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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找不到真相比起来,云华不知道是此时强烈的背叛感更难受还是蒙在鼓里的茫然更愚蠢。

做实怀疑与猜想的法子很多,但是揭开真相需要勇气,云华确信黑衣人的指使就在商谈的这几人之中,不然这长命锁何以会到了他们手中呢,云华甚至残忍地怀疑,或许是他们一起指使的,那么这整个岳府里,就全是不怀好意之人,他们为着某种目的,对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对自己的女儿动手,想到这里,云华轻轻颤抖着,握紧了手中的长命锁。

浑浑噩噩回到东苑,云华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岳府像是吃人的魔鬼,将云华诱着回来,只等一口吞吃下去,连衣衫都没有换下,云华苍白着脸昏了过去。

哗——哗——一阵阵水声在耳边炸开,云华迷迷糊糊睁开眼,原来是梦啊,无边无际的水蔓延在脚下,淹住了脚踝,有哭喊声,有奔走声,一股股腥臭味夹着凉意扑面而来,水里飘着五具浮尸,竹编的笼子与框线渐渐浮起,柳吟淮娴静的面容就在眼前,另外四具尸首仿佛靠得更近了些,云华努力去看……

呼——梦醒了,躺在东苑的木榻上,云华还没有从梦里缓过神,自从重生以来,这个梦就时常出现,云华从前只当是前世水灾的阴影太深,才会做起这样的噩梦,但是自打梦里的一具浮尸露出母亲的面容开始,云华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晃了晃脑袋,或许只是自己心神不宁做的噩梦吧,最近这梦越来越频繁了……

正想起身,云华摸到了枕边放着的那只长命锁,拿起来仔细看了看,除了被拽断的珠链,其余地方都还是完好的,盯久了,一阵恶寒,什么样的人家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若那日黑衣人拽断的不是锁链,而是云华脆嫩的脖颈呢?

用完早膳,云华带上玉雨玉茗两人,避开府中众人,塞给车夫一个钱袋子,坐上马车出了府。

上回去柳府的时候,云华就发现岳家对自己的去向并不在意,没有盯着的意思,从前在府中时,云华是要日日在祖母跟前学些物事的,有时是插花,有时是女红,自从道观里回来后,岳老夫人却并不喊云华过去了,云华也自由了许多。

岳府的马车平平稳稳地朝京郊驶去,一段颠簸山路后,停在了一座古朴简陋的道观门前。

呆在岳府里总觉得心神不宁,浑身不舒服,云华便想着出去散散心,再次回到冲云观里,云华心里也一阵感慨,原本觉得呆在道观里太清苦,一切都简陋的很,却不想此处才是真正远离纷争的清净之处。

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沛章院外。

云华轻轻叩了叩院外的篱笆门,原本沛章的院门是从不合上的,两人时不时就相互串门,云华从未见过沛章关院门的时候,难道沛章不在吗?

云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老远就看见站在窗前的非颜,几个月没见,这小丫头又长高了一些,身上穿着的麻色衣裳像是短袍一般,此时她肩上还挎着个包袱。

“非颜。”云华朝她喊了一声,非颜茫然地转过身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揉了揉才确信自己没看错,“云华姑娘!”

走近了,云华也见到了屋里的沛章,她今日穿了件淡青色的衫子,没什么配饰,头发已经束起,见到来者是云华,她将手中擦拭的几本书放下,走了过来。

“云华,你怎么回来了?”沛章拉开桌旁的椅子,云华也顺势坐下。

“出来散散心罢了。”看着云华苍白的面色,比走时憔悴了许多,想来回了岳府日子过得也不舒心。

“阿章你呢,这是要离开观子了吗?”云华看了一眼屋中,什么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要用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再看沛章正在收拾的东西和非颜身上背着的包袱,看着像是要走。

沛章笑着点点头,“是啊,该走了。”

这话说的含糊,云华不知道沛章为什么要走,但是理智告诉她,未来女皇的事情少打听,可是抱紧沛章这条大腿是云华重活一世心底最大的底牌,就这样错过了,之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沛章打算去哪呢,回家吗?”

她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四海为家。”看着沛章面上淡然的笑,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云华心狠狠揪了一下,不知道这位公主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才会被丢在这道观里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过去会让她看淡一切说出四海为家这样的话。

“走吧。”沛章起身背上包袱,云华也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路过后院的花圃时,沛章脚步顿了顿,指了指那片光秃秃的土地,“那花总是种不出来,不过我拜托了观里一个小道士,他会定期来浇浇水的。”

云华看着这片明显新松过土的花圃,心里莫名空落落的,沛章从前并不喜欢花,云华来后特意开了一片花圃,可是这不争气的种子一年多都没有发芽,如今要走了,更不可能长出来了吧,毕竟沛章费心打理下都毫无发芽的迹象呢。

沛章摸出一个小布袋,交到云华手中,“这是剩下的谚绝花种子,你也可以自己试试看。”

将袋子捏在手心,云华只觉得和沛章之间的联系全断了,仿佛今日走出这道观便此生再不会相见。云华转过身看着沛章,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我也想同阿章一起走,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一只手落在云华头顶,轻抚了抚,清冷如月的声线一如既往,“云华,那样的生活不适合你,你该被捧在手心里的。”

很快便走到了道观门口,看着沛章和非颜背着包袱的样子,云华挣扎道,“阿章现在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岳府的马车还停在门口,这次沛章倒是没有拒绝,“我们先去京中买两匹马,正好顺路。”

马车一晃一晃又在山路上行驶起来,一来一回用去了许多时光,云华只觉得慢些,再慢些才好。

回到京中已近黄昏了,城门口一阵嘈杂声,能听见官兵疏散人群的低喝声。

云华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只抬帘一瞥的功夫,便眼尖地瞧见了岳府的几个仆从站在护城河边,另有不知多少岳府侍从站在城门口子上朝外观望。

不好的预感袭来,云华下车朝人群走去,那些仆从侍从见了云华,也不行礼不作声,只沉默着给云华让出一条路来。

“河里捞上来四具尸首。”被守城官兵拦住的人群里有人在低声讨论。

离河道越来越近,官兵不知为何没有去拦云华,她见到河滩上摆着四张白布,云冉云阔跪坐在一旁,面如死灰。

脚步不自觉开始发颤,云华走到他们边上蹲下来,“你们在哭什么?”云冉云阔抬头看了一眼云华,泪水却流的更凶了。

官兵认不得云冉云阔,却看得出云华是岳将军家的小姐,“岳小姐,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小的们也为难,要不您确认一下,然后……”

云华没搭理他,却伸出手颤抖着掀开了一张张白布,云冉云阔的面色从铁青转为惨白、痛苦、狰狞,这场面云华前世也见过,岳府前世就是这么败得。

痛,还是痛,纵使再疑心,再埋怨,那里躺着的终究是她的至亲,父亲、继母、祖母以及云冉云阔的生母。

云华耳朵嗡嗡作响,分不清是云阔在哭还是云冉在号,活了两世,察觉了黑衣人的真相后,面对这些变故,云华以为自己不是那么伤心,可当沛章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止不住,她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什么都不由她自己控制了。

有一双手温柔得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掉下来就擦,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一个玄衣青年骑着马从城中冲出来,跪到了常文钰的尸首边上,涨红了眼,额角的青筋鼓起,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