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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步轻移,云华站在新帝书房外,

抬眼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想起那时在暗室里喂的那碗汤,

唇边不自觉漾开了一个笑,却在看到腊月的那一瞬僵在了面上,

腊月大清早便候在新帝书房外,

穿着的是崭新的绣花襦裙,脸上显然是仔细装扮过,涂着嫣红的口脂,

手里端着温热的茶盏,想给新帝奉茶,

至于她为什么不进去,是因为非颜一直死死拦着她,

非颜横跨一步守在门前,瞪眼看着腊月,一副门神模样,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相让,

云华抬步走来,手中还握着那枚玉佩,

不等开口,非颜便扬起一个热情四溢的笑,让云华赶快进去找新帝,

云华能主动找过来,非颜求之不得,

不知道昨晚吃了闭门羹的新帝这下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腊月看着云华手里拿着的玉佩和闪身进入书房的背影,彻底拉下脸来,

那枚玉佩贵重罕见,她在新帝腰间见到过,怎么会到了城阳侯夫人手中?

“非颜姑姑,你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让城阳侯夫人一个外妇进陛下的书房?”

非颜当然知道腊月会生气,

自己在这里跟腊月耗了许久,云华一来就直接放进去,这样的差别对待是个人都会生气,

但非颜就是故意的,

将手臂伸的笔直,拦住整道门,不给腊月留一丝缝隙,

非颜冷冷的看着腊月,

“我没什么意思,侯夫人既然来了那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至于你嘛……”

咂咂嘴,非颜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

“昨晚陛下可是亲口说了,不允许你近身,你是聋了还是健忘?”

腊月压下眼底的狰狞,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眼神,

“非颜姑姑,我都已经侍过寝了,还有什么不能近身可言呢?非颜姑姑行行好,放我进去吧,万一日后我……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看着眼前腊月故作无辜的姿态,非颜泛起一阵恶心,

她是自小在道观里陪伴沛章的侍女,新帝是男是女她再清楚不过,

腊月一口一个侍寝,在非颜看来不过是嫌命太长了上赶着找死,

邪笑着,非颜朝腊月脸上呸一口,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

“真不要脸,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拿这事宣扬,也不害臊。”

书房里,新帝听见脚步声,诧异的抬起头,

没有想到云华会来,新帝愣了片刻,

悄悄收起面上的惊喜与期待,新帝眼底闪着光,看向云华,

“城阳侯夫人,有事吗?”

温润的声线沾染着不易察觉的欣喜,

云华行了一礼,坦然的拿出了那枚玉佩,

“陛下昨夜不小心将此物弄丢了,我特来归还。”

看着被云华放到桌角的玉佩,新帝暗暗惋惜了一瞬,

她要是伸手过来的话说不定能碰一下呢,

不过能借着玉佩的由头见她一面,也是极好的,

“多谢城阳侯夫人。”

云华眨了眨眼,继续缓缓说道,

“我帮陛下找回了玉佩,陛下是不是也能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呢?”

看着云华一张一合的水润唇瓣,新帝心跳陡然加快,

但他逼着自己坐在原地,不敢靠近,只是看着,

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嗯,你说。”

云华纤指一勾,从怀里掏出个红色的平安符,

新帝接到手中一看,针脚有些粗劣,

“是你亲自绣的?”

心头一阵阵的酸意翻腾,是谁让她如此挂心,

“是,那日送军我没有赶上,想求陛下帮忙托人送到父亲手中,他出征在外,我十分忧心。”

云华解释了两句,便抬头直直望着新帝,

杏眼中的期待之意几乎要满出来,

新帝指尖摩挲着平安符表面的针脚,轻轻点了点头,

“朕知道了,侯夫人放心。”

送东西给岳远对新帝来说再简单不过,无论是飞鸽传寄,还是让奔赴西北的援军一起带过去都可以,

只是哪怕知道是云华绣来给她父亲的,还是有些不舍,

新帝看着云华得到允准后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给朕亲手绣过什么东西呢……

新帝在书案前处理了一天政事,头疼不已,

岳远到达西北后,勉强止住了西北的攻势,但也陷入了对峙之中,

不知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耗费了诸多的钱财人力,

原本准备开凿的水渠水道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但愿凫州能够再等一等吧……

新帝走出书房,去散散心,非颜也跟了上去,

没有人注意到腊月趁机进了新帝的书房一通翻找,

书案上,整整齐齐的摆着那枚羊脂白玉佩,旁边还放着一个简陋的平安符,

腊月看了几眼,只觉得甚是刺眼,

这两样东西怎么如同定情信物一般被新帝收的好好的,

这枚玉佩明显是陛下的,那么这个平安符想必就是城阳侯夫人的了,

腊月阴沉着脸色,将那枚平安符拿了起来,

“切,这么差劲的女红,也值得陛下珍藏么?”

做贼心虚一般,腊月余光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飞快地将那平安符收进了自己怀中。

晚间,云华刚举筷打算用餐,便听见一阵叫叫嚷嚷的动静,

无奈的放下碗筷,云华叹了口气,

这又是怎么了?

一路循着声音,云华来到了荷花池边,

正巧是上回四公主将她推下的那个荷花池,

还记得那时是沛章亲自下水将她捞了起来,

走近了,便见到一群内侍围在池水边,不知在打捞着什么,

而人群包围之中,新帝阴冷狠戾地将一个穿着绣花裙的女子踩在脚下,

扬起的尘土混合着眼泪糊了腊月满脸,鬓发蓬乱如杂草,

一只金缕龙纹的官靴踩在腊月脸上,将她抵进泥里,

她浑身抖如筛糠,抬头向上看去,那人仿佛是刚从地狱浴血归来的厉鬼,

新帝双眼猩红,暴戾的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病态的疯狂,凶狠的光芒像是带刺的剑刃直割进她的皮肉里,

耳边传来森冷的声音,

“你真的蠢到以为,朕不会杀你?”