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娇软可爱的少女，云华不自觉放柔了声线，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到这儿来做什么？”
那孩子好奇的眨了眨眼，甜甜地笑了，嘴巴像抹了蜜一般，
“漂亮姐姐，我叫娜塔，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么漂亮的姐姐呀！我是从小在这洞里玩到大的，你呢，你来做什么呀？”
听到娜塔一脸真诚的恭维，云华嘴角扬了扬，“你可以叫我华姐姐。”
不过总感觉这种油嘴滑舌的调调在什么地方也听到过。
“从小在这里玩？”云冉静立一旁，不高兴地撇撇嘴，
大姐姐对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笑得可真灿烂呢，她还没对自己这么笑过。
“黑漆漆的洞，一汪流水，有什么可玩的？”
娜塔看了一眼明显不信任她的云冉，鼓了鼓脸颊，指向水中，
“水里有鱼呀，我常来这儿抓鱼的。”
云华安抚得看了一眼云冉，接过来话茬，
“是呀，我们也是来这里抓鱼的，不如我们一起抓吧。”
“真的吗！”娜塔闻言露出个天真的笑容，整个身体都半挂在云华手臂上，迫不及待指引她们抓鱼的技巧。
这洞里昏暗，不见光线，池子里的鱼自然视力也不好，不过对声音是极为敏感的，
在这里想抓到鱼，杆子、鱼食都不好使，得进水里站着，耐下心来，
等鱼不设防游到脚边，再迅速出手，鱼便抓住了。
看着娜塔兴冲冲向她们演示了一遍，扬起手中抓到的鱼时，云华十分给面子得夸了几句，
便也主动下水站到了娜塔边上，垂着腰，一副认真捕鱼的模样，
云冉和玉雨站在两人身后，大眼瞪小眼，
云冉捅了捅玉雨的胳膊，眼睛挤了挤，
你见过大姐姐这么热络地和第一次见面的、不知来历的人这样一起玩吗？
玉雨无奈地摇了摇头，朝水里的方向努了努嘴，
热不热络她不知道，但是看她们俩站在水里低头捕鱼的样子，有点吓人，
那个鹰哥是不是说过，上一任厨子，怎么死的来着？
云冉玉雨两人靠在一起回忆了一下，瞳孔瞬间缩小，差点儿蹦起来，
上一任厨子，可不就是，淹死在后山的……
云华站在冰凉的水中，整个脚面与脚踝都被水流冲得没了知觉，好几次差点站不稳，
秀美的弯眉蹙了蹙，在岸边近处便停了，不再往里走，
只用含笑的眼神盯住了眼前不远处的娜塔，瞳色极深，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娜塔正专心看着脚下的水中，身后传来云华轻缓的声音，
“你叫娜塔，是镇子里的居民吗，我们挺投缘的，不如我就叫你娜娜吧。”
娜塔伸出手，朝着一尾鱼的方向，定住，等待时机，
压低了声线，也不难听出娜塔开心的语气，
“好呀华姐姐，我就是在镇子里长大的。”
不知何时，玉雨和云冉也下水来到了云华身边，一左一右将云华夹在了中间，一副生怕云华被水里大鱼拖跑了的架势。
又是说话的声音，又是走动的水痕，娜塔脚边的鱼被吓跑了，
娜塔的肩膀垂了下去，下水这么久，只在刚刚演示的时候抓到了一条鱼，其他什么也没抓到，
岂不是在漂亮姐姐面前丢脸了。
仿佛是看穿了娜塔窘迫的心思，云华挽住了娜塔瘦弱的手臂，
“没事慢慢来，总会抓住的，”云华朝娜塔露出一个宽慰鼓舞的眼神，
“娜娜，你刚才唱的歌是谁教给你的？”
娜塔歪着头，露出一个懵懂的表情，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记得了。”
几人眼神对视间，洞外头顶的方向，隐隐传来几声飞禽的鸣叫。
眼见问不出什么来，云华便也不再主动开口了，只是不断用温柔的、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娜塔，
水里的鱼似乎是被她们说话的声音惊着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在水里蹿得越来越快，
娜塔尝试了几次，终于放弃了抓鱼，可见到一旁云冉认真低头摸鱼的样子，忍不住起了玩心，
一会儿故意拨水，吓跑云冉脚边的鱼，一会儿朝着水中大叫，
“喂！有人吗？”
云冉剜她一眼，撩起一捧水朝她泼去，
“瞎叫唤什么，鱼都跑了！我们不就是人吗，还指望谁来回答你？”
看着两人嬉闹的样子，云华暂时放下了疑心，
这个娜塔穿着粗布麻衣，不像是有什么背景的样子，寻常人家的孩子罢了，玩心重些也是正常。
玉雨皱眉掏出干净的帕子，想替云华擦拭一下踩在水中的脚，
“这么脏的水，姑娘何必非要下来呢！”
这水，很脏吗？
云华沉默着没有回答，低头看了一眼水面，
这黑漆漆的潭子，依旧以极快的速度流着，可不知何时，水面上浮了一层白灰，
刚才下水的时候，水面似乎是干净的……
抬起脚看了看，一直湿到了小腿肚的位置，云华暗暗心惊，
她站在水里没有挪动过位置，刚下来时水位只到她脚面脚踝的地方，现在却湿到了小腿，
这水，涨得也太快了些，无声无息的，难以察觉。
低头看那浮着白灰的水面，云华心乱如麻，却在方才抬脚的空隙里，瞥见几块石头，
伸手捡起，沉甸甸的，这是……
灰石？
玉雨正想出声提醒云冉和娜塔，却不想身后一道黑影极快地奔过来，一把将站得离岸边最远的云冉拽了回来。
“你这是不要命了？”
喑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像是一把磨了许久的刃，锋利却在关键时刻隐匿自己，
云冉被猛地拽到岸上，还未回神，看着头顶苍黑的眸子，手臂上粗粝的触感，
愣了半晌，疑惑得喊了一声，
“鹰哥？”
见到云华玉雨也跟着上了岸，鹰哥沉下的脸稍稍缓和了些，松开了云冉的手臂，
“你们真是好得很呐，把我的警告全当耳旁风是吧？”
揉了揉有些胀痛的手臂，回去铁定要乌青了，也不知这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云冉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我们这不是想着弄些食材做李朝菜式么！”
“哦，找到水里去了？”
鹰哥本就生得高大，此时抱臂冷冷看着坐在地上狼狈的云冉，压迫意味十足，
云华上前扶起云冉，打了个圆场，“我们也是恰巧碰见一个小姑娘，投缘得很，便一起来抓鱼了。”
挑了挑眉，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鹰哥转身转了一圈，方才朝她们摊开了双手，
“小姑娘呢？鱼呢？”
玉雨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这个娜塔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连鱼都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你进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那个小姑娘吗，她说她叫娜塔。”
眼下场景实在骇人，三人背后都冒起了冷汗，
鹰哥没理会她们的疑问，冷着脸走到水边，伸手掬起一捧水，拿到三人面前，
“水升得快而隐秘，连带着水底的灰都浮了上来，果然是好大一条鱼呐！”
“你们几个也没人察觉，反应真是迟钝，也不知道是你们抓鱼，还是鱼吃你们，要不是我捞你出来，恐怕矿上又得招新厨子了。”
面对鹰哥无情的嘲笑，云冉气愤的同时也不禁后怕起来，
这水里果真有那么大的鱼？他要是迟来一会儿……
看着云冉转怒为惧的神色，鹰哥满意得抿了抿唇，仿佛吓吓她是件多么有趣的事，
“还有，我不是说了，让你离巫女远一些吗，怎么还上赶着待一块儿？”
看来刚才那个叫做娜塔的姑娘并不是她们三人的幻觉，可是听鹰哥话里的意思，她小小年纪，竟就是他口中的巫女？
玉雨先反应过来，怒斥了一声，“好一个歹毒的巫女！骗我们下水，难道是打算喂鱼吗！”
“亏得我们见她面善，想着交好，却不想她小小年纪，居然就已经如此心机深沉。”
云冉垂着头站在一旁，喃喃道。
鹰哥闻言朝云冉投去一个异样的眼神，转而不屑地勾起邪笑，
“是呀，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见你们面善，才留下你们做厨子的，却不想你们也心机深沉，藏匿身份。”
三人默契得露出茫然不知的眼神，眸光水润，我见犹怜，仿佛真的听不明白鹰哥话里的意思，
不过这西北的汉子显然不吃她们这套，
鹰哥沉下声，一副正经的神色，抱胸恭敬地行了一礼，
“别装了，我远道而来的贵客，”
“商会来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