好生熟悉的温度。

不像鬼魂,倒像活人。

沈今若狐疑的看了晏臻一眼,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她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甜丝丝的,这绝不是阴间能喝到的东西。

沈今若发觉不对,她猛的扔了杯子,挣扎坐起来。

“小心,起猛了头晕。”晏臻伸出双臂护住沈今若。

沈今若回头,看向窗外的阳光,眼前的晏臻,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的。

不是梦,也不是虚无的魂。

她抬手摸了摸晏臻的脸颊,温热的。

她凑到晏臻领子旁边,扒开他的衣服往里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哪怕没有龙涎香,可晏臻自带的味道和感觉,她最熟悉不过了,五感尽在……

沈今若感觉惊悚万分。

“这,这到底,到底……”

晏臻道:“我没死,你也没死,咱们现在在京郊的一个庄子里。”

沈今若第一次有了自己的脑袋瓜子消化不了的事。

可仔细想想吧,漏洞不少,她隐隐约约的涌上希望,她觉得晏臻说的是真的。

可伴随希望而来的,也是压不下去的怒气。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晏臻摸摸她的后脑,安抚道:“没什么,只是我已经不是陛下了,你也不是太后了。”

紧接着,晏臻讲出了他让玉衡从曲婳宁那里拿回的药谷新研制的假死药,无色无味,服用后可使人呼吸全无登时暴毙,十日后方能醒转。

新研制的没有副作用,也更安全,所以晏臻才豁出去一切赌一回。

若成,从此天涯海角任逍遥,若不成,大不了再添一身病痛,反正他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处理高强度的朝政了,早在三四年前,他就将手里的朝政慢慢移交给承灏,后告诉承灏自己的计划,父子俩合力促成这一场荒诞疯狂的行径。

沈今若听的瞠目结舌。

她第一反应是太疯狂了,一个帝王能做出这样的事。

再镇定下来,她觉得哪哪都不对,“等会儿,陛下你是因为心疾复发而崩逝,那我呢?我没病没灾,宫里是怎么说我的?”

从晏臻口中的时间线上来看,沈今若从暴毙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一日。

晏臻道:“被承源的蹴鞠打到头,勾起旧疾身亡。”

沈今若闻言暴起,她狠狠给了晏臻一巴掌。

耳光清脆的掌声回荡在屋子里,听着都让人火辣辣的疼。

晏臻的脸上却难得的露出笑意,只因沈今若动手抽了他。

“简直是胡闹!这样一来,承源怎么办!他,他变相的背上弑母的罪名啊!”沈今若心疼孩子,对这样的死亡方式怒不可遏。

晏臻赶紧搂住她哄道:“穗穗,你听我说,听我说!承灏会把承源贬到民间,他刚好可隐藏身份,易了容貌出海一趟,替峯朝走一走罗刹邦和东瀛,过几年再接回来,这也是和朝政有关的事,是正经事。”

所以说承源也是知道内情的,他在蹴鞠场那一脚是故意的。

沈今若更来气了:“好好好,你们父子之间好谋算!”

晏臻哄了又哄,沈今若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她惊慌失措亦是不敢相信晏臻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竟然能出宫,脱离那些枷锁,有孩子们给她处理干净紫禁城内的事,她从此可以天高海阔了?

自由自在了?

不敢相信。

有生之年还能在自己身上发生。

见沈今若慢慢平静下来,晏臻缓缓跟她讲述他接下来的计划,如何生活,去哪里游玩,以后做些什么,在江南还是京北养老等等。

沈今若听他安排的细致,她苦着脸问:“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晏臻沉浸在未来美好的构图里,乍听了沈今若的话有些怔愣,心里也涌上一丝慌乱:“你,你不高兴我这样么?”

沈今若挑眉,“我要说,我还想回宫当太后,是不是晚了?”

晏臻微微一笑,语气里是不容抗拒的坚决:“不能。”

沈今若抿紧双唇,才压下自己扬起的唇角。

晏臻环着她,款款温柔:“此后余生,你只能陪着我粗茶淡饭了。”

沈今若靠在他怀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心落到实处,找到属于她的归属感。

晏臻温热坚实的胸膛仍在身后,重新拥有这个人的感觉,真好。

“揽月怎么办?孩子们的婚事都没着落,灏儿刚刚登基,也没孩子,我还没抱孙子呢……”沈今若碎碎念,她有操不完的心。

晏臻道:“灏儿的事你不必担心,朝中自有心腹扶持于他,他自己也是有城府的孩子,至于几个孩子的婚事,你我仍可以做主挑选,只是最后敲定的人是灏儿罢了,长兄如父,况你我又在,有何担心?”

沈今若喃喃道:“话虽如此……”

晏臻抱着她,细细哄着:“天气快热起来了,我带你先去河川避暑,再去看圣山长白,入秋后一路南下看沿途美景,江南微雨,白墙黛瓦,绍兴的老三样你不是一直盼着么?咱们就在那里住个一年半载,再往闽南去沿海去,

如果你喜欢,咱们也可乘船去蓬莱,那岛上有仙光,多的是避世之人,最是和善自在了,在那里住一段,我们再回陆地,往蜀中去,你不是最喜欢辣锅子了么?我这回不拘着你了,咱们吃个够……”

不知不觉间,沈今若也跟随他的思绪,仿佛已经置身在大山大河之中了。

真好……

轰隆——

正当两人说悄悄话时,外面突然打雷了。

晏臻面色一变,松开沈今若:“糟了!”

说完,他急急的走向屋外。

沈今若好奇晏臻急什么,她穿上布鞋,慢慢的起身,扶着桌子出门,靠在门边。

晏臻拿着铁锹,正一锹一锹的把铺开的陈谷子收回竹筐里。

沈今若见惯他高高在上,威严俯视众生的模样,骤然见他粗布麻衣,像个寻常男人般干活,属实是震惊居多。

她原本还对晏臻抱有怀疑,觉得他这样的皇室子弟出身,又在至尊之位上坐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抛开一切,来过平淡日子呢。

可眼前的他,脚踏实地的干活,没有一丝一毫骄矜气息,仿佛前半生已是前世,他视尊荣如无物,弃身份如敝履,在这小小的农家院里,如此真实。

直到此时此刻,映在沈今若眼里,她才敢相信,晏臻真的是认真的。

晏臻扭头看了看倚在门边的沈今若,笑意温柔:“这是借住老太太的院子,住在这里自然要干些活,快下雨了,你回屋去,马上就好。”

沈今若不退反进,她缓慢又坚定的朝晏臻跨出了一步,拿起一旁的扫把,道:“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